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84节

  而后他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情报,有抱怨自己原地踏步的,有看到别人晋升觉得委屈的,大部分都是军中的将领。

  毕竟大同社几乎百战百胜,军方的将领并不会觉得南明会是自己的对手,只是觉得自己没有机会立功而已。

  这些人出身本就低,加上又带着军人直爽的性格,有什么不满都直接喊出来,难怪历代的封建君王统一天下之后,就要马上杯酒释兵权,杀戮功臣更是时常发生。

  徐晨看到这些人的怨言,都一阵头痛。他想了想道:“你们去通知一下在金陵的大同军高层,就说我3日后请他们去看戏。”

  “遵命!”赵叔,张大两人道。

第414章 ,藩属友好通商条约与敲打军官

  大同十二年(1636年)十月二十三日,金陵城,南曲街。

  秋日的金陵,天高云淡,金陵城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西城一带,昔日巍峨连绵的城墙正在被有计划地拆除。巨大的条石被铁钎撬松,由成队的役夫喊着号子抬上马车运走;坚实的城砖被一块块取下,用于修建贫民坊的建筑。

  张献忠身着一身笔挺的大同军将官常服,正与他的老丈人冯铨并肩走在略显凌乱的街道旁。

  冯铨看着眼前这拆城的城墙可惜道:“金陵城墙有200多年的历史,当年太祖皇帝调动用了三卫、五省、二十八个府,一百五十二个州县的民力,征发了不下二十八万农夫,城墙长七十多里,全是结砖石结构,固若金汤,即便是火炮都难以摧毁,如此坚固的城墙就这样拆了,太可惜了。”

  张献忠嗤笑道:“是啊,真他娘的‘固若金汤’!修成之后没几年,他老朱家自己人,燕王朱棣带着北边铁骑南下,这金陵城屁都没放一个就开门投降了。

  两百多年后,咱大同社的天兵一到,嘿,您猜怎么着?又是一个不战而降!合着朱元璋花了老百姓海了去的血汗,修了二十多年,就修了个摆着看的玩意儿?除了挡挡自家老百姓,吓唬吓唬小毛贼,屁用没有!”

  冯铨闻言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露出一丝尴尬而又无奈的神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法反驳。事实胜于雄辩,这城墙确实未能挽救大明两次致命的危机。

  张献忠越说越带劲,继续批判道:“要我说,朱元璋就是个眼皮子浅的老农户!就知道使唤人,不懂啥叫产业!他要是脑子活络点,别光知道从全国死命征发徭役,就在这南京城边上开他几十座大砖窑,用钱来买砖,你看能养活多少烧窑的、运煤的、造工具的?

  这七十里城墙需要多少砖?搁在咱大同社,最新的轮窑厂加上蒸汽机带动碎石、和泥、制坯,最多半年就能给他烧出来,质量还更好!还能带起一整条产业链,养活几万工匠家庭,那才是真正的固本强国。

  哪像他,就知道刮地皮。服徭役不花他老朱家的钱,就死命压榨农户,还动用五省农户,合着走几千里,就为了送他老朱家几块砖头。”

  张献忠因为自己早年当军户,被大明将门欺压,对朱明王朝没有一丝好感。

  冯铨听得无奈。这种从“产业链”说建设工程观点,对他这样的传统士大夫而言,冲击力极大。

  传统的士大夫讲究轻徭薄赋,不滥用民力,但大同社却不同,从建立之初,就以组织农户修筑大工程而闻名,每年征招的农户数以百万计,同时大同社一年收缴田赋超过上亿石,税金七千万两,盘剥之甚远超大明。

  按传统的封建王朝观点,税收重,又滥用民力,大同社这样做会弄得天下大乱。但现实却恰恰相反,大同社一手主导纵横上万里的水渠、横跨中原大地的铁轨、乃至那惊天动地的黄河改道工程。但大同社统治的北方,即便遭受了旱灾,蝗灾,依旧稳定了社会的秩序,这极大的冲击了传统士大夫的三观。

