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没有任何多余的挽留,反正是关起门来聊,没有旁人作证,他刚才说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大实话。
在他心里,姐夫这个人选,确实只要名声和长相,够了。那样能让姐姐的幸福最大化。
钱?家里有他赚钱,其他人要有钱干嘛?
哦,还有唯一的一点,姐夫的人品要好,不能有钱了想多几个女人。
他顾骜可以有钱开后宫,姐夫是绝对不可以滴。
像太子可以开后宫,驸马不可以,一个道理。
……
“姐,你不喜欢,我把史玉猪赶走了。你回学校不会有麻烦吧?”顾骜下楼,轻描淡写跟姐交代了。
“没事儿,我是没脸说,你帮我骂走了最好。”顾敏松了一口气,腼腆地解释,
“他毕竟不是王峰那样的恶霸,是长相和脾气我不喜欢。偏偏他家贫农出身、根正苗红。我要当面说拒绝他,还显得我嫌贫爱富,我是我真不在乎人家里钱多钱少。”
“不用跟我解释,我还不了解你么。”顾骜制止了姐姐继续絮叨。
对于姐姐的人品,他是了解的。当初王峰之所以可以断然拒绝,那是因为王峰家有钱有势。顾敏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而拒绝,那是高风亮节。
但史玉猪家很穷,顾敏尽管也是真的不喜欢他这个人,但耐不住同学有不少觉得史玉猪这样坏坏的也有点小帅。顾敏拒绝得太直接,容易被人风言风语。
说直白点,顾家凭老爹是八级钳工、兼技术科长,每个月100多块工资,如今已经是被人“仇富”的目标了。
想明白家里的事儿,顾骜跟姐姐打了个招呼:“行,那我去招待所了,找找严哥,看看他这次到底托我什么寒假大老远的从徽省找来,应该不是小事儿吧。”
“晚回来吃饭么?我好跟爸说。”
工厂里是没有寒假的,而如今距离春节还有五六天,所以老爹白天当然不会在家。连儿子回来,他都脱不开身。
“不吃了,这几天专列跟着大鱼大肉,吃剩菜都吃腻了。”顾骜想到都觉得要打饱嗝。
“那我给你熬点野菜粥吧。”顾敏贤惠地说。
顾骜出门,骑自行车,几分钟按地址遛到了严平姐弟住的招待所。
第61章 莫泊桑式的女牛氓
“顾同学,我知道你在《人人日报》发过整版章,宣传口应该有朋友吧。那次我跟刘记者为你的稿子去京城时,还遇到个叫叶纨的女同学,说是你交情不错,对我们打听你原先的情况。
她还主动提到,她家里有人是南方的军区的……我想托你问问,有没有办法把我姐弄到前线去当战地记者?部队的动员令件都已经一层层下发了,过完年应该马要对越南动武了吧?”
招待所的客房里,严家姐弟和顾骜对坐在藤椅,由严平开口,把求人的事儿先说了一遍。
似乎是为了强化自己的说服力,或者是怕顾骜忘了曾经的恩情,严平也卖了老脸主动提旧事儿:
“其实不知道你注意没有,当初你托我想办法弄的那篇、揭露年广久和其他徽省雇佣五人以下小业主经济形态的稿子,最后是署我姐的名义投的。
那次刚好她也是从蜀工团请假回家探亲,恰好赶了,她也不怕被清算,直接提笔写了,只不过后来又托了个快退休、不怕政治站队的编辑帮忙过了。”
这个事儿,严平哪怕不说,顾骜当然也不会忘记。
他后来之所以能在阿尔巴尼亚论战成功,因为他知道历史著名的“七八下”论战案,所以用提前报道徽省个体户经济的手法、把问题暴露出来,引诱阿尔巴尼亚人跳坑。
从这个角度来说,当时勇于任事的萧穗,对顾骜的起步也是略有恩情的。
换一个别的记者,或者社会投稿人,在政策还不明朗的时候,出于对前途的考虑,不一定敢写这些揭盖子的暗访章。
不过,顾骜一开始也没让严平找自己亲近的人做这种事情,所以萧穗是自己“活腻了”凑来的。
对这些信息通盘一分析后,顾骜觉得萧穗这女生有点怪。
或者说……厌世?
“怎么会想到要当战地记者?一个女生,我看你笔还不错,留在后方也大有可为。可别以为越南人好对付。我说句关起门来的话,这场仗,可能要死伤几万人呢,不是去单方面耀武扬威的。
再说,你们家不是作协和联的么,宣传口应该有关系才对,哪里用得着找我。”
顾骜先委婉地劝了几句。
他可以还人情,这其实不费力——等叶纨回国后,他给叶纨通个气,还不是一个电话搞定的。至于前线媒体方面,以他在新华社或者人人日报认识的朋友,稍微打个招呼,也能安排妥具体岗位。
毕竟这不是走h0u'me:n让人升职加薪,而是前线冒险,需要的人情并不是很深。
说句难听的,算不走h0u'me:n,很多人志愿前线都能被批准呢。只是没关系的话,不一定能到自己想去的位置。
但还人情之前,顾骜首先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身涉险地,所以一定要问清楚。
“宣传口我家是有点关系,但军方的战地记者,要军区点头,我们说不话。至于其他的问题么……”严平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萧穗开口了。
她温婉地捋了一下秀发,嗓音甜美而端庄,但隐隐有一股凄然:“说出来您可别见笑,你应该知道,我是蜀都军区工团的艺兵,刚入伍时本职是跳芭蕾舞的。
后来,在部队犯了错误,被人说成是女流氓,各种背后指指点点,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种侮辱,连z-i'sa都想过。后来退到二线,不跳舞了,改字工作。编舞,自己写点东西。不知道顾同学有没有看过莫泊桑的《羊脂球》……”
顾骜点点头:“看过,普法战争背景的。你是想说……要洗刷自己的耻辱?那也不至于冒险一线吧?”
萧穗急了,捉住顾骜的手,眼神闪烁着神经质的狂热光芒,非常诚恳地说:“很有必要!羊脂球开始被人那么看不起,因为抵抗德国人的时候英勇了一把,形象翻转了。
萨缪尔.约翰逊说: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我只要了前线,写出英勇的一线报道,我过去身的耻辱,肯定都能洗刷干净的吧!”
“这……”饶是顾骜脑洞巨大,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萧穗的思维跳跃之天马行空,为顾骜平生仅见。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像rb人入侵的时候,不管曾经多么残酷暴虐不堪的旧军阀,只要你扛起枪来抗日了,后世历史书都会从“反-动军-阀”变成“著名爱国将领”。
萧穗见状,换了一种柔韧的劝说态度:“再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有些闷,要不出去聊吧。小平,一会儿你自己去吃饭,带好钥匙。”
萧穗最后半句话是交代弟弟的。
严平二话不说,听了姐姐的吩咐。
顾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冬天天黑得早,外面都已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