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们成功了,那工部的脸面往哪放,那今后有工程是不是都让工程学院去做?
而且陈寒这不是中饱私囊吗?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陈寒现在是教务司和商务司的主事。
工程学院和大明商会都属于他管辖的衙门。
工部尚书沈缙当然不乐意,好处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那我工部的位置往哪放?
于是沈缙站出来反对:“陛下,营建道路一直都是工部分内之责,工程学院以及大明商会不过刚成立的衙门,焉能主导如此重要之事。
京城首府京畿,乃我大明首要之地,若路面修建出现纰漏,岂不是让外邦小国耻笑。
微臣以为还是得让工部的能工巧匠一同加入其中,方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同时得让户部参与其中,对钱财之事他们最为了解。”
他看向了夏元吉说道,“夏大人身为户部左侍郎,应当最了解钱财乃是重中之重。”
夏元吉看着他,知道他在给自己挖坑。
自己不仅是内阁大臣,又是户部左侍郎,同时还是这一次的改革先锋。
要是说一句,对的,那就完了。
那夏元吉就成了改革派的叛徒。
成分就有问题。
户部尚书赵勉这是个老油条,同时也是夏元吉精神上的导师,一听就知道,这个沈缙又犯了之前喜欢斗争的老毛病。
不过沈缙原以为这次揣摩上意到了点上。
原以为皇帝必定要平衡派系,而让两派之间都互相参与这件事。
这么一来他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可以顺理成章地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面。
可没想到的是朱元璋何等人物,说了一番话就让沈缙面红耳赤。
而这番话也注定让一场不能避免的政治斗争拉开了序幕……
第181章 半年!敢用你的人头来赌吗?
所有官员都看得出来,沈缙这就是在转移注意力,想让皇帝来裁决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失望了,朱元璋岂能不明白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当即说道,“既然沈部堂如此揽活,那朕就要问了,工部可有哪位官员敢说,能修建出这般的路面来?
又有哪位官员敢藏私有这么好的技术,居然藏着掖着不献出来,是有其他的目的吗?”
这话一出来顿时让秦魁哑口无言,他怎么说?
说自己以前知道这种技术,只是自己没有展现出来。
又或者说自己在这个时候就是想要分一杯羹,虽然这目的很明显,但不能这么说话。
他挖了一个坑给户部和陈寒。
皇帝同样回击了一个陷阱,这是阳谋,让沈缙知难而退。
他要是承认之前他们工部就掌握了这门技艺,只是一直不拿出来,等到了关键时候故意来邀功献宠,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于是他只好退下去。
但是眼神当中的不甘和嫉妒,那是不言而喻。
夏元吉瞪了他一眼,心道:老小子给我挖坑,被陛下教训了吧。
当然他没有去跟他多啰嗦。
不过这个仇一下子就做了下来。
说实话,自从税制改革以及陈寒建议所有关于钱财之事都集中到户部,户部尚书赵勉立刻是有了底气。
在与工部和兵部相争多年的情况之下,他算是扬眉吐气,把其他的几个官员都给踩在脚底之下。
而现在呢,要修路这种大事,原本是工部的事情,原本是他们最能捞油水的地方,却白白地让机会流失,他们能不恨?
工部自古以来,那都是油水集中之地。
即便朱元璋制定了极为苛刻的条件,防止这些人贪污腐败。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官员还是有办法从原材料开始就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条退路就是他们的贪腐之路。
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一笔钱财在自己手上滑溜下去,工部尚书沈缙是一万个不服气。
工程学院的建立,可以行使各种方便也就罢了,不关他们的事,只有礼部那边一天到晚呕气。
商务司这边成立大明商会之后,组建了各种商号,这对工部来说也无关痛痒,就连户部尚书赵勉都没有表现出不乐意,他工部自然无话可说。
工部尚书有时候也是在感慨,陈寒这家伙真是好运气,明明把礼部的一部分权利和户部的一部分权利给分割了下来,可是有皇帝在撑腰,这两个部门也只能是干瞪眼没办法发泄出来。
他甚至时常嘲笑这两个部门没有胆色,不敢跟陈寒去争。
可是现在呢,陈寒已经开始在切割他的利益了,他想反抗,可皇帝陛下亲自下场,为陈寒撑腰,他才终于知道户部和礼部为什么甘愿吃这哑巴亏。
他们不是甘愿的,那是因为皇帝在阻挠他们。
轮到自己的时候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就凸显了出来。
他愤恨地退到一边,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心里边却暗自告诉自己,你陈寒要修路,你总得到我工部拿各种图纸吧。
修路哪有这么简单。
首先就是要把地下管道给摸清楚,要不然的话你哪个口子封住了,今后地下管道要是堵死伱还得重新挖开来。
这些图纸可都在工部存档,你到时候要来求我的时候,看我怎么刁难你。
再则你真以为修一条路就那么简单吗?