  两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著名的秦淮河畔。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颇为感慨。

  河水依旧碧波荡漾,画舫仍在,但氛围已截然不同。曾经丝竹管弦、莺声燕语中带着靡靡之音的秦楼楚馆,如今门楣依旧,招牌却已换成了,戏院,茶社,说书馆,

  曾经的靡靡之音被戏曲声、评书、以及工人们下班后聚在一起喝酒划拳的热闹喧嚣所取代。繁华依旧,甚至更加喧嚣,但服务的对象,已从过去的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变成了如今穿着工装、口袋里有了闲钱的普通工匠和市民。

  张献忠摸着下巴,看着这景象,咂咂嘴道:“元首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太正派了。好好的一条秦淮河,多少英雄好汉、才子佳人留下传说的地方,如今就只剩下唱戏说书的了。少了多少风月趣味!”

  冯铨看着这彻底变了味的秦淮河,内心更是复杂难言,多少诗词唱和、红袖添香的雅事仿佛就在昨日。如今风月场变成了大市场,才子佳人变成了工匠市民,一种强烈的物是人非、时代变迁的沧桑感涌上心头。那个他熟悉的时代,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眼看快要到元首点名要请众将看戏的来富戏院了,张献忠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带着几分疑惑和认真问冯铨:“老泰山,你说元首这刚打下江南,诸事繁忙,却突然要请我们这些老兄弟来看戏,这是唱的哪一出?”

  冯铨心中暗自腹诽:还不是你们这些骄兵悍将近来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元首这是要敲打敲打你们!

  他作为前明高官,对武将的跋扈感受最深。在大明,武将见了文官那是要自称“门下”、“走狗”的,戚继光对张居正尚且如此,李成梁再嚣张也不敢少了内阁的孝敬。

  哪像现在大同军这些将领,仗着军功,对文官呼来喝去,甚至敢插手地方政务,这在明朝是不可想象的杀头大罪!

  尤其是这几日陪着张献忠走动,见识了不少其他方面的将领。几杯酒下肚,那些将领就开始满腹牢骚,抱怨封赏不公,抱怨元首苛待老兄弟,然后就开始大吹特吹自己的战功,觉得如今的地位匹配不上自己的功劳。

  听得冯铨胆战心惊,他可是熟读史书的人,深知功高震主、骄兵必败的道理。在他看来,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将领,若不是跟着元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乱坟岗了,如今竟敢如此嚣狂!

  大同军打仗,十成里有九成是靠着火器犀利、后勤强大一路平推,所谓的指挥艺术有限,换个人来指挥结果未必差多少。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明说,只是委婉地提醒道:“贤婿啊,只怕是……近来军中有些弟兄,立了些功劳,便有些居功自傲,言语行为颇多逾矩。

  元首雄才大略,眼里不揉沙子,此举恐怕意在……警示敲打,让诸位将军收敛心性,恪守本分。”

  张献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是有不少老兄弟抱怨没捞着硬仗打,担心以后天下太平,没了晋升的机会,心里憋着火呢。”

  冯铨趁机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告诫:“贤婿,听老夫一言。眼下你万万不可掺和军中这些牢骚议论。你已贵为朝鲜都督,乃一方诸侯,更需谨言慎行,低调做人,踏实做事。牢牢守住朝鲜的基业,练好发展好朝鲜国,让元首看到你的忠诚与能力,这才是根本!

  切不可让元首觉得你与其他骄纵之徒一般,也生了居功自傲之心!这天下平定之后,你们这些手握重兵、功勋卓著的武将,历来是最为……危险的。”

  张献忠目光一凝:“鸟尽弓藏?”

  冯铨沉重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史书斑斑,血迹未干。汉之韩信,明之蓝玉……岂止一例?”

