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69节

  红娘子道:“我们一起跑。”

  李岩苦笑道:“一起跑目标太大了,还是分散跑安全。”

  说完他也不管红娘子,自己闯入一个黝黑的深巷当中。

  “快,把这里包围起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整个贫民坊到处都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一个巷子,一个巷子堵住。

  “人在这里!”忽然一个锦衣卫看李岩,然后直接向他冲过来。

  “啪!”李岩当即打死这个锦衣卫,但枪声却惊动了,四周所有的锦衣卫。

  “乱党在这里,快包围过去。”四周锦衣卫大喊道。

  李岩不断往偏僻巷子里跑,但包围他的锦衣卫却越来越多。

  他只能用左轮枪不断射杀包围他的锦衣卫,只可惜他携带的子弹有限,开了十几枪之后子弹就耗尽。

  “他的枪没子弹了,打不响了。”锦衣卫有点惊喜道。

  火枪他们知道,但能打这么多子弹的火枪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有点超出他们认知的常理,以至于他们都感到害怕,只敢包围,不敢上前,当确定李岩手中的火枪已经没子弹了,这才胆子大了起来。

  在一个死胡同的巷子当中,锦衣卫指挥使祖泽润的心腹干将——沈醉。带着几十个锦衣卫把李信堵在一个死巷子当中。

  “李大夫?真是悬壶济世,桃李满贫坊啊!不过…”他拖长了音调,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本官是该叫你李大夫呢?还是该称呼您——李信,李公子?”

  “李信”二字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李岩心脏猛地一沉。暴露了!苦心经营的身份,终究没能瞒过锦衣卫的鹰犬!

  沈醉欣赏着李岩骤变的脸色,慢悠悠道:“李公子,我们指挥使有请!”

第397章 ,要上前线的侯恂与审讯

  大同十二年(1636年)七月二十日,金陵城,文华殿。

  往日匆忙的官员,此刻他们也显得有些慌乱,整个南明上下他们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自然知道此次大同军南下决心之大。

  扬州的粮食堆积如山,各种火炮,火枪塞满了扬州的武库,南阳府,汉中府也传来相同的消息。

  此次大同军南下规模之大,要超过5年前进攻关中之时,根据这些物质判断军队数量,是当年中原之战了两倍以上,朝廷要扛不住这一波进攻,大明就真彻底灭亡了。

  而朝廷能不能扛得住大同社,他们是最清楚,南明朝廷的军事实力远远不如当年的朝廷,而现在大同社的实力却比当年还要强大两倍,哪怕做最简单的加法计算,他们也知道,这次朝廷大概率是扛不住了,所以他们才无比惶恐。

  “子瑜!本官的奏章在哪?“内阁次辅文震孟突然在自己的值房高声喝问。

  连喊数声无人应答,一名年轻文吏战战兢兢提醒:“阁老.子瑜兄祖母病逝,已辞官守孝去了.“

  “守孝?“文震孟环顾值房,发现人少了很多,他清点一番。发现称病告假的官员竟有两成之多!他胸口一阵发闷——树倒猢狲散!连这些朝廷命官都不看好大明能挺过这一劫了!

  文震孟无奈的叹口气,来到文华殿,六部尚书两位阁老,他们汇聚于此。

  锦衣卫指挥使祖泽润道:“锦衣卫探查到消息,左良玉在秘密和大同社接触,想要献出襄阳城,保住自己的富贵。”

  “什么?!“满堂哗然!襄阳若失,长江防线将门户洞开!所谓的天堑,将成笑话!

  “必须除掉左良玉!“范景文拍案而起,“绝不能让襄阳落入敌手!“

  元朝进攻南宋已经告诉他们襄阳的重要之处,襄阳要是沦陷了,南明朝廷就彻底完了。

  首辅侯恂却出人意料地冷笑:“慌什么?大同社只答应留他狗命,却要他吐出历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左良玉这守财奴岂会答应?双方还在扯皮。“

  “左良玉也是昏头了,也不想想他当年在中原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大同社号称为民请命,虽然他们虚伪,但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肯定不会干的,他不付出一些代价想要活下来,也不看看大同社的那些将领会不会答应。”

  众人看向侯恂,内心却是想着,当年他要不是在凤阳府大开杀戒,屠杀了几万无辜的百姓,也不至于上大同社必杀的名单,连投降的后路都没有。

  文震孟想了想道:“主将动摇,军心必溃!我等必须未雨绸缪!“

  侯恂阴沉着脸看向范景文:“范尚书,你即刻率五万精兵进驻黄州府,暗中联络湖广士绅,看看能否架空左良玉,夺其兵权,襄阳不容有失,一定要掌握在朝廷手中。“

  “下官领命!“范景文拱手,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忧虑——五万兵马,在如今捉襟见肘的形势下,几乎是朝廷能拿出的最后家底了。

  侯恂环视众臣,决然道:“明日老夫亲赴镇江督师!金陵.就拜托文起了!“

  他有点担忧前线的局势,尤其担心下面的将领投降,所以他必须要在前线,掌握第一手信息,好随时堵住漏洞。

  文震孟肃然应诺:“首辅放心!某必保金陵无虞!“

  祖泽润继续道:“昨日锦衣卫破获大同社金陵地下组织,擒获头目李信,共抓捕乱党百余人,参与乱党的百姓八百余!“

  听到“李信“这个名字,侯恂眼中迸射出刻骨恨意!

