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爱会转移的是么?
……
“邓浔(杨灿)见过少夫人。”
邓管事带着杨灿进了花厅,向已然端坐的索缠枝拱手行礼。
索缠枝瞄了一眼杨灿,杨灿一身蓝色盘领襕衫,系蹀躞带、戴皂色幞头,似乎……更俊朗了些。
索缠枝的眸波不禁潋滟起来,波光粼粼。
杨灿行礼已毕,也向索缠枝看去。
索缠枝一身素色常服,容颜如水之润,如玉之华,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水灵灵的少妇风韵,更加风致嫣然了。
邓管事向索缠枝施礼道:“公子不幸去了,现在由少夫人独执长房,于家上下所有人都在看着。
阀主担心少夫人这边若是有什么疏忽闪失,不免叫人拿了把柄去。
所以把杨灿拨归长房,任二执事,为少夫人分忧。”
“好啊!”
索缠枝脱口而出,随即就接到了杨灿投来的警示的眼神儿,心里头顿时一个激灵。
不对,我怎么可以对此表现的兴高采烈呢。
索缠枝马上又冷笑一声:“好的很啊!家翁难道不清楚,这个杨灿对索家抱有极大成见么?”
邓管家微笑道:“少夫人息怒,杨灿本是公子的幕友,对公子忠心耿耿,对长房事务也很熟悉,由他担任长房执事,可以更好的辅佐少夫人。”
邓管家顿了一顿,又道:“至于说杨灿曾口出妄言,如今叫他辅佐少夫人,之前言论岂非不攻自破?如此也能彰显少夫人的胸怀磊落。”
“哼,妾身是个小女人,心眼儿小的很,可不需要什么胸怀磊落。”
邓管家依旧满面微笑,但语气已经加重了几分:“少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
索缠枝把袖子微微一甩,淡然道:“本来,既然家翁如此安排了,我这做儿媳的也不好反驳。
可是,妾身刚刚安排了青梅做长房二执事,如今落个出尔反尔的名声,以后还如何执掌长房?”
小青梅一听大为欢喜,姑娘最爱的果然还是我。
邓管家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二爷把六个田庄、三座牧场,全都交了出来。
依照老爷的意思,是想把这些产业全部移交给长房打理的。
把杨灿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派过来,也是担心长房突然接收许多产业会照顾不周。
如果少夫人执意不肯让杨灿到长房任职,那么……老奴就照实回禀老爷罢了。”
“且慢!”
一听于醒龙把六大田庄、三座牧场,全都要移交给长房打理,索缠枝立即唤住了邓浔。
“咳!妾身仔细想过了,青梅丫头毕竟年少,打理长房名下产业,恐力有不逮。
这样吧,杨灿任长房二执事,青梅么,任个长房副二执事也就是了。”
青梅瘪了瘪嘴儿,可外人面前,终是不敢冒犯了尊卑规矩,倒也没有说什么。
邓管家听了,唇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这长房的执事,都分了一二三了,还弄什么正副啊。
副二执事?这是何等奇葩的称呼。
邓管家微笑道:“是,少夫人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更好地打理长房的产业,相信老爷不会有所异议,老奴回去后就禀报老爷。”
邓管家说完,退了一步,含笑拱了拱手:“如今这长房二执事,老奴已经送到了,老奴告退。”
“邓管家慢走,青梅,代我送送邓管家。”
邓管家连称不敢,还是被青梅送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杨灿和索缠枝,索缠枝缓缓站起,素色裙裾流水般垂落。
“没想到,你这剑走偏锋之法还真起了作用,于醒龙果然重用了你。”
杨灿摇头道:“倒也未必,我看于阀主,这只是先下了一步闲棋。”
“闲棋,怎么说?”
“你若不能有孕,或是所孕不是男婴,于阀主划给长房的这些产业,他随时都可以再拿回去。
我这个二执事,自然也可以随时变成有名无实。”
索缠枝乜了杨灿一眼:“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来?”
杨灿叹息道:“你我虽无夫妻名份,终究有了夫妻之实,我又怎忍弃你于不顾?”
呵呵……
索缠枝只当他在放屁,你不忍才怪了,谁对自己媳妇用的那么狠啊,一点都不温柔。
呸,禽兽!
索缠枝又想起了杨灿化身面点师傅的不堪时光,她板起俏脸,冷哼一声
:“不用说的那么好听,你的用处,也未必就有那么大。
别忘了,在你头上还有一个大执事呢。”
“我知道,李有才,李大执事嘛,我做幕客时,跟他打过几次交道。”
杨灿想了想道:“此人最看重的,是黑水的冶铁和灵池的盐矿,对于长房内的事务不是太上心,我们无需忌讳太多。”
杨灿顿了一顿,又道:“你……还要多久可以确定是否有了身孕?”