  张献忠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收起道:“老泰山放心,你的话,俺老张记心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献忠与冯铨走到“来福戏院”门口,只见戏院周围明显加强了警戒,一队队身穿灰色军装、臂缠红袖标的大同军士兵肃立四周,今日此地已被大同社包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冯铨很识趣地停下脚步,对张献忠拱手道:“贤婿,里面皆是社中元勋,老夫不便入内,就在对面茶馆等候。”

  张献忠点点头,整了整衣领,独自向门口走去。刚验明身份踏入戏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大哥!你也来了!”

  张献忠回头一看乐道。“小四!你小子不在湖广?”

  高小四笑道:“奉命向元首汇报湖广战事,倒是张大哥你,听说在朝鲜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这小日子过得,比在中原打仗时舒坦多了。”

  两人互相打趣着,勾肩搭背地走进场内。戏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大同军系统的高级将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气氛看似随意,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紧张,大家都很疑惑,元首突然把天南地北的将领召集起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一场戏?

  张献忠本想坐到自己小舅子高天磊,刘祥他们身边,却见前排的徐晨转过头,对他招了招手。

  张献忠心中一凛,连忙快步走过去,躬身低声道:“元首,您有什么指示?”

  徐晨示意他坐在旁边的空位上,语气平淡地问道:“听说你打了报告,想在朝鲜境内大规模修建铁路网,还要在咸镜道那边建一个大型钢铁厂?”

  张献忠精神一振,这是他筹划已久的大事,连忙解释道:“是的,元首!朝鲜这地方,好东西都藏在深山老林和大海里。海里有捕不完的鲸鱼、海鱼,山里有老参、貂皮、各种珍贵药材。

  可这些东西运不出来啊!路太难走了!有了铁路,这些东西就能源源不断运回中原。而且勘矿队报告,咸镜道那边有座大铁山,矿石品质极佳,储量也大。咱们在那建起钢铁厂,造农具、铁轨,能满足朝鲜国的需求,同时也是个赚钱的行当。”

  徐晨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从发展产业的角度,大同社原则上支持藩国修建铁路,改善交通。你的计划,我可以让工业钱庄评估,如果可行,会提供贷款。”

  张献忠脸上刚露出喜色,徐晨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得先跟你说清楚。如今江南已定,苏湖熟,天下足。加上这些年我们在北方大兴水利,抗旱能力大增。以后,社里可能不会再以一两银子一石的高价补贴进口朝鲜粮食了。甚至因为路途遥远,运费高昂,朝鲜粮食运到中原,恐怕也没什么竞争力了。没了这笔最大的进项,你修铁路、建钢厂的那巨额贷款,打算拿什么来还?”

  张献忠顿时愕然,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朝鲜王国每年向大同社出口近两百万石粮食,换取巨额白银收入,这几乎是朝鲜财政和外汇的命根子,也是他推行各项计划的底气所在。若这条路断了……

  徐晨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继续微笑道:“还有,我大同社对朝鲜王国的货物几乎都是零关税,甚至还有补贴,但朝鲜却要收5%的关税。这是不是有点对大同社太不公平了?”

  张献忠哀叹道:“元首,您可就饶了我吧……粮食买卖要是黄了,关税再一免,朝鲜都护府的收入怕是直接腰斩都不止!我这都督可真要喝西北风了。”

  徐晨严肃道:“朝鲜既为藩国,岂有长期占宗主国便宜的道理?不过我民朝毕竟不是家天下,不需要藩国纳贡,我的想法是建立更平等的合作关系。

  双方签订一份《朝民友好通商条约》,实现双方货物零关税,自由流通。

  这样,朝鲜的粮食虽然卖不出天价,但可以通过海运,平价卖到天津、山东等地,依然有市场。而你的药材、皮毛、铁器,也能更顺畅地进入中原。”

  这也是徐晨的远期规划,原本的宗藩体系不能适应新的时代,徐晨打算把所有藩国建立一个零关税的自由经济体,朝鲜是第一个加入的,后面还有琉球,日本王国,安南等藩国,这次公民议会来的藩国不少,徐晨会想办法让他们都加入这个《友好通商条约当中》

