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人知道他有这样一种本领,反而会更显得他高深莫测。
而且,在他那位好兄长李有才心里,他光是把这些账目拢算明白、弄个清楚,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怕也办不到。
那就让李大执事误判好了,这样他就能掌握更多主动。
想到这里,杨灿脸上露出一丝黠笑。
他把自己那张超越时代的“统计表”锁进了柜子,钥匙挂在腰间,其他账簿往案上随意一散,便走了出去。
他打算去找李账房,请李大目帮忙整理账目,坐实了他不会理账的情况。
李大目对杨灿的要求自在是满口答应,更不要说是请求帮忙了。
杨灿是二执事,本就是他的上司,安排他去整理这些账目,他也无话可说。
李大目道:“杨执事尽管放心就是了,这本就是在下份内之事嘛。
不过,少夫人眼下正梳理内外账目呢,在下也不敢怠慢了。
等把少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了,在下马上就去梳理那些账目。”
杨灿一听,便笑道:“六大田庄、三大牧场,倒也不必一下子都拢的清楚。
丰安庄离咱们天水城最近,就劳烦李先生先把丰安庄的账目拢出来就好。”
李大目满口答应,笑容可掬地把杨灿送出账房。
他回到房中坐下,便拉开了自己书案下的抽屉。
里边有两枚金饼子,每枚金饼子重约半斤。
李大目拿出一块,用拇指肚摩挲着金饼子,喃喃自语道:
“杨二执事,不是李某不想帮你,只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呀……”
李大目口中这个“他”,正是丰安庄庄主张云翊。
张庄主今日拜山来了,就比杨灿早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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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拜山
李有才最近一直待在山庄里。
照理说,公子刚刚归西,这时候原由公子负责的盐池和冶铁更该格外上心才对。
但,少夫人是否有孕,是悬在长房所有人头顶的一口剑。
如果少夫人没有怀孕,那么长房的人马上就要面临该何去何从的窘境。
这个时候,谁在山庄谁就能先行一步。
所以,李大执事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山庄的。
也因此,被他等来了丰安庄庄主张云翊。
张庄主拜山如上山,他不是先去拜见地位更高的上司。
恰恰相反,张云翊先见那些地位不高,与他平级甚至还不如他地位高的山庄同僚。
在这个过程中,按照对方对他的重要程度,张庄主逐一送上礼物。
他再从对方口中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等他去见地位高的上司时,就能更好地拿捏态度。
正因如此,张云翊很快就得知长房又添了一位二执事,就是原公子幕客杨灿。
不过,这杨灿的住处与李有才的住处毗邻,那就不好先去拜会这位杨二执事了。
一番斟酌之后,张庄主还是备好了礼物,先来了李有才这边。
丰安庄是于桓虎移交给阀主的六大田庄之中,距离凤凰山庄最近的一处田园。
如果跑马而行的话,早上出了庄子,傍晚就能到达凤凰山庄。
因为有着这样的便利条件,所以张云翊做为六大田庄的“试水者”,第一个跑来凤凰山庄“拜码头”了。
对于他的到来,李有才很是欢喜。
这可是六大田庄、三大牧场中,第一个主动来拜码头的人。
现在各派系势力都在观望,都在等着看长房少夫人能否有孕。
这个时候还有人跑来送礼,李有才自然格外喜欢。
李有才用茶盖拨弄着茶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几案上放着的那口暗锁描金小箱。
这小箱是两件礼物之一,长一尺半,宽高各半尺,以紫檀木铜包角,十分精致。
通常这样的箱子是用来盛装金银的。
李有才根据那口箱子刚才放在几案上时发出的声响判断,里边装的应该是黄金,而非白银。
因为重量不同,那一声“嗒”听在耳朵里可也是不同的。
如果是黄金的话,以这口钱匣的体积,应该能装十二到十五金饼。
一枚金饼半斤……
大手笔啊!
李有才心中顿时火热,比忘形之下吞进嘴里的那口热茶更热。
他强忍着沸水烫着口腔的痛楚,一脸的云淡风轻。
“张庄主,你呀,这一遭可是拜错了山门、烧错了香喽。”
“大执事何出此言?”
