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姐姐你这么说，是不是一时间想到了当年往事，然后有感而想啊。”
“就你事多...”周芷若醇红着脸颊，媚眼如丝的白了曹玮一眼，倒也没有否认他的猜想。只是她的回答，到底还是和曹玮设想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想当年，我曾经劝过我那故人。如果他肯狠了心，处置掉明教中诸如杨逍这类腌臜之辈，再和那个蒙古郡主断绝掉往来。那么凭借他外祖攒下的兵力，再加上他明教教主的名分大义。未必不能成为天下争雄者之一。”
“介时，我再以当年郭靖夫妇留下的财宝兵法相赠，以峨眉武当两派精英共襄盛举，他未尝没有机会一坐天子那个位置。但可惜，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要说为了他义父也就算了，可他连他明教里那些作奸犯恶之徒都不肯下手，只因为他们叫他一声教主。这种人，便是托付他再多，也注定难成大事。”
说到这，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曹玮就是语重心长的来了这么一句。
“阿玮，你可千万不要学他。如果学了他，就算是有盖世的武功，也到底是要畏首畏尾，蹉跎意气。别说英雄了，便是豪男儿怕也是做不得了。”
“这...师父姐姐你放心。我觉得吧，我和那个张教主本质上是两类人。我可干不出他那种事情...”
“两类人吗？”
谷詆
“这不是当然的吗。换做是我，我可不会对当年的六大派留什么手。说句不那么好听的，但凡是当年武当山上做出那种恨事的，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才行。别说他们被人利用，难道被人利用了，逼死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就不是他们了吗？”
曹玮是酒兴上了头，他这种不喝酒的人想要千杯不醉，的确有点困难。虽然说他们习武之人可以靠内力把酒劲给逼出去，可有这功夫还喝什么酒啊，肥宅快乐水不比喝酒来的有意思？
周芷若现在也有些上头。她有些怀疑曹玮这是在装疯卖傻，但她没有证据。
因为话是这么说，但别忘了，当年的六大派可是还有他们峨眉一个。也就是说他这么一耙犁的等于把自己的师祖灭绝师太也给一下去圈了进去。
这可是妥妥的大逆不道，搁正常情况下她都可以请门规了。但他要搁这说自己喝醉了，你也不能因为他的这种醉话就要定他的罪不是。
周芷若还没有那么的蛮不讲理，所以她也只能是顺手夹了一筷子吃食，一把就塞进了曹玮的嘴里。
“哪来的这么多牢骚，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闭嘴，听我说！”
“你说，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囫囵吞咽着，曹玮连忙摆了个乖巧模样。对此，周芷若也是不好再给他摆脸色的，只能是继续说道。
“你平日里有这份果决是应该的。我们江湖中人虽说行侠仗义，但不能让一个侠字给捆了手脚。那是蠢，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岂能畏首畏尾。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对你有几分信心。但...”
“但什么？”
“你这人，总也是有心软的时候。”
“之前救那些孩子就是这样。我也不是说见死不救，而是有时候你真就是想要救他们，可却无能为力...这时，你该如何。飞蛾扑火？那也不过是多一个死伤而已，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周芷若这话说得是有些语重心长，她明显是希望曹玮能改。但改？能改就不是他曹玮了。
嗤笑了一声，也不管周芷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曹玮自顾自的就嬉皮笑脸了起来。
“师父姐姐，这你也好意思说我？当时那情况，你不是和我一样的吗？”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要说不一样，也就是师父姐姐你觉得我不行。可行不行，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嘴里一边轻描淡写的反驳着，曹玮一边就殷切的给周芷若添上了一杯酒。他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而这也是让周芷若一下子就气馁了起来。
儿大不由娘，她此刻的想法也是类似。况且，她也有些明白曹玮的心思。
有些事，或许知道成不了。但如果成不了就不去做，那这人做的还有什么心气？
曹玮是个有心气的，她能看明白。所以到最后，她也只能是一脸无奈苦笑的。
“算了，我也知道劝不了你。喝酒...”
