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挺有沧桑感的。
没想到,肯德基这个细分领域的备胎倒是没发挥到“干掉主胎”的效果,倒是把披萨的细分领域主胎干掉了。
不过,谁让必胜客已经是细分行业第一了呢。而肯德基应该侥幸,它终究只是“汉堡”这个大品类下的第二,所以它还有价值洼地的空间。
“我看行,就这么买吧,我不会坑你的。不过,除了肯塔基州炸鸡之外,其他两个牌子你拿到手之后,可能数年内都没有推广的必要。
因为现在中国人还是太穷了,哪怕是虚荣型消费者,也还没有成长到能欣赏披萨饼的程度,至于追求细分个性的小众小资需求,更是远没有成长起来。”
顾骜捋顺了全部关系后,如是跟米娜说。
米娜微微点头,然后想起一个问题,很职业地询问施瓦茨曼:“那我们买断了这些品牌的海外扩张权后,投资协议里是否有要求我们的扩张进度表呢?如果我买了后,五年不开店,十年不开店,雪藏起来,他们不能告我,也不能以‘品牌故意不使用’而收回授权吧?”
施瓦茨曼得意一笑:“这个我们当然都考虑到了,您可以看后面的条款,这些本来就是‘防御性备胎投资’嘛,买的时候就想过雪藏起来的。
你们放心,美国企业做这种收购竞争对手品牌后、故意雪藏不经营,白白捏着亏钱,把对手在消费者中间的品牌认知度消磨干净的事情,可是做了几百几千次了,美国法律是允许这么干的。”
施瓦茨曼说的这一招,就跟后世可口可乐打入中国市场后,收购一堆中国国产的老饮料品牌,然后捂着亏本,捂到大家都忘掉、商誉消失,是一个道理。
从单笔收购来看,可口可乐的收购是收一次亏一次——几百万几千万把别人的商标品牌买来却不用,贬值到不值钱,那投资不全部亏到零了吗?
可是可口可乐的账是完全算得过来的,因为它知道,在可口可乐进入中国以前,中国本土牌子靠着先进入市场、靠着物资匮乏没得选,已经占有了太多廉价获取的知名度了。要灭掉这些知名度和品牌心智,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雪藏。
国民大脑对某类消费品牌子的总记忆力是有限的。花一千万让十亿国民脑子腾出一点空间,忘掉几个别的牌子,只记住可口可乐,这就是一种无形资产。
消费品的生意,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了,前提是你要跟可口可乐一样,做到这个细分市场的行业第一,确保“消费者每忘掉一个别的牌子,腾出来的脑容量多记住的那个牌子都是你可口可乐”,这你才赚。
你要是只是行业第二,你是不能用这招的。比如百事可乐要是买了汇源果汁和北冰洋然后雪藏、等消费者把这两个牌子忘掉。那腾出来的脑容量却花在了记住可口可乐雪碧芬达上,百事可乐还不得欲哭无泪?
只有这整个行业的天下和江山,主体部分是你的时,你才能做这种“花钱买一个敌人放着饿死,我也是赚”的商业模式。
米娜捋了一下顾骜的思路,很快就听懂了这一点。
“雪藏没问题,看来关键是我们要做到这个行业在特定市场范围内的第一名,而且是绝对第一。这样,任何一个同行的死,才都可以视为我们的赚。
而对于那些还没做到行业绝对第一的公司,同行的死就不一定是你的赚了——有可能这个同行是死在行业老大的手上,这时候,你面临的就是蜀亡而吴孤的局面,是唇亡齿寒。”
第598章 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顾骜跟米娜在路易维尔盘桓了几日,在施瓦茨曼的牵线筹备下,把几幢投资收购的签约都完成了。
具体的最终阶段谈判过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这几家洋快餐品牌里,除了刚开了两三年的PaPa-John之外{“棒约翰”,当然这一世顾骜不准备让它的汉译名这么土逼了,毕竟这是打算未来用于取代必胜客的},其他两家如今都已经不是当初的品牌创始人在持有了。
公司和品牌的缔造者,早已在十几二十年的经营中出局,米娜之前这一任的大股东们,也都是前些年买来的公司,不会对公司产生那种“当成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感情,所以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卖。
肯塔基州炸鸡,更是成立的20多年来,换了三次主人了,米娜是第四次。
“恭喜你,米娜小姐,祝贺你成为了肯塔基州炸鸡、加利福尼亚炸鸡和PaPa-John的新主人。”收购完成后,拿到了佣金的施瓦茨曼,热情地与米娜握手祝贺。
米娜倒是显得宠辱不惊,她只是冷冷地问了施瓦茨曼一个问题:“我觉得,前几天有人试图窥探我们,酒店里还有不速之客想通过总台拜访、打电话进来,这些都是什么来头?有查出来么?”
