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正事儿，顾骜点的酒菜也已经分批齐，一行四人便不客气地开吃了。
章忠在伊拉克和沙特呆了整整两年多，间没长期回国过，最多是几天的短期述职兼探亲，所以嘴里早已淡出鸟来。
一个汉人几年没猪肉吃，这是非常难忍的，顾骜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天的餐桌都没有牛羊菜，各种变着花样点猪肉菜。
章忠也不跟顾骜见外，刚夹了一大筷子猪耳朵，嘴里还在大嚼，立刻又是一勺九转肥肠塞进去。
吃了一会儿，他嘟囔着聊起在沙特的日常见闻，提到一个事儿。
“小顾，有时候我觉得国内有些媒体也是帮倒忙。你说前几天世界杯预选赛第一轮，咱好不容易踢赢了沙特队，那也没必要媒体各种埋汰人家嘛。沙特人也不聋不瞎，人家传媒消息灵通着呢。他们也会盯着我们的媒体转报道的，一些不友好的羞辱，让商务推销工作展开很受影响啊……”
章忠提到这事儿，也是随口一说而已，因为他在沙特搞军火推销，近日确实被一些客户吐槽了。国内媒体在世界杯预选赛赢了沙特一场后的羞辱，着实增加了他拉关系套友情的难度。
然而顾骜听了，却是心一动：1982年世界杯预选赛……
这是历史，02年国队首次杀入世界杯之前，离世界杯最近的一次了。
当时，只要最后一场沙特队不输新西兰5个以，国直接出线了。但最后对方是放水输了5个净负球，结果已经解散放羊了一周多的国队，不得不火线重新召集队员，跟新西兰打附加赛……
第231章 含沙射影去无踪
顾骜自问不算什么球迷，后世作为一个悲催繁忙的码农，他根本没空看什么联赛。
但世界杯他还是看的，所以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一点民族主义成分。
看联赛的人，看的是足球艺术本身。
只看世界杯的人，看的是足球背后的民族主义。
他前世是80后，82年和86年这两届世界杯的预算赛开打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呢。但对于国队遭遇的历史，却是较清楚的——没办法，因为每当国队冲击世界杯失败时，屈辱历史都会被球迷们在从头盘点一遍，然后绘声绘色描述一下这两届“距离世界杯最近”的惋惜。
从81年的“只要沙特不输新西兰五个球，国队能直接出线”，到85年“只要不输给香江队能杀入十强赛”的“519惨按”，一遍又一遍被拿来教育后人。
如今重回这个时代，顾骜当然很清醒，他不会妄想去深度介入国足球的——那是个史诗级大坑，无论你是什么级别的大佬，真的深陷下去，最后都要玩完，迟早被失利的责任所牵连。
因为国足球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必然趋势，逆天而行没有好下场。
但是，制造一些局部、暂时挽救颓势的都市传说，乃至在外围略微推一把、杀进世界杯、取得一点点成绩。然后顺势让天鲲传媒成为国家队的赞助商，光那个广告效应，够他一辈子的生意吃喝不尽了。
这可是意味着“国队第一次杀进世界杯”，后世米卢那点荣誉，全都会被吸过来。
历史“健力宝”是怎么起来的？还不是84年奥运会搞了一把噱头，立刻成为国内饮料行业的王者了。要不是后来自己战略失误作死了，说不定一直能独霸天下，哪有娃哈哈什么事儿。
只要捞到好处后及时抽身，并且介入时表现得不那么功利、不那么目的性明确，而是“机缘巧合”帮到了国足、得到了关系、拿到了冠名权，那绝对是有利无害了。
所以，当章忠本着随口闲聊的心态，提到国足第一轮对阵沙特并取得胜利后、国内媒体在报纸羞辱沙特人时，顾骜的注意力瞬间高度集了。
为国办大事、为自己赚大钱之余，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干嘛不介入呢？
关键在于涉足的深浅和时机、环境。
毕竟足球还是世界第一运动，在打民族主义和爱国注意牌的时候，是很好用的。
在美国人主导的全球意识形态下，足球地位之所以坚挺不倒，靠的还是民族主义——
美国人肯在棒球、橄榄球、篮球花大钱，这些运动的顶级职业球星赚钱数字远超顶级足球巨星。
为什么足球的影响力还是远超那些运动呢？
是因为足球始终承载了区域和民族认同感。
