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京都人吧,老家是羊城的,要么去羊城,要么留京都。”
“那你自己怎么打算?”
“现在我们学校是双向选择,如果分配估计是北江省会江河,想分在京都,羊城……”说到这,周志强摇摇头有点沮丧。
冯一鸣并不清楚前世周志强是不是因为女友才留在京都,更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不是这个女人,摸着下巴试探道“如果在江河有不错的工作,嫂子愿意来吗?”
周志强精神一振,他知道冯父在政府工作,如果有关系在江河找个适合的工作,女友那边不是不能说动。
“怎么,你爸那……”
冯一鸣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反正周哥你还一年多才毕业嘛,到时候定下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
周志强点点头,知道不好再问的更仔细了。以前印象里的冯一鸣贪玩,好动,做事顾头不顾尾,可今天和自己聊天的冯一鸣,说的话,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周志强心想初三时候的自己,还在为一封写完放书包里,半年都没送出的情书而羞愧呢。
听着客厅里长辈们的高谈阔论声,冯一鸣和周志强揣着茶杯,摆开棋盘,下起象棋。
说起来冯一鸣的象棋还是周志强父亲教的,和周志强也就半斤八两,两个人棋路,风格大同小异,一阵火拼,两人后面都靠着过河的小卒子横冲直撞,下到最后,还是冯一鸣棋高一着,设了个套赢下这局。
走出楼,冯一鸣撑起雨伞,听着冯母不停的絮叨,“你说志强怎么想的,留在京都,要是分配肯定是没戏了,要是自己去找,这能找得到好工作吗?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选个计算机这个专业,就算分到江河,也没什么好单位肯要。”
冯一鸣知道北江省会江河市一直是以农业,畜牧业,矿业为主,后来也在郊区建立几个高新工业园,但收获寥寥,还是在2008年,江河市终于开通高铁,才有大批企业进驻江河。
“刚才老柳还问你爸在江河有没有什么门路,嗨,除了当时几个留在江河的同学,能有什么门路。”
“妈,你回头跟老爸提一句就是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周哥毕业还一年多呢,说不准到时候江河有什么好机会呢?”冯一鸣很清楚,周志强不是个有非凡勇气,愿意开拓新事业的勇者,如果他留在京都,之后又顺利进入完美,自己就算请动周老师出面,也很难把他挖过来。
“对了,妈,这次我考这么好,有没有奖励啊?”
“有,当然有,说吧,想要什么?”
“今年的红包是不是可以涨涨啊!”
冯母一副老怀安慰的表情,拍拍儿子的手,“行,给你涨,如果中考也有这成绩,明年过年的红包都不用上缴了!”
冯一鸣一副发了财的样子,“好好好!说好了,妈,可不准赖皮!”
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母亲慢慢走过雪地,不停提醒着路滑,冯一鸣听着身边母亲中气十足和路上行人打着招呼,不由想起2008年,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好容易赶回家的自己在校门口碰见母亲,扶着当时已经老迈的母亲,听着母亲在伞下的喃喃自语,不由潸然泪下
第二十一章 我的努力
除夕夜,家家团圆,冯伟安上午去市政府打了个转,就回了家。一进家就听见儿子在屋里轻声细语的说“恩,刚才打过了。行了,今天除夕呢,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好不好,中考你要能考到年纪前30,暑假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冯伟安看看翘着二郎腿打电话的儿子,又上前看看电话机屏幕上的号码,一巴掌拍在儿子脑后勺上。
冯一鸣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回头看着老爹,匆匆忙忙的冲话筒说,“叶子,我爸回来了,不聊了,回头再说吧。”
冯伟安压低嗓门,瞪着儿子说“你小子胆子倒是挺大,你妈还在厨房呢,不怕她听到,做事也不知道收敛点。”
冯一鸣苦笑着说,“老爸,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这不是哄小孩子吗?”
冯伟安哼了声,“甭管真的假的,让你妈听到,假的也是真的了!这些年在你妈手里被拆散的还少了啊!”
冯一鸣摸摸鼻子,心虚的没吭声。
冯母拿着锅铲匆匆忙忙的走进客厅,看着神情严肃的父子,奇怪的问,“怎么了,冯伟安,一鸣招惹你了?”