张云翊笑吟吟地问,这张云翊年近四十,生了一副好卖相,年轻时候应该颇为英俊。
李有才微笑道:“张庄主你有所不知,阀主刚给咱们长房任命了一位二执事。
以后呢,二爷移交过来的田庄和牧场,都是要由这位二执事负责的。”
张云翊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此事卑职已经听说过了,可这二执事,他不也得听命于您吗?”
“欸,此言差矣。”
李有才连连摆手:“二执事的任命,可由不得我来做主,有事嘛,老夫与他也得商量着来。”
张云翊微微一笑:“再怎么商量,他也是听您的。张某只认你李大执事这块金字招牌。”
“你呀你呀……”
李有才哈哈大笑,道:“罢了,你既有这个心,该关照处,老夫自会用心。
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虽是二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那也是你的本事。
但你以后,只能忠心为阀主做事……”
张云翊正色道:“不管是阀主还是二爷,都是于家的主人。云翊从未忘记,自己是为于家看门护院的。”
李有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少夫人是否有了身孕,现在还无人知道,人心惶惶啊。”
张云翊微笑道:“大执事是有本事的人,随时可以择良木而栖,自然需要高瞻远瞩。
像我这般人物,什么时候都是随波逐流的,也就没有这般烦恼了。”
他吃了口茶,又道:“在下只管烧您的高香,那准差不了,总不能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吧……”
“哈哈哈,想不到张庄主你还是一个妙人儿。哎,来喜,你过来一下。”
李有才忽然看见来喜抱着一捆劈好的柴正要走向偏房,连忙把他唤住。
来喜放下劈柴,拍拍衣襟跑上堂来,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李有才道:“你去告诉采办赵管事,等他再去天水城的时候,帮老夫物色个丫鬟回来。”
“好嘞,小的放好柴禾就去。”
“且慢!”
张云翊放下茶杯,问道:“怎么,大执事身边缺个使唤丫头?”
李有才淡然道:“哦,这不是杨灿刚刚到任嘛,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人,老夫就送了他一个小厮。
因此就想着再买个伶俐听话的丫头,也好照顾夫人。”
张云翊笑道:“原来如此,大执事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件事就交给在下了,过两天在下就选个叫大执事满意的奴婢送上山来。”
“这……不太好吧?”
“大执事何必客气,只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
这张云翊又是送钱又是送人的,两个人顿时更加热络了。
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张云翊便识趣地主动告辞了。
李有才把张云翊送到廊下,目送他出了院子,耳朵马上就被一只柔荑揪住了。
“好你个老东西,我说你为什么要把旺财送给杨执事,就是为了再买个俏丫头回来是不是。”
“欸欸欸,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可别叫人看见呐。”
李有才踮着脚、歪着头,被潘小晚揪回了堂屋。
进了堂屋,潘小晚便柳眉倒竖,冷笑地道:“你个老东西,倒还有闲心去买丫头!
怎么?换个小姑娘侍候,就能把你条腌臜的老萝卜腌出脆生劲儿来了?”
李有才窘道:“娘子且莫高声,且莫高声呀,叫人听见,我李某人今后如何见人。”
小晚夫人把他一攘,就把李有才推了个趔趄,叉着小蛮腰,冷哼道:
“老娘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偏嫁了你这个老棺材瓤子!
你还不兴人家说了?
我劝你啊,有那闲钱,不如买点虎骨酒喝才是正经。
省得叫你卖力气的时候,你是蛤蟆喘气,光响不动。”
李有才老脸通红,可他身子骨儿确实不太……不大……不咋行了。
越是不行,他在自己的小娇妻面前就越是自卑,越是自卑,就越发不行了。
搞的他现在甚至怕与娇妻同床,唯恐她有索欢之求。
至于买个俏婢,他就没有压力了。
自己的娘子,他有责任喂饱,可那买来的奴婢就是他家里的一个物件儿,他不需要在乎这小丫鬟什么感受哇!
李有才被潘小晚说的脸上火辣辣的,低声下气地道:“娘子,你真是误会为夫了。
你以为那张云翊因何而来?真是来找靠山、抱大腿的么?”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