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毛那边,良心发现了一回之后,就顾不上这边了,忙着协助刘海洋对付窦磊。
对付窦磊,何小西之前还做了一手准备,就是城关镇的矿机厂。
城关镇的余庚生是个白搭饭的货色,他一个地头蛇,居然没扛过窦磊跟他的把兄弟,被窦磊捉了个把柄给排挤出了革委会。
撵到遣送站去了。
不过他运气不错,刚到遣送站遣送站就出了一场骚乱事故,爆出站里中饱私囊克扣被收容人员口粮。
从上到下撸了一批人,他躺赢,直接坐到站长的位置上。
之后因为街面整顿,收容人员增多,老遣送站容纳不了了,遣送站搬家,他又赚得盆满钵满。
他现在起来的,对当日被踢出革委会的一箭之仇还耿耿于怀呢!
何大毛找到他,要联合他一起搞窦磊。
何大毛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跟遣送站联系,跟余庚生关系还不错,请他喝酒一请客就来了。
喝酒的地点还是放在扩建过的大车店这边。
何大毛一边拎着酒瓶给他满上酒,一边问他:“你当初在革委会干得好好的,怎么也出来了?”
一个也字,就拉近了同病相怜际遇相同的兄弟感情。
第1020章 罗织罪名
余庚生如今混得也不错,可混得再不错,也抹不掉当初被人阴了以后扫地出门的事实,意难平啊!
他也不知道何大毛离开革委会的原因,只以为何大毛跟他一样,是被窦磊那个小人阴了。
听何大毛问他,把何大毛当成知心朋友,把心底藏着的委屈都倾诉了:“还不是窦磊那个孙子,
以前礼堂里的一架屏风,一直在仓库里放了几年了,我看着也没人要,就给我老丈人拉家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何大毛差点没把一口酒给喷出来,接着就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
那玩意何大毛知道,原来是从本城一个资本家的家里抄来的,八扇的漆雕炕屏,价值不菲。
真品如今就在何小西手里呢!
当初这件炕屏没收回来,何大毛就用偷梁换柱之法,用一件掉漆的木头屏风,把这件漆雕的屏风给换了出来。
那几年这样的把戏何大毛没少做,所以革委会的仓库里放着的破烂玩意,在账册上依旧登记的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的名字。
不会是这么被坑的吧?何大毛暗戳戳的想着。
果不其然,余庚生恨恨道:“老子拉走的明明就是个掉漆的木头屏风,姓窦的孙子非得说我拿的是漆雕的,
掉漆的特么的跟漆雕的我能看不出来吗?这孙子就是阴我。”
何大毛跟着架秧子:“这个老阴货,我跟你讲啊,他很快就摊上事了!蹦哒不了几天了!”
余庚生也听到点风声,吓得打了个嗝:“呃!”
那些年都没少干缺德事,就算离了那是非之地,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咱们兄弟……?”余庚生想问的是:咱们这些人不会有事吧?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搁那干!”何大毛嘿嘿笑着道。
看着余庚生直眉楞眼的看着他,没理解他话里深意。
暗骂道:真特凉的傻批玩意,难怪窦磊阴你,这都不懂!
说的直白一些:“我听说有些人已经在搞窦磊的黑材料了。”
挑了挑眉:懂了吧?
余庚生直点头,看样子是懂了。
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擂!
只要有一个人出手,其他人肯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大家结成联盟,达成共识,建立利益共同体!
到时候什么脏的、臭的、屎盆子、尿桶都可着他一个人头上扣呗!
这次不用何大毛给他斟酒了,余庚生殷勤的把酒瓶子抓过去,把何大毛的酒杯给斟满。
两手恭恭敬敬的端着酒杯:“兄弟,哥哥敬你一杯,咱哥俩的情意都在酒里了。”
何大毛跟他碰了一个:“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而笑。
谁都不是傻的,就在何大毛等人整窦磊一伙黑材料的同时,窦磊一伙也嗅到危险的气味,也在找何大毛他们的把柄。
都想让对方替自己分担或是吸引走火力。
只是何大毛都离开这么长时间了,一两年的时间,就算之前有点什么,这么久该抹平的也早就抹平了。
不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语,叫鸡蛋里挑骨头。
整不到何大毛的黑材料,窦磊把目光转向水洞村。
可是水洞村的合法经营和非法经营是两条线,而且非法经营的那一部分何小西全权交给钟氏兄弟。
从明面上看,水洞村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窦磊的办公室里,他的手下正在跟他汇报:“他们村的产品销售都是面向百货店这样的国营单位,每个月的出货量都很稳定,查不到问题。”
窦磊暴躁了,把手下递给他的文件夹狠狠地掼地上,骂道:“我特么的是让你找他们的问题去的,不是让你证明他们没有问题的,
你弄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不能干滚蛋,有人干。”
他是让人去给水洞村罗织罪名去的,这些蠢货,弄回来的都是什么玩意?