一杯又一杯，师徒俩难得这么融洽的。却是一口气从晌午喝到了夜里。
而都已经是有些忘却了彼此关系的，曹玮都开始得意忘形的跟周芷若说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放荡事情，而周芷若也是毫无顾忌的拿出了自己这些年行走江湖时的轶事。
时间很快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周芷若来时那天的时分。
而只见聊得正尽兴的周芷若陡然间的一个迷钝，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场大梦初醒一般的，却是一下子就抓住了曹玮的手。
“阿玮？”
“怎么啦，师父姐姐？”
“我不是她，我是陈静仪啊？”
“啊？”
这就走了？曹玮一时间有些惊愕，同时脑子里尚且有些混沌的他也是有些怀疑的就张嘴问了一句。
“真的假的？你怕不是在唬我吧。说吧，你怎么证明？”
证明？这你让我怎么证明。
心里一个错愕之下，陈静仪一下子就来了脾气，然后她二话不说，抓着曹玮的领子就把他给揪了起来。
“你要证明是吧，行，跟我来，我证明给你看...”
“等等，这不是去卧室的路吗？你要干嘛？雅蠛蝶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归家
“掌门？掌门你醒了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响，周芷若悄然的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娇憨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农家女出身的黝黑，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倒是显得格外的机灵。
周芷若想起来，这是自己最小的一个女弟子。
是从鞑子祸害过的山村中收养回来的孤女。父母兄弟皆亡，以至于万念俱空，小小年纪就干脆遁入了空门。也是因此的, 她门中掌管一众女尼的大师姐静玄便给她起了一个法号——定心。
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么开，可不就是定了心吗？也因为这姑娘为人乐观豁达，走哪都能吃得开的缘故。周芷若便干脆把她讨要在了身边，用来日常身边的随伺。
而眼下一看到她，周芷若就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这是已经回到属于她的时代。而也是整个人稍微一愣神的, 她就冲着眼前的小尼姑这么问了一句。
“定心，我这次闭关过了多久了？”
“七天了，掌门。您这七天来滴水未进, 师姐们都快要吓坏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摇了摇头，顺便推开了小姑娘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双手。周芷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随即就对她笑着说道。“去打点水来，我洗漱一下。顺便传告门中，就说我已经出关，无须挂碍。”
“是，掌门...”
小尼姑手脚利索，一看周芷若没什么大碍，立马就窜出了门。而哪怕是隔着老远，周芷若也能听到她那恍若后世广播里的嗓门次第从各个院落里传来。
“掌门出关了，掌门出关了...”
这让她无奈的一笑，随即就下意识的搬运了一下内力。而这一搬运，她整个人随即便是一怔。
只感觉自己体内真气浩荡奔流，宛若长江大河，却是比之之前强横了何止一倍，更兼阴阳并济，浑圆太一。已然是有了快要进入先天妙境的迹象。而这，分明是她在后世时, 被曹玮数读灌注九阳真气才有的情况。
发现了这一点，周芷若才越发的意思到，这并非是她所做的一场清梦。而随即之下，她却也是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了起来。
到底是缘尽了吗？
心中杂乱的思绪让她伫立无言，直到跳脱的小尼姑再次出现在她跟前。
“掌门，水打来了。还有，我带了一面镜子过来。”
“你这妮子，带着面镜子作甚？”
“当然是给掌门你梳妆打扮一下啊。听说掌门出关，各位师叔伯可都在等着见您一面呢。您要是不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一些，怎么能压得住底下的那些师叔伯？况且，掌门你这么漂亮的人儿，要是不打扮一下，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胡说八道...”
