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毛送刘海洋出门的时候,刘海洋见到了一个熟人。
“刘叔叔,你也来吃饭呢?”一个小伙子招呼着刘海洋。
“跟个朋友一起吃顿便饭,”跟他介绍何大毛:“老何,市局的。”
小伙子对着何大毛点点头。
“你结婚的那套组合家具就是老何托人从南方弄来的,全市独一套,咱们这儿买不到。”
听说是独一无二的,小伙子很高兴,跟刘海洋道谢。
又跟何大毛介绍道:“我们老局长的公子。”
何大毛当然知道,他买来的那套家具就是给这位准备的,商业局的一位退二线的局长的小儿子。
为了给刘海洋通路子,他们专门针对性的打探过商业局各位领导的家庭情况。
这次送礼也是送到人心坎里。
这位跟单位里的一个女职工勾搭上了,跟原配离婚扶小三上位。
家里原来的家具家什,原配给拉走的干干净净,就给他留了一张光板床。
小三家条件不咋地,肯定置办不了什么好嫁妆,何大毛就趁机“雪中送炭”去了。
寒暄了几句,大家就散了。
何大毛看到局长公子进了菡萏包间。
送了刘海洋,何大毛跟何时来打了声招呼往大车店那边去了。
走到卫生间门口,何大毛觉得尿急,进了卫生间,跟从卫生间出来的一位女士走了个对头。
何大毛往旁边让了让,这点女式优先的气度何大毛还是有的。
那女人昂着头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走了。
何大毛摸摸鼻子,也顾不得上厕所了,跟着那女人,看到她也进了那个菡萏包间。
何大毛扯着一个服务员:“玉儿,菡萏包间里吃饭的是什么人?”
“一男一女,两口子吧?看着像两口子,怎么啦?”服务员好奇的问。
“没事,你忙去吧!”
干饭店的,经常能看到不是两口子的跟两口子一样出来吃饭,都见惯不怪了,服务员就去忙了。
何大毛抽抽鼻子,自言自语道:“他娘的,有点意思啊!姜建彬的对象要嫁人了,嫁的男人不是他。”
何大毛站在小便池边上,发出猥琐的笑声,把其他如厕的人吓得不轻,以为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了。
何大毛把姜建彬送去小码头做工,把人家对象给办了回城,就是个无聊的恶趣味。
这事他都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何大毛挠挠头:这件事姜建彬是该谢我涅,还是该谢我涅?不是我他就惨了。
殊不知姜建彬怎么着都很惨!对象给他戴了一顶帽子,给别人跑了,自己还在码头那弯腰撅腚拉板车呢!
又过了好几天,何大毛才又想起这件事,良心发现一般给陆友湖打了一声招呼:“友湖哥,小码头那边干活的有个知青叫姜建彬的,你给他调个岗位,
一个学生娃,干那么重的活挺可怜的啊!你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安排人孩子去那儿?”
陆友湖:=____=____(●___●|||)
陆友湖早知道有个知青,不知道怎么得罪的何大毛,他把人调到码头上了。
不过那孩子一直干活挺勤快,也没出什么事,大家为了照顾何大毛的情绪,就没管这件事。
闹了半天成了他们把人调那去的了?
陆友湖在心里把何大毛鄙视了一番,去办这件事了。
打了个电话到小码头那边:“喂,通知一下姜建彬,让他到村部报到,他以后就调离你们那边了,你们的人员自己做调整。”
村里的知青一般都在学校任教,还有一部分在厂子里做文员。
陆友湖在考虑把人安插到哪里去。
姜建彬接到通知就过来了。
陆友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嘴唇干裂,一张脸晒得黑黑的,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那补丁打得歪歪扭扭的,大概是他自己的手艺。
陆友湖给他倒了一杯水。
姜建彬坐在那里,两只手抱着杯子。大概是渴了,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小姜啊,你在小码头那边干得还不错,你们队长直夸你,现在村里决定给你调整一下岗位,现在问问你个人的意见。”
姜建彬受宠若惊的抱着杯子站起来。
陆友湖当然不能说把他扔到小码头那边是何大毛的恶趣味,即便是事实也不能说。
只能说得似是而非,让他自己解读成村里是为了考验他,特意把他送到艰苦的岗位上去锻炼。
现在嘛,他通过了考验,村里决定给他安排一个大展宏图的岗位。
“小码头那边就挺好的。”姜建彬说。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上一些履带和起吊装置,那样就能提高不少效率。”怕陆友湖觉得他实在拿乔,姜建彬赶紧解释道。
“花不了多少钱,咱们可以买来零配件自己组装。”怕陆友湖怕花钱,尽力的说服他。
“坐下说。”陆友湖招呼他。
何小西的规划里就有建小码头这一项,不过不是在这边,实在运河沿岸。
不过现在可以先拿清泉河上的小码头练练手,做的成熟了,以后就可以照搬到运河那边使用。
“我休息的时候去过内河港口那边,他们那边投资大,上的设备先进,咱们这边用不上那么大的运力,简单点的设备也就够用了……。”
看着挺拘谨的一个小伙子,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侃侃而谈,话还挺多的。
“不错,构想挺好。”陆友湖说。
“如果把这项工作交给你去做,你能不能做好啊?大概多长时间能见到成效?”