米娜问的,只是最近生活上遭遇的一些不愉快小细节。原来,住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有些不明势力也试图滋扰过,不过没能得逞罢了,顾骜带的安保力量可是很强的,施瓦茨曼也能随时联系彼得森,提供安全保护伞。
实在不行,顾骜还能拼着给威廉.克拉克打电话,顾骜可是挽救了威廉.克拉克的仕途生命,而他现在依然还在担任李根总统的guó jiā ān quán顾问呢。
guó jiā ān quán顾问先生的朋友,Fbi和nsa也不敢动的。
所以那些未遂遭遇的细节,就不展开赘述了。
这个问题让施瓦茨曼略微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这事儿我也正要向你们汇报呢,昨天我特地问了彼得森老板,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查过了,也打过招呼了,以后不会发生的。”
“说具体点儿。”米娜颇有威严地问。
施瓦茨曼措辞谨慎地解释:“是这样的,米娜小姐,那天的人也不是Fbi,只是……联邦商务部想协查涉外收购投资。尤其是他们调查到……米娜小姐您本人似乎在中东和涉俄的国家,有过生意记录吧。这样的资本来源,本来要在美国进行收购是非常困难的,会被高度盯防是否有阴谋。那些调查也都是例行公事。
不过,彼得森老板已经用他原先在商务部时的下属,沟通澄清过了——您毕竟只是做酒水饮料生意的,只要这个定性不变,未来也不接触敏感技术,有关部门会很快调低对您的戒备。
尤其您是红牛集团的所有人,这次又是以投资美国消费品牌向中国推广为目的。商务部门上上下下听取了彼得森老板传达的善意后,立刻态度都扭转了,他们非常支持您的事业。
未来,要是肯塔基州炸鸡能够在中国发扬光大、弘扬美式生活方式,商务部会把你列入专门的白名单的。”
米娜听了,倒是回嗔作喜了一些。连顾骜也觉得有些意外。
他建议米娜做这事儿的时候,只是想着“等到中国人有点钱,而且想要花虚荣的钱时,与其让真洋人赚走外汇,不如让咱自己赚,肉烂在锅里”。
没想到,美方也挺感激这种“输出美式生活方式”的软实力。
这么一桩生意挂在身上之后,米娜早年在中东、在阿富汗跟露西亚人的那些商业痕迹,反而被美国人洗白了。米娜居然有可能未来一边赚着露西亚人的钱,几年后依然以对西方友好人士的表面姿态出现。
当然了,骨子里肯定不算是qīn měi人士,只是可以得到这层保护色。
米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暗暗窃喜:这样一来,也不怕连累老公的国际形象了。不然一个跟露西亚人做灰色生意的身份,终究不好上台面。
她内心暗暗打定主意,几年之内,尤其是等露西亚人那边的灰色渠道白酒生意结束、露西亚禁酒令废止的时候,她一定要把肯塔基州炸鸡在中国国内略微做出点影响来,好给自己无缝衔接上新的意识形态公示姿态。
米娜甚至想过,以后红牛集团和肯塔基炸鸡这些消费品牌做大之后,她就把家里的酒厂生意完全留给哥哥和嫂子吧。
反正酒厂的灰色暴利期已经过了,最丰腴阶段的现金流也被米娜榨出来转移走了。酒厂的底子留给兄嫂,也是给家人和长辈一个交代。
毕竟中国人还是有儿子继承家业的传统的,米娜并非家里的独生子女,这也算报答父兄了,自己还划清界限未来落个美名。
……
累计两千万美金花了出去,米娜家的酒厂截止到去年底、在阿富汗灰色渠道赚来的利润,基本上也就重新用完了——当然了,米娜的生意可不只有酒厂,还有红牛集团,红牛的生意可是每年都稳定产生现金流和利润的,那部分钱并没有动用,是独立结算的。
只不过红牛目前的规模,以及利润率,还不足以跟特殊暴利时期的露西亚白酒出口生意比。一整年卖掉个一两亿罐红牛和更多的其他饮料,年纯利润拼死也不到一千万美元,这还是一个专业的小众市场,以后还需要多年的稳健发展。
三个组合品牌的海外使用权和部分北美股权到手,时间也差不多是1月底了。
顾骜和米娜便双双飞回国内过年。
1986年的除夕是2月8号,春节是9号。顾骜他们回来时,距离除夕还有十天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