“我马上去办!马上去办!”下属承诺着,出去想办法去了。
水洞村铁板一块,水泼不进,想做点手脚栽赃陷害都没处下手。
就在这些人想尽办法,依旧一筹莫展的时候,在水洞村外围遇到了一个问路的南方人。
这人拿着一封信,凭着信封上的一个地址向他们打听:“同志,这个地方怎么走?”
普通话没有普及的年代,问路人说出来的方言很难分辨他说的什么。
被问路的人不耐烦的把人推开:“叽里呱啦说的什么,听不懂,一边去,别挡路。”
再找不到机会,回去没有他好果子吃,正心烦着呢,哪有好心给别人指路?
旁边他的同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人信封上的地址,“我看看,这个地址有点眼熟啊!”
一边说话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
被问路的接到示意,接过去装模作样研究了一番,对那南方人说:“你这个地址在南边,离这就远了,你走反方向了,再往前越走越远了。”
南方人大惊失色,暗叫一声:苦也!
他是下了火车一路问着路过来的,之前那些给他指路的人真是坏了心肠,居然给他往反方向指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之前就有怀疑了,程南京给他写的信,说是他老婆跟他在一个厂子里。
既然是厂子里,怎么会是乡下地方?果然是走错了。
还好遇到了好心人,给他指了一条正确的路,不然他这人生地不熟的,走到这乡下地方了,晚上过夜都成问题。
“老哥是外地人吧?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吗?”
南方人把他们当成好心人了,丝毫不防备他们,一五一十的把来因都透露给他们:“我老婆跑了,我有个老乡给我写信,说我老婆就在他们厂里。”
指着信封上的地址:“呶,就是这个地方,我老乡在里头当技术员。”
跟两位好心人道了谢,南方人就顺着二人给他指的正确方向走了。
等那人走得稍远一点,几个围拢过来“怎么回事?”
领头那人面露喜色:“有法子混进他们厂里去了。”
点了两个人:“你们俩跟着刚才那个南蛮子,到僻静地方把他的行李抢了,还有他兜里的那封信,也一块抢过来。”
第1021章 异乡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还需要他们客串抢劫犯。
“王哥,这样不妥当吧?怎么还要抢劫啊?万一……。”
万一被抓了,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他们可没幼稚到认为出了事王哥或者王哥背后的人会出面保他们。
“一个外乡人怕什么?”王哥不耐烦的道,被驳了面子很不高兴。
“你们几个都去,按住了抢了赶紧跑。”
增加了人手,增加成功的把握,也让所有人有了壮胆的人不再推脱。
几个人无话反驳了,照着他吩咐的尾随着那个外地人往回走。
那人就是个莽汉,社会经验不足,因为觉得之前上了几次当,看谁都不像好人,不敢再问路,一路凭着记忆往火车站而去。
疑神疑鬼走走停停,到了天黑才走到火车站。
任何时代,任一城市的火车站都是鱼龙混杂的代名词。
而夜幕,永远是罪恶最好的掩护。
秋日的夜晚,城市道路上没了纳凉的人群,秋风萧瑟中,夜行人的步履都比较往常快了几分。
踽踽独行的异乡人,被几个人按在了车站广场一角的阴影里,被抢走了行李和外套。
等这人站起身呼救的时候,抢了他东西的人早已四散着跑得没影了。
小城的治安相比较还是好一些的,这种恶性抢劫的案子并不多。
不过车站这种流动人口多的场所,发生的案件基本破获不了。
这种案子破获的难度,比寮沟矿那件几年前的老案件还大。
车站上的人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这个年代粮食紧张,都没舍得给他买点吃的。
“怎么办?是把他送上车还是送遣送站那边去?”
“这会也没车啊,最早的一班过路车也得等明天上午十点,送遣送站吧,那边能给发点吃的,搁咱们这只能饿着。”
车站的人一商议,议定把人送去遣送站。
这个时代,对盲流人员遣送回乡依赖的是铁老大的运力,所以为了方便,遣送站都设在离火车站不远处。
车站上的人过来送人,和刚从外头喝了酒才回来值夜班的余庚生在大门口遇到了。
大家都是熟人,工作上接触得多,问了几句情况就一起往里走。
“小徐,给这位同志做一下登记。”余庚生喊着值班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