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奉贤披上衣服,心中无比温暖。
这件衣服是他当初被鲁公馆看中,蒲静亲手给他做的,如今一穿已经是好几年了,虽然褪了色,缝了又补,年奉贤却视作珍宝一般。
蒲静当然知道年奉贤的心思,但其实这样才是最痛苦的,明明近在尺佽,却口不能明,眉不能传。
“祖先生,石老等人……”
蒲静又道。
“阿嫂,离这些人远点,奉贤一生浮浮沉沉,也算是看淡了,余生只愿能多陪你和阿玥,再无所求。”
年奉贤说完,戴上斗笠就要走。
蒲静脸上一红,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年奉贤说这样的话,心中竟是生出几分欢喜和甜蜜。
“砰砰!”
大门响了起来。
“哎,还真是阴魂不散,劳烦阿嫂了,就说我不在。”
年奉贤皱眉道。
蒲静点了点头,轻步走到门口,门外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衣着华丽,上面用金丝织着凤凰,端的是无比高贵。
紧随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气宇轩昂,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一看就是来头不小。
“你是?”
蒲静问道。
“这位是沈君府沈君,快叫年奉贤出来迎尊驾。”
一个弟子朗声道。
“闭嘴!”
沈雨诺蹙眉呵斥那护卫,继而淡淡施礼笑道:“我叫沈雨诺,找年先生有要事相商,还请通融。”
“原来是沈君。”
“奉贤他……他不在家。”
蒲静不善于撒谎,迟疑了一下道。
“既然不在,那我就等着,希望你别介意。”
沈雨诺不待蒲静拒绝,已经走了进去。
年奉贤眼看着沈雨诺与张翼等一行人走了进来,心知是躲不过了,摘下斗笠,打开门道:“既然来了,请进吧。”
“阿嫂,烦请你去烧点茶水。”年奉贤道。
蒲静点头走了出去,看着年奉贤眼中散发的柔和、温暖的光芒,沈雨诺心中无比的酸楚,那是一种无比爱怜的神情,是他从未给过她的。
“终于明白年大人为什么要离开沈君府了,有这么一位悉心牵挂的人,不羡鸳鸯不羡仙!”
沈雨诺眼眶微红,说话的声调略带两分调侃,但话中的含义,却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
年奉贤淡漠不语。
“哎呀,年先生,真没想到啊,你贵为西川几代豪强的首席总管,可谓是权倾天下,却住在这么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
“这不行,我在城东有一栋豪华别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送给年先生吧。”
张翼打了个哈哈道。
“山野匹夫罢了,粗茶淡饭足矣,豪宅什么的张总管留着慢慢用吧。”
年奉贤平淡道。
“年先生,其实我很好奇,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不找个暖被窝的?”
“我看刚刚那妇人姿色很一般,我认识一个刚脱单的二线明星,那身段刚刚的,要不介绍给你。”
张翼努力的想要讨好年奉贤。
在他看来人活一世,无非就是个色、钱、权,年奉贤不好权,这两样他总得沾点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总管,请你们离开吧。”年奉贤站起身,剑眉一沉,不悦道。
“得,你别生气,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你就当我放个屁得了。”张翼还得有求于他,赶紧闭上了嘴。
“张翼,你出去吧,我跟年先生谈就好。”
沈雨诺蹙眉道。
“成,你们慢慢谈。”
张翼没讨个好脸色,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沈雨诺把门关上了,一脸凄楚的看着年奉贤道:“年大人,你是不是觉的我跟这个男人混在一起很下贱?”
“不!”
“我只觉的你可怜!”
年奉贤道。
“先生,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嫂子吗?”
“她好温柔,好贤惠,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沈雨诺低下头,眼中充盈了泪花。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年奉贤没有否认。
蒲静不仅对他有养育之恩,更是他一生中见过最完美的女人。
“懂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可怜人。”
“父亲没了,家没了,四处流浪。家有了,心却空了,上天注定难以让我圆满了。”
沈雨诺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圆满之事,不谈这些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说好,若是与沈君府有关,年某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年奉贤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确实是有事求你!”
沈雨诺道。
“那你可以回去了。”年奉贤抬手道。
“年叔,别把我当沈君,别把我当成那个向你表白的女人,像过去一样,把我当女儿,当朋友,可好?”
沈雨诺泪如雨下,凄楚道。
年奉贤背转身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良久道:“当年侯爷灭了童家、鲁家,一统西川时,把你和西川都托付给了我,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人,有错也好,无措也也罢,终归是恩义一场,你说吧。”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出山摇旗
沈雨诺把青城韩嫣这匹黑马的事一应说来,并按照张翼说的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年奉贤眉头紧锁,沉思道:“侯爷是青城派的掌教,说实话沈君府按理应该多加照顾青城,从这点来说,咱们是有愧青城的。如今出了这么厉害的少女天才,是西川之幸。你说的那个张云松、庞德都是歪门邪道的小人,死不足惜。”
“雨诺,你若真把我当叔叔,听我一句,远离这个张翼,青城派的事还是听从十八道诸位名师的意见吧。”
年奉贤劝道。
“叔叔,你真的就忍心沈家好不容易光复的江山,就这么被人夺走吗?”
“如今沈君府威望大损,已经到了危亡关头,叔叔要再不帮我,沈君府将一厥难振。”
“你也知道青城派再边缘化,他后面总有个侯爷撑腰。可我能有谁,除了叔叔,谁也帮不了我。”
“难道叔叔真的要让雨诺成为孤家寡人吗?”
沈雨诺泣然道。
年奉贤沉默不语,他心里着实替沈雨诺感到难过。
他在西川多年,此前对沈雨诺关怀备至,深知她的落寞无助,沈家当年被童家几近灭门,光复后,除了沈默这种废物,压根儿无亲族可依。而西川那些人又是自己带的,他这一走,沈雨诺就成了空架子,只能任由张翼折腾了。
他更能理解沈雨诺为何要沉迷于张翼这个废物,这世上有什么比情更苦,更难解的呢?
他自己也过不了这关,否则何至于与蒲静同居屋檐下,却无法互诉衷肠。
“你有什么打算?”年奉贤问道。
“我想请叔叔出山,做我的总管,拿下盟主之位,重振沈君府。同时也是为西川百姓计,你知道的张翼毕竟是个废物,这种事关西川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担不起的。”
沈雨诺拜求道。
“我不会做盟主。”
“整个南方已经有了一个武道盟主,那就是秦侯。”
“张翼打的这种小算盘,根本就瞒不住你,你要真为百姓考虑,还是那句话就让这个姓韩的丫头做,她能赢得民心,这位置就是她的。”
年奉贤皱眉道。
“我知道张翼是怕丢了荣华富贵,但我也不想丢了沈君府。”
“叔叔不做,我便做这个盟主,与韩嫣争上一争,只要叔叔助我,便可一统十八道之心,上除妖保平安,下也可留住我沈君府的最后一丝颜面。”
沈雨诺执意道。
“雨诺,为了那个废物,你这是何苦呢?”
年奉贤长叹了一声。
“因为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再是个废物、人渣,也是我孩子的父亲,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唯有走下去。”
“叔叔,求你了!”
沈雨诺单膝跪地,神色冰冷决然道。
“也罢,我答应你就是了!”
“哎,你这是何苦呢?”
年奉贤道。
说话间,蒲静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沈雨诺起身微微欠身道:“年叔,那一切就有劳你了,我先行去了。”
“嗯!”
年奉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