  徐晨,李文兵是读书人,刘永是米脂大族之子,傅山是官宦世家,李信是兵部尚书之子,这些人原本应该成为大明朝的中流砥柱,但现在却成为了摧毁大明的元凶。

  刁民造反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活不下去,只能选择死命一搏。

  但大同社领头的那些人,有哪一个是活不下去?

  哪一个又不是大明朝的受益者,天下动荡不是报国。反而造反,这比刁民造反更让人厌恶。

  “严加审讯,十日后.菜市口公开处决!“侯恂咬牙道,“让天下人看看,背叛朝廷的下场!“

  文震孟犹豫道:“其中不少是士族子弟是否暂缓“

  侯恂粗暴打断。道:“越是在这关键时刻越要坚定朝廷的信念,不处死他们,还不知道多少人要三心二意,想着投靠大同社。”

  文震孟的话让侯恂忍不住怒火中烧,当初选他做内阁首辅,就是看中他没退路,不会出卖江南的士绅。

  但现在是江南士绅在出卖他,这些年多少江南的士族渡过长江,跑到扬州去,金圣叹,黄宗羲,顾炎武,任大任,甚至连夏允彝这样前朝廷官员也投靠江北。

  江南士绅还假惺惺的把这些人革除族籍,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文震孟担忧道:“如此只怕地方不稳,”

  侯恂严厉道:“再让他们和大同射勾搭下去,朝廷都没了,还管着地方稳不稳。只有把这些人斩了。让他们了解朝廷的决心,地方上才能稳定。”

  “查清情报,十日后,就在金陵的菜市口,把这些乱党给斩了。”

  “遵命!”

  郑三俊忽然提出一个尖锐问题:“朝廷地处前线,是否暂迁赣州以避锋芒?“

  侯恂断然否决:“迁都只会动摇军心!若胜,天子威望更盛;若败“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惨笑,“宗室子弟自会另立朝廷!“

  散朝后,侯恂匆匆返回府邸。“少爷呢?“他厉声问管家。

  “在在张溥大人府上.“管家吞吞吐吐。

  “又是张天如!“侯恂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复社领袖,虽被自己打压,却始终是儿子侯方域的精神偶像。

  当侯方域终于被找到,回书房时,面对的是父亲劈头盖脸的斥责:“大敌当前,还跟着张溥厮混!何时能让为父省心?“

  侯方域年轻的脸庞写满不服:“若父亲肯重用天如兄,朝廷何至于此!“

  “老夫还不重用他,三年时间让他做到一品督师,天下就没有人比老夫更重用他了。“侯恂怒极反笑,“但他没这本事,他做福建督师压不住士绅,反弄得天怒人怨!若非老夫周全,他项上人头早就不保!“

  侯坊域不服气道:“朝廷就是有太多昏聩官员,你们不能解决天下的问题,还不允许我等年轻人来解决这些问题。

  好在天道好轮回,还有北方的大同社,你们可以压制江南的士子,但压不住大同社,这天下终究会属于我们这些青年。”

  侯恂听到此话勃然大怒,想要教训自己儿子一顿,但看他如此倔强的神情,却又颓废的坐下来。

  大同社没出现之前,他还能说年轻人没有经验不够稳,需要有他们这些老臣来帮扶。

  但大同社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却把他们这些老人打的落花流水,江南的年轻读书人之所以这样躁动,就是有大同社为例子,他们觉得朝廷的老人治理不了天下。还要占着位置,阻碍了他们上位。

  他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缓缓坐下:“为父明日就要上前线此去凶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取出一份文书,“管家会带你去云南隐姓埋名.“

  “父亲!“侯方域如遭雷击,他要直面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朝廷打不过大同社,他父亲可能就要死在战场了。“我们.我们一起走!去南洋!去泰西!天下之大.“

  侯恂道:“说什么昏话,老夫是朝廷的首辅,怎么会逃到那些蛮荒之国去,即便战死沙场,老夫也不会离开江南。”

  他看着儿子惊恐的眼神,语气转柔,“记住.我侯氏诗书传家,无论何时,不可辱没门风.“

  侯方域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他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父亲,此刻竟显得如此苍老脆弱。而那个他向往的新世界,将以怎样残酷的方式,碾碎江南这一切?