白了这个小机灵鬼一眼，周芷若也是不自觉的看向了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自己，和那个陈静仪近乎是八九分的相似。唯独也就是岁数长了一些，多了一份雍容气度，也多了一些玉润珠圆。
这样一看，难不成那个傻姑娘真的是自己的转世？可为什么偏偏是她那一世？
眼看着周芷若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都不转一下的，小尼姑定心在心里面犯嘀咕的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掌门？掌门？”
“我没事。定心, 去给我弄些吃的，随便再把你邱师姐给叫过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吩咐她。”
“邱师姐？好嘞，我这就去。”
小尼姑天生是个跑腿的命。对于这种让她跑来跑去的事情她向来是乐此不疲，也不带喊一声累，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然后眨眼就跑了个没影。
对于这种跳脱的性格，周芷若也是拿她没奈何。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就信步走到了书桌跟前，然后稍一沉吟的，她就提笔写道。
“一别多年，久未拜访，还请恕罪...恰逢寿诞，山野村夫、江湖游民，无珍珤以相赠。唯以手书万寿经书一份，以贺万年。”
“另，草民今日于修炼中偶有奇遇，于冥冥之中得以一窥太虚。恰似五百年后之江山。其民富、国强，纵使山野草民，亦可日日食肉腥。其家家有余财，赡父母，养子女。犹可供弟子就于学，可谓大治之世。”
“然草民观之历史，亦有江山沉沦，人民沦丧之时。而能在复起。皆以仰赖其生产之说。”
“其以钢铁为甚，有国如我大明者，其钢铁可岁产万亿斤。其能产有三，一为矿藏之勘探，百倍于今。二为钢铁冶炼之术，能使焦煤为触，变生铁为宝钢，作烘炉如高塔，一炉铁水可作万斤。三为钢铁器械造物，遍及天下。以宝钢之利而作生产者，则天下百工无不为利。而百工农耕得利，则天下之财富则得以岁增。以至天下大兴。”
谷褂
“草民愚钝，所获甚浅。今以宝钢之高炉炼法及所见类中华之地矿藏堪舆图夹经奉上。望请勘验。如为真见，还请当面奉言，以御后事。”
写到这，周芷若犹豫了再三，还是写下了最后这一行字。
“恭请皇后娘娘懿鉴，草民峨眉周芷若顶礼拜上。”
写到这里，门外又是传来了动静。抬头一看，却是定心那丫头带着一个青衣女子就连蹦带跳的走了过来。
女子约莫二十来岁，长相虽不似周芷若这般国色天香，却也称得上一句明丽端正。而其气度昂然，眉宇间一派的沉稳自信，看起来竟是英气不下男儿。倒也是让她显得格外的让人瞩目了起来。
看到她，周芷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明秋，你来了啊。”
“师父！不知道师父唤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来。”
来着叫邱明秋，是周芷若的亲传大弟子，也是公认的峨眉下一代掌门人。
和曹玮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传人不同，邱明秋十岁入门，至今已经跟了周芷若十来个春秋。两人说是情同母女都不为过。
再加上邱明秋的天赋卓绝，远超一众同门。所以整个峨眉上下，倒是没有一个会质疑她掌门接班人的身份。这一点，倒是要比周芷若当年要好上了许多。
“再过两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诞。我峨眉毕竟和天家关系密切，却是不能不有所表示。所以，你便代为师将这一封书信还有贺礼送上。记住，一定要送到皇后娘娘手中，任是谁也不得拆封，知道吗？”
“这...是。弟子知道了。”
邱明秋是个聪明的，她一听就知道这个祝寿贺礼非同小可，不然周芷若这个当师父的不可能这么慎重。
而好在她也不是没有进过深宫大内，南京的那位皇后娘娘她也不是没有当面拜访过。所以仔细想了一想，她就慎重的点了点头。
而看到她这样的沉稳，周芷若也是多少有些放下了心来。
“如此，你就先去准备吧。另外，明日来我房中，我近日闭关略有所得，正好可以趁着这几天功夫，教你一门新的武功。那九阳功，你就不要再练了...”
“可师父，我已经为了九阳功耗费了多年心血，怎么能...”
邱明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轴了一点。比方说这九阳功，修炼了七八年才刚修到第三层的她其实并不适合这门功夫，换做修炼九阴真经，怕是早就有所成就了。可她就是铁了心的，一门心思要练成这九阳神功。
要说往日，周芷若觉得以她的天分早晚能有所成，再加上这样也能稍微磨炼一下她的心性，让她能更好的接掌峨眉。这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坐观其变了。可眼下，既然知道这九阳功是个大坑，她当然不能让这个大弟子就这么跳进去。
“不碍事，九阳功有大隐患，我也是近日闭关才偶有所得。正好我另得了一门奇功，借此机会，让你改修这门奇功倒也是个办法。”
“隐患？”
“这事明日再说，总之，你先下去准备吧。”
周芷若挥了挥手，显然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的意思。而看到这，尽管是一肚子的疑问，但作为弟子的邱明秋还是老老实实的躬了躬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