你工程学院才几个工匠,到时候你要想征召那些工匠过来干活,你是不是得从我工部拿那些工匠的档案,要不然的话你大海捞针一般的寻找工匠。
你光是调配人力物力浪费的时间就够你喝一壶。
想到这种种工部尚书沈缙退在了一边心里边就开始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到时候一定要让陈寒自己说出来,让工部参与到修建的工程上面来。
必须得让他自己把这块肥肉送到我工部来。
我得让你陈寒跪着在我工部衙门口求我来参与。
要不然的话你就得修个十年八年。
我非得让你吃个哑巴亏不成。
别以为有陛下罩着你,你就能够万事如意。
我们下面的人不配合,拖死你。
一天能干完的活,我让你十天都不能开工。
一年能完成的量,我让你五年都修不完。
搞工程这种事,我可是专家,我部门所有人分不到这杯羹,会好好配合你做事?想你的美事去吧。
想到这里他看向陈寒,再次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如果一定要修路,还请陈大人给个期限,何时能完成,总不能拖他个十年二十年吧?
百姓要行走,百官也要出行。
主道可不是随意动的,动了就必然得在短期之内完成。”
这话说出来之后,下边那些早就对陈寒恨之入骨的官员当即借机上前去:“陛下,沈部堂所言甚是,京城大道,来来往往多少人,一旦封禁,每天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出行,耽误多少大事。
军国大事耽误那任何人都无法承担责任,我等相信陈大人的能耐,也相信水泥路面必然会给出行带来便利。
但这时间还是希望陈大人能够尽快拟定,我等也好配合陈大人修路之时开辟新的路给百姓出行。”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又让所有人挑不出毛病。
这的确是个需要注意的问题、
总不能因为你修路,让百姓天天待在家里面不能出行。
总不能让天下官员无法进京。
总不能让前方的紧急军报无法传递。
京城毕竟是全天下的首脑,一日瘫痪,就不知耽误多少事。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都非常的在理。
即便是皇帝有意偏袒陈寒,也没法在这件事情上面含糊。
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工部尚书沈缙就因为没有揽到修路这个大活,心里便对陈寒有怨气。
但他通过正当的程序对陈寒刁难,又无法说他是有意为之。
即便是有意为之,他提出的这些,也显得在合情合理。
所以沈缙在说完这话之后,看向陈寒脸色不善。
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刁难陈寒。
不管陈寒给出一个多久的期限,即便是十年,他都有办法让陈寒前面的五年做无数的无用功。
而到了最后,陈寒就只能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参与这件事情。
陈寒岂能不知,这些人利用正当的规则刁难自己。
但他也有的是办法,当即上前去,在皇帝面前说道:“诸位大臣所言甚是,京城大道岂能一日荒废,在微臣看来,半年便能浇筑完成。”
这话一出,让不少官员都倒吸凉气。
大部分的官员的确不是工部那些专业的工匠,无法推测整个京城的大道需要多久能够翻修一遍。
但大概的常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想要将京城的路面全部翻修,就必须得先在所有路面清理一空。
京城的路面何止十里百里的,而且要求极高,总不能随意敷衍,如修乡下小道一般。
半年别说修路了,就算是铺一条泥巴路,都不止这么点时间。
官员们有的幸灾乐祸,心里面笑,陈寒的狂妄。
有的却为陈寒捏把汗,比如江都郡主,比如夏元吉,甚至太子朱标。
他们都看得出来,陈寒就是对工部尚书等人不爽,所以想在他们面前显圣。
可这不是意气用事,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那就相当于立军令状了,正所谓君前无戏言。
立了这样的誓言做不到,那就是欺君大罪,到时候皇帝就是要想保,那也没办法。
沈缙差点就乐出声来了,不过他毕竟老成稳重,克制得很好,甚至装模作样地劝说:“年轻人修路可不是开玩笑的,莫说京城大道修翻修起来消耗时间长,就算普通乡间小道,半年你能修多少路程?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得出来。
我等谁也没有逼你在短期内修成,十年八年的完成也可以嘛!”
这话一出,保守派官员都在下面阴阳怪气。
“沈部堂这可是说笑了,京城大道岂能修十年八年的,修那么久不得什么国家大事都耽误了?到时候这个责任谁能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