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68节

  殿内的气氛,因太子这番顾全大局的发言,而显得更加沉闷。

  西州之事,仿佛还未真正开始,便已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此言,是为西州之事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崔敦礼语气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急切,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诘问。

  “殿下!此前东宫多次就西州之事建言,殿下更是在显德殿与臣等论及徙民实边之利,言及西州乃经营西域之根基,断不可弃。”

  “莫非殿下此前所言,只是敷衍?”

  这话问得尖锐,直戳要害。

  殿内众人目光骤凝,都看向李承乾——若太子答不好,便是前后不一,储君信誉便要折损。

  李承乾却没动怒,依旧挺直脊背。

  目光扫过崔敦礼,再转向御座上的李世民。

  “崔卿这话,孤不敢苟同。孤此前说西州重要,今日亦未说它不重要。”

  “西州是父皇定的大计,是朝廷经略西域的根基,孤何时说过要弃?”

  “孤说的是,朝廷钱粮需分轻重——中原赈济、漕渠修缮,是眼下不做便要出乱子的事。”

  “西州开发,是十年二十年见功的事。二者皆要做”

  崔敦礼追问:“若朝廷钱粮先挪去别处,西州所需从何而来?总不能让臣带着空文去西州,让徙民饿着肚子垦荒吧?”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提了几分,却依旧平稳。

  “西州要开发,徙民要安置,水利要修,军府要立——这些事,一件都不能少。”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

  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起来。

  长孙无忌捻着胡须的手停了。

  他抬眼看向李承乾,眼底满是探究——太子既知国库空虚,又咬死西州不打折扣,难不成有别的法子?

  可东宫用度他最清楚。

  东宫属官俸禄、宫人居食、仪仗器物,皆有定例,由内府按季拨付,称为“月费”。

  每年还有固定的“岁赐”,多是绢帛田产,数额早由宗正寺核定,超支一文都要奏请陛下,无诏不得擅动。

  太子手里,哪来的钱填补西州的窟窿?

  房玄龄眉头皱得更紧。

  他心里捋了一遍。

  皇家私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皇帝自用的内帑,管着宫禁开支、赏赐臣下。

  另一部分是东宫私库,来源无非是皇帝赏赐、封地租税,数额远不及内帑。

  若陛下不肯从内帑拨款,太子的私库连支撑东宫日常用度都紧,怎么可能拿出十五万贯?

  高士廉则盯着李承乾的脸,想从他神色里看出些端倪。

第107章 儿臣一力承担

  可太子脸上只有平静,既没有急着解释,也没有丝毫慌乱。

  仿佛那“钱粮从何而来”的难题,根本不算难题。

  崔敦礼也懵了。

  他原以为太子会顺势赞同削减规模,或者将皮球踢回给自己这个黜陟使去解决。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会给出这样一个看似支持、实则将所有人都置于火上烤的回应。

  他还想再问清楚这“不减”究竟如何实现,却被李承乾一个抬手的动作所打断。

  “崔卿不必急。孤只说西州之事要成,且要成得漂亮,没说要从眼下的国库和内府里挪钱。”

  “不从国库和内府挪钱?”

  李世民终于坐直了身子,眼神锐利如刀。

  “那你要从哪里挪?东宫私库?你那点用度,连供养属官都不够。”

  李承乾躬身,却没直接回答。

  “父皇,儿臣不敢妄动东宫私库,更不敢擅动国库。只是儿臣以为,天下之财,不止国库与内府两处。”

  “西州之事,既为天下计,自能引来天下之财。”

  这话更玄了。

  长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天下之财”指的是什么?

  是向商贾借贷?

  可东宫从未有过此例,且借贷需有抵押,太子拿什么抵押?

  是让地方官府摊派?

  那更是大忌,贞观年间最忌苛待百姓,太子不会不明白。

  房玄龄心里反复盘算。

  商贾借贷需信用,东宫虽有储君之名,却无实际财权,商贾必不肯信。

  地方摊派必遭言官弹劾,太子刚在两仪殿避过“失德”之嫌,断不会犯这种错。

  难不成……他有别的门路?

  崔敦礼脸色变了变,突然想到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太子总不能私开盐铁、截留赋税吧?

  那是谋逆之罪,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目光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这个儿子,近日行事越发让人看不透。

  前几日闭门调工匠、守皇庄,今日又说出“引天下之财”的话。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东宫用度制度森严,太子手里没有任何可以自由调度的大额钱粮,难不成他真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殿内的空气凝滞。

  李承乾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迎向众人的注视,却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仿佛那“天下之财”的门路,是他攥在手里的底牌,不到时候绝不肯亮出来。

  李世民盯着他,缓缓开口:“太子有策?”

  李承乾微微垂目,声音平稳。

  “西洲之事,关乎国运,不容有失。朝廷诸事,亦皆紧要。儿臣深知其中轻重。”

  李世民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紧。

  这回答避实就虚,全然不得要领。

  他压下心头渐起的烦躁,直接问道:“那钱粮太子准备怎么解决?”

  “儿臣一力承担。”

  李承乾回答得干脆,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一力承担?”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

  “君无戏言!太子,你现在收回此话,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殿内众人心头一凛。

  陛下这是动了真怒。

  太子若再坚持,便是将自身置于极危险的境地。

  李承乾抬起头,直视着李世民,目光清亮而坚定。

  “父皇,儿臣明白,君无戏言。”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那“君”字出口时,似乎有片刻微妙的凝滞,仿佛别有深意。

  他不是君王,但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君。

  此刻,他似乎在强调这一点。

  李世民瞳孔微缩。

  他听懂了儿子话里的潜台词。

  这小子,竟敢在此刻暗示自己“亦是君”?

  一直沉默的长孙无忌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太子殿下,非是臣等不信,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十五万贯非同小可,不知殿下准备从哪里筹集这笔钱粮?”

  他必须问清楚,绝不能让太子行差踏错,那会牵连整个朝局。

  李承乾转向长孙无忌,神色依旧平静。

  “舅父不必多虑,此事,孤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

  又是这句!

  长孙无忌心中不安更甚。

  他这个外甥了,近来越发有自己的主意,可钱财之事,岂是“自有主张”就能变出来的?

  李世民看着儿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头火起,却又不能当场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房玄龄、高士廉、崔敦礼,最后落在长孙无忌身上。

  “诸位,怎么看?”

  短短一句话,殿内几人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在场皆是心腹重臣,有些话可以直说。

  但若今日太子的承诺传出去,而最终无法兑现,或者用了什么不该用的手段,那将在朝野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太子的声望将一落千丈,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陛下这是在让他们一起施压,逼太子说出实情,或者,逼他收回承诺。

  房玄龄率先开口,他语气沉稳,带着老成谋国的审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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