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晃了晃杯,低头嗅了一嗅,一脸的陶醉,可就是不喝。
潘夫人吃吃一笑,娇俏地白了他一眼:“担心人家给你下药呀,真是的。”
她嗔怪地说着,慢慢把杯举高,一直举过头顶,然后仰起头来,张开了嘴巴。
酒杯一倾,那一线酒水便准确地注入了她的口中。
潘夫人把那杯酒全部倒入口中,这才戏谑地看向杨灿。
杨灿松了口气,这才把酒一饮而尽。
潘夫人向前一步,向杨灿眨了眨眼睛:“这酒怎么样?”
“味道不错。”
潘夫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那……可有固本培源的效果么?”
说着,她的手已经很自然地搭到了杨灿的肩上,眼风斜睨,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春意。
杨灿苦笑道:“嫂夫人,这酒就算是药酒,那也还是酒,哪有那么快的效果。”
潘夫人吃吃一笑:“说的也是,倒是人家心急了。”
她方才一连向前走了两步,而她又是正对着杨灿的,所以这时她已走到杨灿两腿之间。
杨灿此时是坐着,她站着,杨灿若抬头,入目的风景未免尴尬,只好放平了目光。
可这样一来,他看到的就是一条柔韧如蛇的细腰。
小腰系着紫色的丝绦,丝绦上还垂挂着一个香囊。
那香味儿,还怪好闻的。
杨灿忽然觉得自己两眼有些发直,更不妙的是,发直的还不只是两眼。
他不知道那酒并未做手脚,晚夫人腰间挂着的香囊,才是对付他的武器。
这香囊中的香草也是一种药,而且是巫觋秘制的一种颇具奇效的药。
此时,潘夫人站着,杨灿坐着。
潘夫人又靠的如此之近,她悬在腰间的香囊,简直就像是挂在杨灿的鼻子底下。
若非如此,有酒香和药香掩饰着,杨灿也不会闻出那种香囊里的独有的香气。
晚夫人看着杨灿吃吃地笑起来,她已看出,这小冤家终于中招了。
本来她也想徐徐图之的,你情我愿,才更欢喜。
可惜这小子年纪虽轻,却颇有定力,如果徐徐图之,还不知要等多久。
她勾搭这个俊俏小师爷都有三个多月了,她已经不想再等了。
“嗒!”
晚夫人从杨灿手中夺过空杯,往几案上一放,一双手臂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
大公鸡喔喔啼晓的时候,杨灿醒了。
昨儿夜里,眼看就要剑及履及,杨灿终于还是逃走了。
坦白说,似晚夫人这般尤物谁不喜欢?可终究碍着她那层身份,杨灿不敢放肆。
尤其是他如今身在于家长房,还有杀头的大劫要度,招惹上这么一个泼辣的女人,是福是祸,他不确定。
小晚夫人用的那药,是能促性的,在她想来,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自己又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人,再加上这药物的作用,还不水到渠成?
但,杨灿一想到这长房里到处都是耳目,事情一旦败露,不要说那十月之后的大劫,恐怕马上就得身败名裂。
再说了,难道索缠枝她就不香么?
