使团中的年轻人们带着严肃的神色点头附和着。
他们心里知道:
当罗马的兵锋指向东方,
当罗马的军队踏足那名为“小亚细亚”的土地之时,
最初的指引者必然已经老去,
自己这些后辈应当面对这样的冲击,承担起嬴秦的未来。
而当使者们跟罗马互换国书,甚至还接受了几名罗马人加入队伍,去嬴秦回访,路过西海海峡的时候,
嬴端心有所感。
他指着海峡两岸的土地说,“这样的要道,即便日后嬴秦不争锋于海上,也应该扼守住它。”
毕竟,
嬴秦就建立在西海的东边,
那里有着祖先的宗庙和坟茔,即便日后扩张万里,也是不能放弃的。
身边的人就笑道,“想要扼守这样的地方,只怕艰难啊!”
两边都是海洋,土地并不广阔,物资想来是需要依赖外界运输的。
“除非修建起一座雄伟的要塞,才能实现这样的目标!”
嬴端哈哈笑道:
“修城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以后嬴秦扩张到了这里,我就要在此地,修建一座坚不可摧的玉壁城!”
至于已经在这里繁衍起来的,那名为“拜占庭”的城邦?
哼!
那可不在嬴秦的眼里!
第303章 秦与夏
秦三十三年,
新夏的使者来到了西海之地,拜会这里名声鹊起的新霸主——
当嬴端率领使团返回,将自己在罗马和马其顿等国的所见所闻告知父亲后,
嬴辟疆便派出使者南下,跟波斯友好,然后又联络马其顿,鼓动那位“胸怀大志、目光长远”的君主帕尔修斯,东进塞琉古。
毕竟,
塞琉古以前强大的时候,可没少欺负马其顿。
“东失西补”的政策,怎么会不让马其顿感觉憋屈呢?
在嬴秦特派使者的如簧巧舌下,帕尔修斯直接被吹得迷迷糊糊,不知天南地北了。
要知道,
诸夏君子真心哄人的时候,
是足以把对方哄成傻子的!
诸夏周边曾经存在的蛮夷,早就被诸夏君子给“教化”的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和习俗,只一心认为:
只有诸夏的,才是最好的!
我早就想当诸夏人,认炎黄当祖宗啦!
就连同为诸夏的诸侯们,哪怕有群臣谏言、史册警醒,也难免被纵横家骗得没了裤子。
典型的例子,
就是大意失亲妈的燕王,
还有被张仪骗了又骗的楚怀王。
帕尔修斯何许人也?
自然只有被激上当的份了。
于是,
马其顿开始向东扩张,一心要夺回自己曾经的国土。
塞琉古王国在其君主安条克三世去世后,后继者皆无能软弱,就连祖先拼命夺下的巴比伦之地都守不住,跟波斯在那边反复拉扯。
腹背一受攻击,便手足无措了。
嬴秦趁势出山口而南下,将国土推至亚美尼亚之地,成功将西海的东南角全数包裹,并东至里海,兼其土地,为嬴秦又寻得一处粮仓。
之后数年,
嬴辟疆耐住性子,开始消化这些成果。
直到去年教化有了收获,他才再度兴兵南下,意图覆灭波斯,夺取两河。
当那些自称“大秦”,唱着充满杀气的无衣之歌,举着锋锐弓弩刀剑的黑衣盘发的将士奔赴而来时,波斯王吓得几乎心胆俱裂。
他甚至想要向塞琉古求和联盟,以对抗嬴秦。
但塞琉古哪来的力量跟发育了三十年的嬴秦对抗呢?
这些域外的蛮夷在诸夏君子的仁义道德面前,可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嬴秦夺取亚美尼亚之时,塞琉古就挨过揍啦!
于是,
塞琉古王国拒绝了波斯王的请求,甚至还派人去跟秦人强调:
“你把它打死吃掉了,就不能再来打我了哦!”