冯伟安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我出门时候这小子就在打电话,回来居然还在打,打电话不要钱啊!”
冯母没好气的瞪了眼丈夫,“好了,大过年的,这种小事也拿出来说什么。一楼老何早上刚出院,我手上忙,你们拎点东西下去看看,平时楼上楼下的,老何也帮了不少忙。”
拎着几包奶粉,冯一鸣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一楼何健老师家里,骨瘦如柴的何健躺在床上,精神却好的很,爱人,儿子都在身边照料,一家人其乐融融。
去年十一国庆节时候,冯一鸣把肖老头的小狗藏了起来,最后让何健顺利的去市医院体检。最后检查的结果是胃癌早期。何健的爱人就是市医院的护士长,很快办妥手续,何健去年年末就开刀手术,之后一直在医院静养,直到今天出院,大年三十,谁都不想在医院过年不是。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却依然不停和冯伟安说笑的何健,冯一鸣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我或许无法改变大多数人的命运,我或许无法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无比光彩夺目,但是至少我可以改变身边家人,朋友的命运,让他们可以逃避原本人生中让自己坠入深渊的厄运,抬头挺胸,重新上路。
冯一鸣使劲拍拍何健正在读初二的儿子的肩膀,低声说“以后有事招呼声。”转身走出了何家。
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在捣鼓了个游戏房,赚了点小钱之外,周胖子依旧天天去玩游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亲依旧朝九晚五,平平淡淡的上班下班,半夜梦醒时分,冯一鸣经常打着手电筒翻开书桌上的考试试卷,看着上面一个个钩和鲜红的分数时,才能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
想起何健老师一家几年,十几年后无比悲催的命运被自己一手改变,冯一鸣想,今生的自己是否需要承担,背负更多的责任和义务?
回了家的冯伟安被冯母指挥的团团转,一边给厨房的老婆打下手,一边还要忙着贴春联,冯伟安看着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一鸣,去把春联贴了!”
冯一鸣伸了个懒腰,都不稀罕搭理父亲,“妈,爸又看我坐这看电视,心里不平衡了,尽给我找事呢!”
冯伟安指着儿子,张着嘴巴无声的比划着,“算你狠!”
在沙发上坐的无聊,冯一鸣抓了把瓜子磕着,走出门看着父亲贴春联,“老爸,左边点,上下都不齐嘛,下来点,哎,对对对……”
冯伟安脑门直冒青筋,回头呵斥,“你有本事你来!”
冯一鸣嬉皮笑脸的说“老爸,你去饭店吃饭,说菜不好,这时候厨师上来说,有本事你烧啊,你怎么回答?”
冯伟安还没说话,厨房里被冯伟安十几年如一日评价为,厨艺尚需努力的冯母拿着菜刀走了出来,冷冷的盯着丈夫。
冯伟安认命的长叹了口气,不再搭理这混小子。
等诸事完备,冯母精心准备的大菜都上了桌,冯一鸣倒完酒,等冯母脱了厨裙坐上桌,就着窗外已经零零星星想起的爆竹声,举起酒杯,“爸爸妈妈,第一杯酒,儿子先祝您二位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也祝我在接下来的中考里发挥出色,努力给老爸老妈挣个大脸。”说完一饮而尽。
冯父冯母对视一眼,看着嘴边还没起绒毛,却一副大人模样的儿子,迟疑的举起酒杯。
冯伟安仰头一口喝完,“一鸣啊,中考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考的好自然好,但是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你听我的,别听你妈的。”
冯母嗔道“能考的好,难道非要考的差,儿子,我还是那话,只要中考顺利,暑假带你去江河玩。”
冯一鸣笑笑,“老妈,我还想挣明年过年所有的红包呢!”
冯母点头赞许,“那当然好,看你成绩说话吧,好了,好了,都吃菜,都快凉了。”
前世的冯一鸣在sh独身过了十年,从菜刀都不会用开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今晚的菜只有红烧牛排是自己下午就烧好,一直放在电焐煲里闷着的,其他都是老妈做的。
冯一鸣看着边上下筷如雨,只在红烧牛排一道菜上下筷的老爸,偷空夹了块送到老妈碗里,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