  张献忠脑子飞快转动,知道这是元首已经定下的方略,而且朝鲜除了粮食,大部分都是本土特产,也不怕与中原竞争,于是道:“属下遵命。”

  “很好。”徐晨点点头,“还有,你把那个一直软禁在金陵的朝鲜国太子李澄带回去。不要杀他,让朝鲜王李倧另立太子。然后,由这位新太子代表朝鲜,签署这份条约。这样才名正言顺。”

  “是!属下明白!”张献忠道。

  随后,徐晨又陆续与孙可望、高小四、王文耀等将领简短交谈,询问辽东屯垦、西域局势、湖广战事等情况。

  眼看人员到齐,徐晨站起身,缓步走上戏台。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徐晨扫视全场,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这段时间开公民议会,处理江南事宜,总算抽出空,让兄弟们从天南地北回来聚一聚。也听到了不少声音。”

  他顿了顿,台下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有兄弟觉得自家待遇差了,有兄弟觉得自己功劳大、资历老,得到的却不如后辈……有这些想法,私下里发发牢骚,正常。人嘛,总有自己的看法,觉得考评不公,我也能理解。”

  他的声音渐渐转冷:“但是!因为这些个人看法,就满腹牢骚,带到工作中,影响到军政事务,甚至对朝廷决策阳奉阴违!这就是我大同社的纪律绝不能允许的!”

  “唐太宗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今天请兄弟们来看这出戏,以史为鉴,大家都好好看看,对照对照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好了,话就说到这。开场吧。”徐晨说完,走下戏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当当当——!”一阵急促而压抑的锣鼓声响起,大幕缓缓拉开。

  背景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幕布。一名年轻英武、扮演将军的武生登场,他手持长枪,带领着一小队“士兵”,在舞台上辗转腾挪,以少胜多,杀得“敌军”人仰马翻。唱词慷慨激昂,讲述着这位年轻将领的勇猛与功绩。

  通过旁白和唱词,台下众人渐渐明白,这演的是明朝开国名将蓝玉早年的故事。

  许多年轻将领立刻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蓝玉一个百姓,凭军功一路晋升,和他们何其相似!他们也是从一个小兵、一个流民,跟着元首,靠着敢打敢拼,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台下开始出现叫好声和热烈的掌声,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戏曲一幕幕推进。蓝玉北征大漠,奇功盖世,终于在捕鱼儿海一战中,几乎彻底摧毁北元王庭,俘获无数,达到了人生功业的顶点!

  台下众将看得心潮澎湃,这与他们横扫漠北、擒获蒙古大汗、攻破北京、席卷江南的辉煌战绩何等相似!一种巨大的自豪感在剧场里弥漫。

  然而,就在剧情达到最高潮时,乐师的调子陡然一变,从激昂慷慨变得阴沉诡谲。

  功成名就后的蓝玉,开始变了。他居功自傲,变得骄横跋扈,无法无天。舞台上,他强占北元王妃,玷污败俘之妇;他率军返回边关,只因守城士兵未能及时开门迎接,竟然悍然下令部下攻打自己的关隘,纵兵毁关!台下原本热烈的气氛渐渐冷却下来,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剧情继续发展。回到京城后,蓝玉认为自己的功劳足以位列群臣之首,竟然主动向朱元璋索要“太师”之位。朱元璋只封了他“太傅”,他便心生怨望,经常在公开场合抱怨:“吾功劳如此,难道还做不得太师?”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他甚至开始暗中结交部将,密谋不轨……

  台下,许多将领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蓝玉的这些行为,他们太熟悉了!抱怨封赏不公、居功自傲、对元首的决策私下非议……这些事,他们自己或者身边的同僚,多多少少都做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心头。