说到这个,索缠枝的脸色便柔和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低声回答道:
“我问过几个嬷嬷,她们说,就算是找高明的郎中来切脉,也得再需要六七天。”
杨灿点点头,一想到再有一周的时间,就能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了骨肉,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这时,小青梅送了邓浔回来,一进花厅,便气愤地道:“于醒龙那老东西,把对咱们大有偏见的杨灿派过来,他这算什么意思?”
索缠枝摇摇头道:“执一而御多者,平衡而达牵制,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无可厚非。”
杨灿看了青梅一眼,青梅瞪眼道:“你看什么,看我也不怕你。
先说好了,你是副二执事,我是正二执事。”
杨灿道:“好吧,你二,我三儿,行吧?”
青梅一呆,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倒也不必,要不……进了后宅,我正你副,出了后宅,你正我副。”
索缠枝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们两个彼此相争才合乎情理,旁人才不会生疑。”
青梅一听,摩拳擦掌地道:“还可以跟他争?太好了,姓杨的,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喽。”
杨灿微微摇头,懒得跟一个黄毛丫头逞口舌之利,除非……只是口舌。
杨灿瞄了眼那张红嘟嘟的小嘴巴。
索缠枝道:“好啦,阀主既然把他派来长房,青梅,你就带他去见见李大执事,做个交代吧!”
第26章 吃人的老虎
青梅带着杨灿走出花厅,小木屐“嗒嗒”地踩着麻石的地面,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母鸡。
忽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日,在雨中,杨灿临窗而立,盯着她背影看的一幕。
小青梅忽然就有一种被空中盘旋的老鹰盯住的感觉,只觉背上也痒、臀上也痒,一双腿都不知道该怎么迈开步子了。
“咳,那什么……你走前面吧。”终于,小青梅往路边一闪。
杨灿疑惑地挑了挑眉,小青梅绷着脸儿道:“我……说过,到了外宅要给你面子嘛。”
杨灿对她这个说法有点怀疑,因为她的脸蛋儿上泛起了一抹桃花红,那是少女羞涩时特有的颜色。
杨灿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不过倒也从善如流。
于是,就换成小青梅在后面瞄着他看了。
嗯,身材挺高的,人家要是趴在他怀里,大概嘴巴就只到他胸口位置吧?
看起来他肩膀很宽呢,可腰又偏偏这么细,这怕不就是嬷嬷们说过的公狗腰吧?
据说公狗腰的男人很有劲儿,许是真的吧?毕竟看门的时候,人家脚都酸了,他还在里边折腾……
想到这里,小青梅的俏脸又红了。
“哎哟!”
小青梅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杨灿忽然站住,小青梅停步不及,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
杨灿忙转过身道:“你没事吧?”
“唔,都怪你啦,忽然站住也不说一声。”
小青梅揉着鼻子瞪了杨灿一眼,那双杏眼水雾濛濛的,还挺撩人儿。
小青梅说着,往杨灿身后看了看:“这是哪儿?”
眼前是一座小院,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青砖黛瓦,门户虽小,看进去却别有洞天。
杨灿道:“这儿就是李大执事的住处。”
小青梅刚到于家不久,这外宅她还真不大熟。杨灿给于承业做了半年多的师爷,这李有才的住处,他是来过的。
杨灿领着小青梅,进了李有才的院子。做为长房大执事,李有才有一套小院儿,小院不大,三间正房,两间偏房。
二人一进去,就见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正蹲在廊下兴高采烈地“抓羊拐”。
羊拐是用羊后腿的关节骨做成的玩具,类似抓石子游戏。
杨灿扬声唤道:“来喜,旺财,李大执事在家么?”
来喜和旺财,就是李大执事房里的两个小仆。
他们这名字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俗,不过这个年代为奴为婢者大多都用贱名儿。
杨灿原本所在的世界里,豪门家仆的名字一开始也都是粗鄙不堪。
直到明清时候,用得起下人的才都附庸风雅起来,什么墨砚、侍酒、袭人、德全……
来喜抬头一看,喜道:“杨先生!”
他倒认得公子爷的这位师爷,忙起身道:“杨先生,我家老爷在呢,老爷,杨先生来啦。”
来喜抻着脖子冲着屋里头就叫了起来,随着声音,身着圆领便袍,身材高大,胡须翘曲如钩的李有才就从房中走了出来。
此人大概五十出头,面相丰润,双眼有神,一见就给人一种温和宽厚的印象。
杨灿他自然是认得的,站在杨灿身边的那位少女,身材娇小,容颜娇俏,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不笑也带三分甜意……
他也认得,这不正是少夫人的贴身丫头青梅姑娘么?
索缠枝入住了长房,李有才拜见过女主人,当然也就认得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