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文骂完,向朱由检行礼,道:“陛下,微臣这就给李岩修书一封,痛斥他的所作所为,一定要让他幡然悔悟,亲自向陛下负荆请罪。”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了避免战争,就照叶爱卿说的办吧!希望李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叶公爷一个面子。”
叶思文向朱由检行礼,道:“陛下英明!实乃大明百姓的福祉啊!微臣这就修书一封,让李岩悬崖勒马,若是他再敢执迷不悟,微臣既要亲自去讨伐他了。”
“叶爱卿的主意当然是好,不过!”
叶思文话音一落,朱由检突然话锋一转,道:“此时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下令,让山东威远军、南京镇远军、江西安宁军、福建安南军,立刻向浙江出兵,若是李岩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客气!”
叶思文听了朱由检的部署,不由得一笑,朱由检想用军事力量解决这件事情,怕是不容易了,且不要说这些军队会不会去攻击李岩,就说他们能不能买到武器装备那都是一个问题。
由于大明军队对新式火器越来越依赖,所以远洋铁厂几乎控制了整个大明国内的军火贸易,朝廷每年支付给远洋铁厂的武器采购费用高达两百万两银子左右,着实吓人的很。
朝廷不向远洋铁厂买还不行,因为大明的军队都要用啊!朱由检倒是想过撇开远洋铁厂,由朝廷自行研发各种火器,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由于朝中缺乏技术人才,所以从内工局到工部,还暂时没有人能仿制出虎式步枪等一系列新式火器。
所以,大明军队所用的武器,从枪械到子弹,都需要远洋铁厂生产,这几年远洋铁厂急剧发展,不仅在山东开设了无数分厂,还凭着叶思文的关系在辽东拿下了几座大铁矿,远洋铁厂,俨然已经成为大明最大的军火供应商。
远洋铁厂之所以能如此牛逼,还要多亏了西北流贼和辽东满清的闹腾,前几年朱由检为了安内攘外,所以没有限制远洋铁厂的发展,但是现在战争结束,他想要限制了,却发现,整个朝廷,除了叶思文,似乎已经没有人能控制住远洋铁厂了。
对此,朱由检不由得把叶思文恨得牙痒痒,叶思文之心,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虽然叶思文知道军事行动不会有结果,但是他并不打算劝阻朱由检,朱由检可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就让他去大撞南墙吧!
散朝之后,叶思文给李岩写了一封信,虽然表面上是劝告李岩,让李岩不要铤而走险,背叛朝廷,但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告诉李岩,让他尽量提高价格,争取把朝中那群讨厌的太监干掉。
由于出了浙江浙一档子事情,所以崇祯八年的新年并不是很快乐,甚至朝廷都没有给大臣们放假,兵部、工部、户部齐上阵,开始出谋划策,准备对浙江用兵。
对此,叶思文除了冷眼旁观就是冷眼旁观,只要他不出收,这仗要是能打得起来,那就有鬼了。
朝中一片忙碌,整天调兵遣将,但是反观浙江,李岩根本动都懒得动一下,除了不听从朝廷的调遣,整天该干嘛还是干嘛,浙江的上空,还是飘扬着大明的旗帜,问题就是,浙江就是不听朝廷的。
转眼年关过了,一直到大明崇祯九年这个月十五,李岩的回信才送回朝廷。
御书房里,朝中的重臣都在此地,内阁首辅叶景,内阁次辅叶思文、钱谦益,还有重量级人物孙承宗,都在这里开会。
御案后面,朱由检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面,他面前摆着一封奏折,奏折正是李岩送来的。
奏折上面,李岩提出了他的要求,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惩处阴谋夺取浙江省的这帮太监。
李岩所指的这帮太监,包括东厂厂督曹化淳,还有什么东厂的大档头、二档头、以及高起潜这个祸乱朝纲的阉人,反正,若是按照李岩的要求,东厂的人就算不死完,也要全部换了,还有可能大明以后就没有东厂了。
对此,朱由检感到相当的生气,东厂就是他养的一条狗,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李岩这不是在针对东厂,这是在针对他朱由检。
而且,朱由检也听曹化淳解释过这件事情,这次东厂也是在为自己办事,本想抓住李岩,并且在李岩口中掏出叶思文谋反的证据,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对此,曹化淳只能说,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第二十四章、沉默的叶思文
良久,朱由检一拍御案,道:“众位爱卿,你们说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曹化淳,这件事全都是因你而起,你先来说说,朝廷该怎么办?”
“陛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曹化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元亮是元亮,他做了什么,根本和东厂、和奴才,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
“啪!”