  最终,锦衣卫告发,蓝玉案发。舞台上的灯光变得惨白,蓝玉被披枷带锁,昔日英武的将军沦为阶下囚。最后一场,是蓝玉被押赴刑场,处以碟刑。

  当最后的幕布骤然落下,只剩下一声沉重如丧钟般的锣响在空荡荡的戏台上回荡时,整个戏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刚才还热血沸腾、与有荣焉的将领们,此刻个个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能感受到那想象中的冰冷刀锋和撕裂般的痛楚。

  他们终于明白了元首请他们看戏的真正用意,这是一次极其严厉、直刺心灵的警告。蓝玉的赫赫战功,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蓝玉的骄狂跋扈,他们似曾相识;而蓝玉那血淋淋的下场……则让他们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戏台上的锣鼓声竟毫无预兆地再次敲响!

  “咚!咚!哐——!”

  这次的鼓点更加沉重、急促,带着一种沙场的肃杀和金戈铁马的碰撞之声。众将愕然抬头,只见幕布再次缓缓拉开。

  背景换成了残破的城墙和燃烧的烽火,显然是一场惨烈的攻城战。一名穿着元末明初样式札甲、扮演中年将领的武生,正挥舞战刀,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士兵们仰攻一座城池。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不断从城头落下,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地。

  “弟兄们!跟我冲!破了此城,为大帅扫平障碍!”那将领身先士卒,极其勇猛,亲自攀爬云梯。战斗异常激烈,舞台上扮演双方士兵的龙套们厮杀在一起,刀来枪往,不断有人“战死”,人数肉眼可见地减少。

  突然,一名扮演蒙古士兵的演员,从角落猛地刺出一枪,直取那中年将领的后心!眼看就要得手,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扮演亲兵的小卒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用身体硬生生替主将挡住了这致命一枪!

  “将军……快走!”亲兵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那将领目眦欲裂,反手一刀劈翻了蒙古兵,然后扑到亲兵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兄弟!兄弟!你挺住!”

  亲兵气息微弱,断断续续道:“将军,俺不行了,俺家里还有个刚过门的媳妇和才满月的娃,求将军照看。”

  那将领虎目含泪,紧紧握住亲兵的手,斩钉截铁地发誓:“好兄弟!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我耿某人有口吃的,就绝不让弟妹和侄子饿着!你放心,此战若胜,我必寻得他们,赠予良田百亩,让他们一世无忧!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亲兵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气绝身亡。将领抱着兄弟的遗体,发出悲愤的怒吼。

  台下众将无不动容。比起戏曲,话剧的风格更加真实。

  这种战场上袍泽之间以命相托的情谊,他们太熟悉了!多少次恶战,都是身边的弟兄用身体为自己挡刀挡枪!许多人的眼眶微微发热,想起了自己那些已经永远倒下的战友。

  戏曲时间跳跃,天下已定。当年的耿将军因战功卓著,被朱元璋封为富宁卫指挥使,镇守一方。他并未忘记誓言,多次派人辗转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位救命恩人亲兵的遗孀和幼子。

  他信守承诺,将卫所附近最肥沃的一百亩水田划拨给了这孤儿寡母,并叮嘱手下军官多加照拂。由于军务繁忙且地位悬殊,将军并未亲自去见这家人,只是确保了他们的生活无忧。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舞台上用快速的换场和旁白,表现岁月的流逝。转眼已是百年之后。

  背景变成了大明中后期的富宁卫。当年指挥使的后代,如今的卫所军官,早已将祖上的功勋与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他成了一个贪婪、腐化、只知道盘剥军户的蠹虫。反而开始觊觎,他先祖送的当年那百亩良田。

  于是,这位将门之后开始千方百计地陷害、构陷那位士兵的后代。利用职权,诬陷他通匪、拖欠粮饷,最终巧取豪夺,将那百亩良田强行霸占。

  士兵的后代家破人亡,妻子含恨而终,他自己也被打得半死,扔出家园。

  侥幸未死的士兵后代,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怨恨。他无处申冤,一怒之下,竟真的投奔了当时肆虐东南沿海的海盗。数年后,他熟悉路径,引导着大批海盗趁夜突袭了富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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