既有对潘小晚不可控的担心,又有索缠枝的绝色,这才助他保持了一丝清明,终于在关键时刻,一走了之了。
此时醒来,忆起当时,你要说他没有半点心思荡漾,那自然不可能。
但是想到可能的后果,他还是觉得,自己与她未及于乱,才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潘小晚是李大执事夫人,如果能把她变成自己的亲密之人,肯定对杨灿在长房中扩张势力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这蜜糖里未必没有裹着毒药。
杨灿并不知道潘小晚还有别的身份,只是本能的觉得她如此大胆、如此主动,恐怕不是好相与。
杨灿醒来不久,刚刚洗漱完毕,潘娘子就打发来喜送来了早餐。
打发来喜送去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想想他昨晚的绝情离去,潘小晚心中,不禁又恨又爱。
杨灿昨晚竟能抵住她的诱惑,这是潘小晚所没有想到的。
懊恼了半宿,恨了半宿,她的心态反而变了。
原本,她只是对杨灿一见中意,想要寻个相好儿。
她对杨灿,并没有抱着其他什么目的。
她接近杨灿,本也没有想要利用杨灿做些什么的意思。
因为她压根儿就不觉得,杨灿能成为于家长房长脉乃至整个于家,都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
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个俊俏的小师爷,想和他建立一种最单纯的……最简单的关系。
她的人生已经很复杂了,她也有情感,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也想有时候可以放下一切包袱,拥有一处可以完全放松的港湾。
自从看到杨灿,她觉得,她找到了。
那个男人,真是哪哪儿都合她的胃口。
结果,他竟拒绝了自己。
然而正因为杨灿拒绝了她,反倒让她对杨灿更加高看了一眼。
然而,她当然不会就此死心,也并不服气,小晚夫人对自己的魅力也是非常自信的。
她坚信,这小冤家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
看着来喜提着食盒走出院门儿,小晚夫人才收回目光。
眸波回转间,她就看到墙角那株杏树上,恰有一枝红杏,探出了墙头。
小晚夫人笑了,笑得就像那枝头的杏花儿一般甜美。
……
杨灿看到小晚夫人让来喜送来的早餐,心中也是一暖。
有负美人恩,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愧疚的。
只是,这份美人恩真的太重了,那头担着李有才李大执事呢。
“呃……,来喜啊,替我谢过潘夫人。”
来喜笑嘻嘻地道:“好嘞,那杨执事先用早餐,一会儿小的再来收拾。”
“不必了不必了,一会儿我让旺财把碗碟洗涮干净再送回去吧。”
来喜答应一声就回去了,这早餐荤素搭配,味道还挺可口。
杨灿一顿早餐吃了个七七八八,正要唤旺财进来收拾,洗刷干净才去还食盒。
不想他还没喊,旺财先跑了进来。
“老爷,有客人来了。”
“客人?”
杨灿一怔,他刚刚上任,能有什么客人来拜访他?
“你把碗筷收拾了,洗涮干净,送去潘夫人那边。”
杨灿吩咐了一声,这才走向堂屋。
堂屋里,一道高大的人影,正昂然站在那里,抬首看着壁上一幅字画。
此人头上系着一条土黄色的抹额,在脑后扎了一个英雄结儿。
他手中还提着一口雁翎刀,脚下不丁不八,站姿渊停岳峙,气宇轩昂。
就看他那雄霸无双的气势,想到昨夜与潘娘子的暖昧,杨灿真怕他猛然一回头,就露出一张祝延平或是丁海峰的脸。
然后他再猛地丢出一句台词:“嫂嫂,武二有话说!”
第38章 同去,同去
“咳,足下是……”
正立于堂上的人听到杨灿的声音,蓦然一回头。
杨灿的心虚感登时一扫而空。
靠,原来是程大宽啊,你站那儿摆什么pose啊!
杨灿没好气地走进堂屋:“大宽啊,你身子好了?”
豹子头用拳头一捶胸口:“好了七八成了。”
杨灿上下打量着他道:“你如今怎么这般打扮,倒像个江湖草莽。”
豹子头神色一黯,道:“侍卫班中已经没了大宽立足之地,那个刘宇……”
豹子头咬牙切齿一番,看向杨灿,感激地道:“好在,程某瞎的还不算太厉害,今后我豹子头就追随杨爷您了,鞍前马后。”
杨灿摆手道:“大宽呐,我可从未把你当成一个寻常侍卫,你不过一时时运不济,走了背运。
其实这也没什么,一时的坎坷而已,就凭你这一身本领,总有一天,必然能东山再起。”
程大宽听得心中一暖,自从受罚以来,他才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
尤其是生病垂死期间,一些阿谀过他的,翻脸成了踩他一脚的人。
一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这时唯恐避之不及。
一些受过他指点和恩惠,仍对他心存情意的人,也因担心得罪刘宇,不敢前来探望。
如此种种,让豹子头的心境经历了一番磨砺,较之从前,他的脾气秉性现在都有了很大改变。
豹子头感动地道:“杨爷,程某这番落难,才知道谁是君子。”
“过奖过奖,你这病还没好利索,跑来做什么,要道谢也不用这般着急吧……”
豹子头道:“程某听说,杨爷您近日要下山去巡察各处田庄?”
“不错。”
豹子头挺起胸来:“杨爷,带我去吧,程某虽不才,但这一身武艺还过得去。
某愿追随杨爷左右,做一个护卫。”
杨灿原本还真没想过让豹子头跟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