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无法无天 第822节

  望江楼上,陈寒和朱幼薇的身影,在暮色中并肩而立。

  老农扬了扬手里的铜钱,笑容映着最后的霞光。

  他知道,跟着这路走,这钱,不会白得。

  这日子,真有盼头了。

  ……

  城外码头的青石大道,成了松江城的新血脉。

  马车不再深陷泥沼,车轮碾过平整的石板,发出稳定而轻快的“哒哒”声。

  卸货上货的脚夫们效率高了,腰包自然也鼓了些。

  粮商老赵头赶着驴车进城,车上堆着新稻,他哼着小曲。

  路过一片熟悉的田野时,他惊讶地勒住了驴。

  眼前大片水田,不知何时竟改种了棉苗?

  青青的幼苗在春风中摇曳,远远看去,像铺了一层柔软的绿毯。

  “老王家的!你这地……怎地改种棉花了?”老赵头朝正在田埂上歇息的老农喊道。

  老王头摘下破草帽,露出满是汗水的笑脸:“老赵头!工坊棉站定的价高,签了保底收!比卖稻谷划算多喽!”

  他用力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难掩喜气,“听织坊的张娘子说,她们要纺新纱,要好多棉哩!”

  老赵头咂咂嘴,盘算着自家那几亩旱地。

  粮行生意如今竞争也大,这棉花的行情……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

  变化也吹进了城北老刘的染草铺子。

  他这铺子开了半辈子,一直半死不活。

  最近几日,门前的石板路竟被来访者的脚步磨得更光亮了些。

  “刘掌柜,你那靛蓝草根,还有多少斤?我们全要了!”

  巾帼工坊采买处的女管事带着账房走进来,单刀直入。

  老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巴道:“全……全要?”

  “是啊!工坊开了新染缸,订单量翻了几番。以后啊,按月送,要得只多不少!这是预付的定金。”女管事说着,让账房把宝钞放在柜台上。

  宝钞很轻,却烫得老刘心头发热。

  他儿子在一旁搓着手,兴奋道:“爹!我去雇几辆车,赶紧把后院的存货都拉来!”

  染草铺的死水,活了。

  运河码头,货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密集。

  番商的旗帜高高飘扬,船板放下,一捆捆松江布被抬上甲板,换下来的是各色货物——南洋的香料、岭南的木料、甚至还有西域运来的奇巧机关零件。

  “手脚麻利点!‘松江三号’快装满了!后面暹罗商人的船还等着泊位!”码头督工的嗓门响亮。

  装货的苦力们喊着响亮的号子。

  监工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满意地点点头。

  这几个月码头扩建,活儿多工钱足,规矩也严。

  打架滋事的少了,卖力干活的多了。

  “刘二!今晚收工早点回家!”监工对一个壮硕的汉子喊道,“你婆娘不是快生了?工头说了,算你调休,工钱照给一半!生孩子的补贴,明儿去账房领!”

  刘二愣住,随即黝黑的脸上绽开巨大的笑容,干活更有劲儿了。

  他周围的伙伴也跟着高兴,仿佛那福利自己也沾了光。

  变化,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营生和心态。

  木匠老李曾是给棺材铺打寿材的。

  现在,他的铺子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做的却是崭新的织机架子和配套的木梭木筘。

  “李伯!提花机上新那几块护板打好了没?染坊下午就要来取!”工坊后勤处的伙计跑得气喘吁吁。

  “好了好了!刚上好桐油!”老李抹了把汗,指着墙角码放整齐的木件,“这护板用老楠木打的,结实又耐磨,保准张娘子她们用着顺手!”

  他心里盘算着,这阵子给工坊做的木活,比过去几年挣的都多。

  看来得再找个小学徒搭把手了,做这给“活人”用的家什,心里头敞亮!

  城南的小茶馆,如今是消息集散地。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讲的再不是前朝旧事,而是松江布如何扬名海外。

  “……只见那波斯商人,大手一挥!”说书人唾沫横飞,“五百匹!活水纹布!现银!定金就是这——么大一袋金币!”

  他夸张地比划着。

  “好——!”底下的茶客们轰然叫好。

  其中就有几个原先沈家工坊的小管事,一人低声感慨:“谁能想到呢?原先咱们也是松江一霸。如今看人周家,凭真本事,签契约,光明正大拿订单……”

  另一个人摇头叹气,抿了口茶:“跟不上啦。这路子,得从头学起。工坊那头招账房,我去试试?”

  午后的巾帼工坊饭堂,成了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大锅里炖着白菜猪肉粉条,香气扑鼻。

  新招的女工们排着队,手里端着崭新的粗瓷大碗。

  圆脸小翠看着碗里大块的油花花的猪肉,还有堆尖的白米饭,眼圈有点红。

  旁边是原先沈家工坊过来的女工。

  “阿姐……这……这真管饱?”小翠小声问。

  那女工笑了,咬了口香喷喷的肉:“傻丫头!敞开吃!郡主定下的规矩,只要进了工坊,顿顿带荤腥!好好干,到月底干得好,还有肉加呢!喏,那边有酸梅汤,自己去打!”

  小翠抿着嘴笑了,第一次觉得手里的饭碗沉甸甸,心里头踏实又暖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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