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吧,回头在县里歇一晚。”曾克凡看了眼手表,还早。
车子开不多久进了邻水县。小小的一个县城东西一条街,稀稀落落开着几家店铺,还不够车子轰一脚油门。
出城门没多远,一条泥巴路坑坑洼洼变得颠簸了起来,车灯射在一块凸起在路面上的石头上。
何宽急打个方向盘,仍然撞了上去,猛一下颠得睡在后座上的人摔了下来,喊一声“谁”坐了起来,一只手往怀里伸去。
“是你婆娘把你踹下了床。”何宽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仍有些迷迷糊糊,一双眼睛却瞪得溜圆的秦昊阳嘀咕了一句“会不会开车呀”,爬了起来坐回去一个懒腰一个呵欠后,问还有多久。
“快了,前面两百多米就是乡公所,把车子寄在那,步行二十来分钟,穿过山口是一条峡谷,往里走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曾克凡如数家珍般在说。
车子拐过一道大弯,路边兀立着一幢小院,院里有栋平房黑灯瞎火的,车灯打在一块响水乡乡公所的牌子上,拐进了院子里。
三人从车里下来,各摁亮了一个手电筒,何宽朝屋子里喊了声“有人吗”没人应,三人从院里出来。
在三束手电光摇摇曳曳的光照下沿着一条通往不远处一座黑黢黢山峰的小路沿路走去。
走不多远进了山口,隐隐约约一条不宽的峡谷黑咕隆咚似看不到头。
自进入山谷,三人中,走在后头的秦昊阳一直兼顾着身后时而倒退着在走,是防着有人跟了过来,防的人自然是关鹏。
确定身后没“尾巴”后,他越过曾克凡和何宽又打算前去探路,被何宽一把拽住,说秦昊阳不熟悉路况,让他去。
曾克凡拿电筒往两人脸上照了照说:“别一个个搞得神经兮兮的。就算关鹏知道这个地儿,也不晓得我们今晚上会过来,放松点儿。”
三个人是下午一块儿从情报所坐同一辆车出来的,但既不是坐的曾克凡的车也非何宽的车,且曾克凡的车在他们之前打了个头阵,为的就是确保此行无虞。
“有你在一块儿,放松得了吗?叫你别跟来偏跟来。”何宽埋怨道。
“当年是我安排的这事,人家认我这张脸未见得认你晓得吧。再者我想看她过得怎样。上次你见她觉得怎么样?”曾克凡说。
“我又没敢拢边,哪里晓得。不过那女娃穿得利利索索看去长得水灵灵的,不像是受苦人,还有得腊肉吃,应该还不差。喏,就那幢屋。”何宽伸手朝峡谷的另一边一幢黑漆漆的院子指了指。
若不是有他们这边的手电光在晃着,这个峡谷简直就是个死谷,沿路走来就没看见一丝灯火,连个咳嗽声都听不到,偶尔几声猫叫狗吠。
乡下穷苦人家,没个娱乐活动,每晚早早就睡下了,尤其大冬天。
“一直没空过来,我得认认,别搞错了人家。”正走着的曾克凡停下脚步用手电筒往开里照了照,经过确认后,领着何宽和秦昊阳来到一幢小院子跟前。
轻轻推了一把关着的院门,曾克凡正欲伸手敲,被秦昊阳拦下了,原地一个纵跃,双手攀上高不过两公尺的院墙,轻轻巧巧一个翻腕动作,右腿一掀骑上了墙头,人跟着就没了,接着院门无声地开了。
三人蹑手蹑脚来到屋子前,曾克凡伸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听见里面有了动静后,压低嗓门喊了一嗓子:“克健哥,是我,克凡啊。”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有人朝门口这边走来随之响起一个大嗓门:“啷个嘛,半夜三更的。”
没法装小嗓门了的曾克凡遂也声大了些:“我,克凡,快开门。”
里面响起一声“我的个天”,门开了,一个四五十岁间的汉子上身披着件棉袄下身光溜溜的瞪着一双眼瞠视着曾克凡和何宽(秦昊阳溜了)。
“大冷天大半夜的你搞的个么名堂嘛?”
曾克凡忙推着他进了屋,嘴里连声说:“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快屋里去把衣服穿起,莫凉了,我有话跟你说,快去呀。”
堂哥满眼狐疑地嘀咕着什么进了东厢房,再出来时,身后跟了一个穿戴齐整的女人。女人虽一脸的惊讶,但还晓得礼数,偷偷看了何宽一眼后,对曾克凡行了个点头礼,忙着要去倒茶,被曾克凡拦住了。
“嫂嫂,你莫忙了,就几句话的事。”
女人说了句“你是稀客,快请坐”,仍找了两个茶碗,往里面撮了几片茶叶冲了水端到了坐在堂屋八仙桌边的曾克凡和何宽手里,然后拖把藤椅挨着堂哥坐下了。
这时,堂哥才开了口,伸手指了指外面问道:“你是为着对面屋里的那两个女人来的?”
曾克凡恭维了他一句:“克健哥好眼力……”
堂哥瞪他一眼说:“好个屁,不是为着她们,我死了你都不晓得……”
女人伸手搡了他一把:“腊月间,瞎说个么事。”
堂哥咧嘴笑了笑,曾克凡也就开门见山对他说:“我确实为着这个事来的,太紧急来不及跟你们通个气。她们娘两个过得还好嗦?”
堂哥伸手点了下他对自己的婆娘说:“你看看他,先不问我们过得如何,倒还关心起一个外人来。”
第三百章 不会轻易罢手
女人又推了他一把:“莫打岔,听克凡弟说起。”
“这就对啰,还是嫂嫂明事理,你以后要学着点。”曾克凡表扬了嫂子,又损了堂哥,接着面对了嫂子。
“嫂嫂,依你看,这娘俩个来了后,有冇得跟什么人来往,我说的是外面的人,特别是近些时。”
“这倒是从来冇看到过。我说的是大白天,”她看了堂哥一眼,“不过晚上睡下了就不晓得了。”
“废话,”堂哥申斥了她一句,“我去田里做活,每天都经过她屋头,从没见过哪个生人。那个女娃对人都蛮和气的,我们这里的人都还蛮欢喜她。”
“是的,是的。”女人连连点头应和着。“可惜女娃的娘前些时眼瞎了,蛮可怜的,不晓得为的么事,总有人听到她在屋里头哭。”
曾克凡和何宽对视一眼,这可是个不好的兆头。
遂斟酌着对女人说:“嫂嫂,我们有些事想找女娃问下子,大半夜怕吓到她,你能不能陪我们去一趟?”
女人望了男人一眼,男人朝屋外努了努嘴,女人便起了身,要男人把火把点起,何宽忙亮了亮手里的电筒,说有这个就不用了。
曾克凡便问堂哥,以前送给他的电筒呢,怎么不晓得用。
堂哥嘿嘿一笑说,电池蛮贵的。
曾克凡嗔他一句“穷鬼命”,跟在女人身后出了门。
沿着一条田埂,男人在前女人在后领着曾克凡和何宽来到刚才何宽所指的那间屋跟前。
屋子靠小路边山坡坡上,围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女人站在门前看了曾克凡一眼,曾克凡点点头,女人伸手敲了三下门,压着嗓门喊:“淑芳妹子,莫怕,我是克健屋里头的,有个事想问下子你。”
过了约两分钟,有手电筒的光朝院门这边晃来,脚步声和问询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