如果一个人去美国静静生活过，感受过那种氛围，会发现。棒球乃至橄榄球，那是真的“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运动，不仅体现在有钱的俱乐部可以强者愈强、被凝聚到马太效应的最头部。
更体现在连观球的球迷都会彻底被顶级球队吸引，让弱队失去本土球迷的经济输血支持。
用人话翻译一下，那是看棒球的人，如果外州的球队打得本州好，那这个州的球迷会背叛本州的俱乐部，而投靠成为外州的粉丝、买外州的球票球衣和周边。
那些金钱运动的球迷在观赏时是没有“义”这根弦的，他们只要好看、顶级观赏效果、有奶便是娘。当han'j-ia:n/州奸/市奸也无所谓。
而这种情况在足球是很罕见的。足球讲究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尽管俱乐部赛可以买外地人，甚至外援，但球迷支持的还是本地的俱乐部、本国的国家队。
如果某个省市的俱乐部球队成绩差了、没钱了、买不起牛逼球星、恶性循环了，他们至少还可以保住本地球票的收入，有一口气回血，保留一丝种子和机会。本市的球迷还拿你当亲儿子，弱也得支持。
而那些金钱至没有民族和地域归属感的美式运动，你陷入没钱、没好球员、没观赏性后，彻底死循环完了，除非有牛逼大老板注资收购，否则万劫不复。
没有民族主义者拿那些运动当亲生儿子的，那些运动的球迷与球队的关系，只是纯粹的漂客和女支女的金钱关系，你年老色衰活该被抛弃。
或许法国这种国家能容忍归化11个阿尔及利亚黑叔叔来赢得世界杯并且沾沾自喜。但主流国家包括国，对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忍的。绝大多数国人只觉得让11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场堂堂正正踢赢世界杯，才是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表现之一。
足球是全人类民族主义者对“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和“强的要给他更多”的马太效应的最后反击主战场。尤其是在互相毁灭式的核威慑、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可能再爆发出来这个大前提下。
……
决定了动手的动机之后，顾骜下一步要思考的，是自己稍微推一把，有没有可能让这两届的国家队再稍微进一步呢？
或者说，如今的国家队，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到底后世小多少？是否足够小？
他没有更多资料，只能凭借自己的理性和前世看到的吐槽分析一波。
他觉得是很有希望的。
首先，80年代还是足球职业化程度不太高的时代。因为这时候足球的电视转播还没那么发达，也世界杯欧洲杯全程转播，而各大联赛在大部分国家并没有全程转播，主要收益还是靠卖门票现场看。因此足球红利的马太效应并没有辐射到第三世界。
英超可能只有英国人在看，德甲也只有德国人看。
也正是因为足球职业化程度不高，所以“专业运动员”对“职业运动员”的劣势还不明显。连苏联这种“举国体制”搞体育的国家，如今也都还是足球强国。
而等91年苏联灭亡之后，全球足球职业化优势快速显现，东方阵营的足球实力一下子被西方拉远了。
换言之，82、86这两届的国国家队，其实是国历史与国际强队差距最小的两届，到后面越拉越大越拉越大。
顾骜要是可以做点什么，卖个人情并让公司冠名代言，他的品牌要被记住五十年、一百年。哪怕公司不在了，历史书都要反复一遍遍复读机一样提到，这将是多大的广告效应？
1980年代，邵氏找查良镛先生要一部武侠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可能只用付几千几万港币。但2010年代剧量贩商想这么干，给的剧本费可能得翻百倍不止。
这说明经典的认知是越来越值钱的，因为流量灌输在越来越贵，信息越爆炸的时代，要往人民脑子里灌新洗脑越难。所以再如果观众脑海里本身有这套世界架构，那是最大的财富。
同样，如果国足球后世越来越烂，那么将来每过四年，顾骜的传会被蹭一次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