波斯王气的跺脚,然后闷着头在宫殿里团团转。
好在重压之下,总会有灵光闪现:
有波斯臣子突然提议,“我听说秦人和夏人是同族血亲,两个国家的关系很好。”
“而大王的血脉中,则是有夏王室的高贵血统,为什么不请夏人来跟秦人谈判,请求后者看在远亲的面子上,放弃攻打我国呢?”
波斯王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便大手一挥,派出使者——
“快去请东方的新夏王者!”
而在波斯的苦苦哀求下,加之正好到了两国互相访问,交换大事情报,以示亲昵的时候,这才有了夏使来秦之事。
嬴辟疆听了使者的来意,直接拒绝了他。
但使者说,“秦夏亲亲,怎么能因为蛮夷而出现裂痕呢?”
“我之所以劝阻秦王不要激烈的兼并这些土地,实在是为了秦国考虑。”
他让人取来波斯的地图,然后对嬴辟疆解释起来:
“波斯之国,已经存在很久了,即便蛮夷建立的秩序,不如诸夏完备,却也使用了不短的时间。”
“乍然而亡,难道秦王就不担心平叛镇压的麻烦?”
“而且两河不同于西海,人口素来众多,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教化完全,化夷为夏的。”
“否则,新夏为什么止步于恒河,而不去覆灭南方的身毒诸国呢?”
简而言之,
土地是充满诱惑的,
这里的蛮夷却是很恶心人的存在。
可囫囵吞下这里的土地,又怎么可能不接纳这里的人呢?
土地需要人来治理,
嬴秦即便有狠心在两河大搞诸夏特色建筑艺术的想法和决心,血染两河口岸,
事后也不可能守住空虚的两河,还会留下残忍至极的名声,引得周边的蛮夷们抱团攻击。
“当年诸夏始受封的君主,也很渴望广阔的土地,但君子少而蛮夷多,他们也只能忍耐,牢守本心,等待机会再转夷为夏。”
“新夏能拥有如今的疆域,也是经历了百年耕耘的。”
“现在嬴秦复兴才三十多年,您作为建立者又何必急切,以至于损害自己的根本呢?”
嬴辟疆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他人生最有精力的二十年,便是因为这个而消耗的。
何况他亲身经历了秦朝的覆灭,深知“吃得多,不如吃得好”的道理。
但他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忽然询问使者,“我听说夏国的王位,已经传至第三代了。”
“请问先王的庙号是什么呢?”
庙号之制,
起于商朝,周时废弃,秦时也未曾提起。
但因为嬴秦、新夏都在域外发展,对于宗庙这等凝聚人心、团结族众的事物,要更加重视,于是恢复了这个制度。
巧合的是,
诸夏和域外同族的脑回路在这件事上,达成了跨越时空的一致:
汉朝也恢复了庙号制度!
而在新夏这边,
创立基业的第一任国君赵朝被尊为夏始祖,夏文王则被尊为太祖。
只是,
庙号珍贵,是不可能授予每一个君主的。
三国都秉持着“祖有功而宗有德”的原则,对历代先君挑挑拣拣,没有太大的功劳,是不配拥有庙号,享受到后人提供的,最真心最隆重祭祀的。
使者不知道秦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样的事,只是顺从的告诉他,“成王并没有庙号。”
虽然夏成王秉持了太祖文王的美好德行,拥有抚育民生、完善律法、约束宗教、强化王权等等政绩,但他对外方面并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因此没有获得专属的宗庙。
夏成王的排位被放在了自己父亲的庙宇之中,在那里还摆放着嬴辟疆很多年前,送给文王的白色罐子。
新夏的君臣们不知道它的作用,
只是当做文王遗物,供奉在宗庙里进行正常的祭祀。
嬴辟疆听了,便告诉使者,“我要想追尊我的父亲秦二世皇帝。”
嬴秦的庙宇之中,有许多先君的位子。
但不用跟父祖子孙挤在一起,拥有豪华单间的,只有非子、穆公、始皇帝等寥寥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