第1019章 背后说人
听说要把清泉河小码头交给他改造,小伙子腼腆的摸着脑袋。
却也没有妄自菲薄,回答道:“只要材料到位,最多两三个月就能见成效,边调试边改进,半年之内就能改造完成。”
“会不会耽误码头上进出货物?”陆友湖问。
“应该不会。”
姜建彬所说的陆友湖还得再找专业人士问问,而且改造码头的材料得让人去跑批文。
“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班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便笺纸写了一些字递给他。
“这个拿回去交给你们队长。”
姜建彬接过去扫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自本月起,姜建彬同志的工资比照管理层工人工资发放。
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能挣钱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上头所说的管理层工人工资究竟是多少,但是应该是不少吧!
他们一起的知青在厂子里做普通文员的,一个月都能拿三十多块钱。
在水洞村学校做老师的工资更高,比工厂的工资还高几块钱。
他要是早些能挣钱多好啊,就能给文燕想要的生活,她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想到回城后慢慢疏远了他,最终分手的女友,姜建彬有些黯然。
站在渡口等船过河,秋日的天空十分高远,河风吹来,带着点水汽,带着点泥土的芬芳,带着些稻花的香……。
手里攥着村长写给他的那张纸,姜建彬觉得手心里在冒汗,怕汗水浸湿了它,虽然舍不得,还是装进衣兜里放好。
因为那张便笺纸的关系,晚上下班的时候,队长对姜建彬说:“小姜,下班时间到了,你可以下班了,以后该下班的时候就下班吧!”
不再像以前似的,下了班有时候还会被留下来值班,防止突然有货到港要卸船。
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值班倒是没什么都习惯了,不过今天宿舍那边轮到他担水,所以他就没有拒绝队长的好意,跟着队长一起回村里了。
他是村长看中的人才,特意写了条让照顾的,队长对他很客气。
拿出一叠餐票递给他:“小姜,前几天发餐票你没轮上,刚刚我跟会计提了一下,会计把你的那一份给你补上了,我就顺便给你领了。”
姜建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水洞村福利的丰厚。
虽然没好意思当着队长的面数,他也大概能估算出这些餐票的数量,以后得每顿都吃荤菜,吃细粮,还得顿顿都吃饱才能花完。
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找回城门路的当口,姜建彬却有些想把母亲和弟弟妹妹带到乡下来的想法。
他们家的房子被没收了,只给他们家留下一小间住。
父亲还在干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母亲受到惊吓,精神不太好,弟弟妹妹靠着他省吃俭用勉强算是饿不死。
只要勤快,水洞村上学不要钱,他现在还能领餐票了,工资应该也会提高。
他越想越觉得把他们接来是个好主意。
他的好心情只保持到进门。刚刚进了他们那个知青点的门就听到同屋的王伟华在背地里说他。
“咱们拼钱打一口压水井多好,也省得每天还得去水井挑水,
其他几个知青点早都打了压水井了,就咱们这,跟他姜建彬住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也难怪姚文艳嫁给别人了,就这样的穷酸样,是我我也跟他分手,
你们知道吗?我跟他是高中同学,我听其他同学说他爸现在还关着呐,他妈妈是个疯子,天天坐路边上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唱歌,
听说疯病遗传,他不会也有病吧?”
姜建彬在心里直想骂娘,这个王伟华往日就处处针对他,只是没想到这人背地里说话如此恶毒。
姜建彬不想与他争执,把脚步放重了往里走。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大概是这些人说话太投入,并没有听到他推门进来的声音,王伟华还在高谈阔论:“我说啊,姜建彬被扔去小码头拉平车,
现在他女朋友又嫁给别人了,他会不会想不开也疯了啊?
他要是疯了咱们就倒霉了,跟个疯子住一屋又脏又臭,反正我不想跟他住一块,要不咱们一块到村里反映反映,把他从咱们这调走得了。”
没办法,姜建彬只得又咳嗽一声。
“八队的知青有三个人都回城了,他们那边有空房子,让……,”剩下的话被姜建彬的咳嗽给打断了。
姜建彬推开房门进去。
许是没想到今天姜建彬会回来这么早,背后说人被对方逮个正着,其他人都非常尴尬,起身都出去了。
只要王伟华,反而恶狠狠的瞪着姜建彬,“你赶紧去担水,我等着洗漱呢!”
姜建彬把门后头的扁担拿出来,拎着水桶,对王伟华说:“你们要装压水井尽管装好了,我没钱凑份子,我自己担水自己用,不会占你们的便宜。”
姜建彬知道这回是得罪了这人了,暗暗戒备着,防止他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