朱由检更加愤怒了,怒道:“曹化淳,你难道还要狡辩吗?李岩称,元亮已经把事情的来动去脉都招了,是你派他去的浙江,他去浙江的任务,是去抓李岩和王方二人,而且,李岩还告诉朕,去抓他们的人,一没有朕的谕令,二没有内阁的首肯,曹化淳,朕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擅自抓捕一省政事主官和一省军事主官的?”
见朱由检龙颜大怒,曹化淳吓得双膝跪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才,奴才这样做,也是在替圣上办事啊!”
朱由检大怒,问道:“你是在替朕办事?你怎么替朕办事了?你难道是在替朕激起地方兵变吗?”
“陛下,陛下!”
曹化淳忙不迭的说道:“陛下您听奴才给您解释,奴才前段日子接到密报,据说,李岩、王小林,还有浙江巡抚王方正在密谋叛变,想要对陛下不利,奴才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所以才派元亮去了解情况,谁知道,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啊!”
“不要说了!”朱由检厉声问道,“那朕上次问事情原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老老实实的回答朕?”
“会陛下的话!”曹化淳战战兢兢的说道,“奴才这不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吗?所以奴才这才说此次全是元亮的私自行动,与陛下,与东厂无关,陛下,奴才这样做,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听了曹化淳的辩解,朱由检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于他来说,曹化淳这样做,倒是没有什么错误,之所以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完全都是因为李岩太冲动了,原因真的这么简单吗?
可是,现在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总应该有一个人来负责吧!可是,这件事应该由谁来负责呢?
事情的起因是曹化淳私自派人去浙江抓捕王方和李岩,但是曹化淳这也是在用心为他朱由检办事,若是处罚了曹化淳,试问,以后还有谁敢替他朱由检尽心尽力办事,所以,曹化淳和东厂不能动。
再说李岩,现在李岩做出一副苦大仇深、被人迫害的样子,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面,无论是朝中大臣,地方督抚,镇守一方的守将,还有学生士子、平民百姓,都在支持李岩,支持他勇敢正义的作为。
而且更狠的是,李岩告诫各方将领,让他们小心一点,东厂如此彪悍,连皇帝陛下都不通知,就敢直接夺取一省军政大权,这样的机构,就是各方督抚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地方督抚随时都有可能东厂迫害,这样的朝廷,他们还凭什么为之卖命,还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去。
大明各省督抚听了李岩的挑拨,纷纷开始拉起了支持李岩的旗帜,一时间,大明两京十三省,竟有五个省份公开表示支持李岩,还有七个虽然没有公开表示支持李岩,但是其态度,却是倾向于李岩的。
至于剩下的三个省份,一个李岩自己,另外两个就是两京了,不过两京虽然对李岩发出了严厉的谴责,但是南京谴责的力度,却是不够。
李岩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也不能动,那动谁呢?
事件两边的人都不能动,那能动谁呢?朱由检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陛下,微臣认为,李岩这样做,乃是大逆不道的!”
正当朱由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个官员突然跳出来,道:“陛下,东厂的职责,就是查访叛逆,替陛下办差,可是李岩,他不仅不配合东厂查访,反而扣押了东厂的人马,气势汹汹的向朝廷讨要说法,这算什么?”
众官员循声望去,只见礼部尚书周延儒站了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周延儒并不理会群臣惊讶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陛下,微臣认为,东厂并没有做错,不仅没有做错,东厂还做得对,因为他们履行了他们的职责,他们是在为陛下办事,虽然做事的方法不是很对,但是我们并不能抹杀他们的功绩。”
众官员听了周延儒的话,都不由得对周延儒鄙视起来,有明一朝,历朝历代的文官,无不是看不起身体残缺的宦官,向来对其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口诛笔伐!
可是今天,周延儒竟然说东厂的好话,着实让人鄙视。
看着周围官员不屑的目光,周延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陛下,微臣认为,这件事情的责任,完全在李岩!李岩擅自扣押东厂的调查人员,策动兵变,控制一省,联合四方,这分明就是在向陛下发起挑衅,此等作为,朝廷岂能任由其发展?至于,李岩所说,什么遭到了迫害,微臣认为,这件事,李岩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绝对无法可依,所以,微臣建议,对李岩,绝对不能妥协,要和他斗争到底。”
周延儒的话音一落,他的死党礼部侍郎温体仁也站出来,道:“陛下,微臣觉得周大人说的话很对,微臣附议!”
朱由检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他眼前一亮,这不正是驳倒李岩的最佳说法吗?看来周延儒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嘛!完全可以重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