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54节

  等到殿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时,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终结一切争论的权威。

  “诸卿所言,”

  他先看向李勣、长孙无忌、房玄龄以及崔仁师等人。

  “皆出于公心,为国家考量,朕心甚慰。”

  这话,肯定了反对者的立场。

  李承乾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太子举荐,褚卿力陈,”他的目光转向李承乾和褚遂良。

  “亦是深思熟虑,为西州稳定计,其心可嘉。”

  这像是一种平衡,一种安抚,但绝非认可。

  随即,决断下达。

  “西州黜陟使人选,干系重大,既朝议有此分歧,李素立之任命,暂且搁置。”

  “搁置”。

  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李承乾的心脏。

  他的提议,被实质上否决了。

  父皇保全了他的颜面,没有直接驳斥,但搁置就是最明确的失败。

  “着吏部会同中书、门下二省,”李世民继续下令,声音不容置疑。

  “就今日诸卿所虑,重新斟酌,广荐贤能。所选之人,需兼具持重之德与经营之才,通晓边情军务。议定之后,再行奏报。”

  “臣等遵旨!”吏部尚书等人立刻出列,躬身领命。

  “退朝。”

  李世民不再多言,起身,在内侍的簇拥下,离开了太极殿。

  皇帝一走,大殿内的凝重气氛仿佛瞬间消散。

  官员们开始低声交谈,整理袍袖,陆续退朝。

  李承乾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退朝的钟鼓声在他耳中变得遥远而模糊。

  胸腔里那股郁结的闷气,凝滞不动,堵塞了所有的感官。

  他看着那些鱼贯而出的背影,看着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低声交谈着从他不远处走过,看着李勣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开,看着崔仁师与几名御史汇合,脸上虽无笑容,步履却显轻松。

  他像一个被隔绝在权力场外的人,看着权力场中的人们自如地行走、交谈,而他自己,却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外,无法融入,也无法影响分毫。

  “殿下……”

  身旁的内侍不得不上前,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

  李承乾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抬起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迈动脚步。

  他的右脚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但他浑然未觉。

  他一瘸一拐地,沉默地行走在空旷的宫殿御道上。

  清晨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石板上,那影子孤寂而僵硬。

  返回东宫的路,漫长而沉默。

  他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内心的怒火与屈辱并未消散,反而在沉默中沉淀、发酵,但另一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认知——无力感,如同蔓延的苔藓,覆盖了那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回想起李逸尘的话语——“这不是顶撞,这是策略。”

  “殿下要让他做选择,而不是您被动地承受所有结果。”

  可今日,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被动承受了所有结果的人。

  父皇选择了“搁置”,选择了顺从那看似“公允”的朝议。

  他,李承乾,太子的举荐,在所谓的国家利益和朝廷纲纪面前,无足轻重。

  这种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斥责都更让他感到刺痛。

  然而,在这极致的刺痛与无力之中,某种东西似乎在缓慢地碎裂,又缓慢地重组。

  他不再仅仅沉浸于个人的愤怒和委屈。

  一些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问题,开始在他心中盘旋。

  李勣为何执意于军方利益?

  这利益具体为何?

  与西州有何关联?

  长孙无忌那所谓的平衡,究竟是在平衡什么?平衡他与谁?

  房玄龄追求的效率,为何偏偏在李素立身上行不通?

  那些言官,他们的胆气从何而来?

  仅仅是因为御史的职责?

  褚遂良那番慷慨陈词背后,是真的支持,还是另有所图?

  这些问题,如同幽暗深渊中的潜流,在他心中涌动。

  它们沉重,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力量,将他从一个自怨自艾的储君,向着一个不得不开始审视权力真实面貌的参与者推去。

  回到东宫显德殿,他挥退了所有侍从、宫人。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

  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支撑殿宇的朱红立柱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殿内回荡。

  手背瞬间传来剧痛,指关节处一片红肿。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只有胸腔里那股无处倾泻、也无法消解的闷气,盘踞不散。

  他盯着柱子上那浅浅的痕迹,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公心……好一个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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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好!好!真是大快人心!

  太极宫内,李世民独自立于两仪殿东侧的朱漆槛窗前。

  午后日光透过窗棂,映亮御案前漫地的金砖。

  两个时辰前太极殿朝会的余波,仍在帝王胸中盘桓。

  李勣的直接反对、长孙无忌捋须谏言、房玄龄垂目陈情、崔仁师持笏力辩、众臣借李素立“才具平庸”“不通军务”之由,将太子举荐逼至绝境的场面。

  此刻在李世民脑中清晰复现。

  朝会时李承乾的反应超出预料。

  高明除初闻李勣谏言时表情有所变化,余下时辰皆垂目静立,连最终“暂且搁置”的旨意落下时,也只是依制躬身,未泄半分情绪。

  这般沉静不该属于高明。

  储君该学会隐忍,但隐忍之下暗涌的机锋更令人警惕。

  他刻意搁置任命,既保全东宫颜面,亦将难题掷回——要看看高明如何破局。

  “陛下。”内侍监王德躬身入殿,“郑国公呈急疏。”

  李世民接过奏本。

  魏征的奏疏,旗帜鲜明地支持太子李承乾举荐李素立!

  其言辞之犀利,逻辑之严密,立场之坚定,远超褚遂良的辩护。

  魏征并未过多纠缠于李素立个人才能的细节,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储君权威与朝廷纲常。

  他在奏疏中写道,太子监国听政,乃陛下钦定,是培养储君、稳固国本之要策。

  既然赋予其参政之权,就当尊重其举荐之责。

  若因朝臣议论纷纷便轻易否决储君深思熟虑后提出的人选,则监国听政之制形同虚设,储君威信何存?

  长此以往,谁敢为太子尽心谋划,太子又如何能历练成长?

  对于李素立,魏征承认其并非开拓型猛将干吏,但他强调,西州当前首要任务并非急功近利的开拓,而是“稳人心、立规矩、固根基”。

  李素立“性情稳慎、恪守礼法、忠于王事”,正是执行此阶段任务的最佳人选。

  其宗室身份更能彰显朝廷对西州的重视与信任,有利于安抚新附之民。

  反之,若派一锐意进取却可能操切行事者,恐生变乱。

  奏疏最后,魏征更是毫不客气地指出,朝中某些反对之声,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夹杂私心。

  或为维护本部利益,或为迎合他方势力,其行径是在损害储君权威,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他恳请陛下圣心独断,维护太子应有的权责,准其所请,以安东宫之心,以正朝廷之风。

  看完奏疏,李世民久久不语。

  魏征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了他心中某个敏感的位置。

  他不得不承认,魏征的担忧有道理。

  他一方面希望太子成长,另一方面却又在太子初次重要举荐时,因朝议压力而轻易搁置,这确实可能向朝臣传递出错误的信号,削弱太子的权威。

  是否……自己对这个儿子,还是助力太少,考验太多?

  魏征这份毫不避嫌、直抒胸臆的奏章,让他原本因“搁置”而略显倾向的天平,再次产生了微妙的摇摆。

  ……

  东宫。

  李承乾独自坐在显德殿内。

  右手的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先前砸在柱子上的痕迹。

  可此刻,那股灼烧肺腑的怒火,奇异般地冷却了下来。

  他不再去想那些臣子们或倨傲或冷漠的脸,也不再反复咀嚼那份被当众“搁置”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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