  大同十二年(1636年)七月二十一日,金陵城,南镇抚司诏狱

  诏狱的墙壁渗出阴冷的水珠,在火把映照下如同蠕动的血泪。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粪便和铁锈混合的恶臭,鞭笞声与惨叫声在石壁间回荡,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曲。

  “哗啦——“

  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中,两名锦衣卫架着李信穿过幽暗的甬道。他的手腕被牛筋绳勒得发紫,单薄的囚衣被鞭子抽成布条,露出下面交错的新旧伤痕。

  但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眼睛——在消瘦得颧骨突出的脸上,那双眼睛依然亮得吓人。

  “李公子,请吧。“锦衣卫百户推开沉重的铁门,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恭敬。

  大堂内,祖泽润翻阅着文档。烛光下,他飞鱼服的金线刺绣闪闪发亮,与对面囚犯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祖泽润看着枯瘦无比的李信笑道:“李兄,你好歹是尚书之子,今日落魄的却连农户也不如,你投靠大同社又有何意义?”

  李信淡然道:“当然有意义,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铲平天下不平之事。我加入大同社的这几年,比我人生前20年还要有意义。”

  祖泽润拍手道:“李兄,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在这乱世当中,你抱住了最大的一根大腿,在大明你是尚书之子,但大同社你依旧可以做知府,20多岁的知府,这在朝廷是多稀有,我丝毫不怀疑你能做到巡抚甚至是总理大臣。

  大同社得了天下,你李家再能富贵几百年,这是江南多少士绅大户都羡慕不来的事情,我即便是想和大同社搭上关系都做不到。

  但我也鄙视你,你明明已经可以站在岸上了,偏偏还要下这趟浑水,潜伏在金陵5年时间,你知道你白白浪费了多少时间。

  和你齐名的傅山,现在已经做到直隶巡抚了,以他的年纪,当上总理大臣都有可能,而你现在却郎当入狱,我真为你感到可惜。

  李信嘲讽笑道:“在你这等走狗眼中也只有官位了。傅兄治理顺天府,让百姓安居乐业,元首自然给他更重的任务,让他能更好的治理天下的百姓。”

  某这5年过得很有意义,救助了金陵的无数百姓,也看清楚你们残暴贪婪的面目。”

  李信突然笑了,“倒是祖大人,锦衣卫指挥使真是威风八面,就是不知道你晚上想到被自己害死的人,你还能睡得着觉吗?”

  “啪!“

  祖泽润反手一记耳光,李信嘴角渗出血丝,但嘲讽的意味更加浓厚了。

  这嘲讽的神情让祖泽润勃然大怒道:“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抓住你的,就是因为有你们的人在告密,你难道不觉得你委屈吗?

  你想尽办法让这些刁民活下去,这些刁民去告状,暴露你的行踪。”

  李信道:“多谢你的相告,但我知道告密者就是因为大明这昏暗的天下把他压榨成了鬼,我不恨他,反而更恨你这腐朽的朝廷,因为就是你们把一个个善良的百姓变成了伥鬼。”

  祖泽润冷笑道:“你们大同社的人是不是都如此意志的坚定?”

  他拍了拍手,铁链声哗啦啦响起,八个血肉模糊的囚犯被拖进大堂。他们看到李信的瞬间,全都羞愧地低下头。

  祖泽润踱步到第一个囚犯面前,用手拍打对方肿胀的脸颊:“张阿三是吧?听说你娘瞎了十年,是李公子治好的?“

  他凑近囚犯耳边,“现在给你个机会,骂一句'大同社是乱党',我就放你回家尽孝。“

  张阿三浑身发抖,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祖泽润诱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听了此人的鬼话,才加入了乱党,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你老娘要由谁养?

  本官心善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当着本官的面说,以后再也不加入乱党,本官就可以放了你。”

  张阿三惶恐不已,不敢看着李信道,但还是缓缓道:“我不知道大同社是乱党,我只是想弄点粮食,现在知道了,求大人饶我一命,我再也不会加入乱党了。”

  “好!这话本官爱听。”祖泽润拍拍手,一个锦衣卫拿着一小口袋粮食交到这人手中道:“以后要安分守己的做个良民,不要再加入乱党了。”

  “知道了,大人,我以后一定做个良民。”说完张阿三拿着一袋粮食,缓缓的走出了锦衣卫的衙门。

  让他一抬头,看到猛烈的阳光,以及四周的街道,忍不住流泪,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恶魔之地。

  这一幕接连上演。七个大同社员在酷刑或利诱下屈服,承认大同社是乱党,自己被人蛊惑加入乱党。

  而祖泽润也言而有信,各自给他们一袋粮食放他们离开。他们拿着粮袋逃离时,甚至不敢看李信一眼。

  “看到没有?“祖泽润嘲讽李信道,“这就是你要救的贱民!为了半斗米就能出卖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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