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1971年，意大利学者查德哈里（R. Chaudhuri）和威尔逊（R. M. Wilson）已率先发表文章，宣布解决了寇克满问题以及推广到四元组系列的情况，并得到了国际数学界的公认。
外国科学家的研究论文比陆嘉曦晚了10年。
陆嘉曦的研究，变得毫无价值。
但他没有倒下去，又开始冲击另一座组合数学的高峰——“斯坦纳系列”。
从1979年2月24日到7月20日，陆嘉曦先后向《数学学报》投寄了三篇论文。
被苏州大学的朱烈教授看到。
朱教授找到陆嘉曦，建议他把论文直接寄给世界权威期刊《组合理论》。
收到《论不相交斯坦纳三元系大集》的系列文章，西方组合论领域震动了，他们难以想象，这个数学界的世纪难题，竟然被一个中国的中学物理教师基本解决了。
加拿大著名数学家、多伦多大学教授门德尔逊说：这是二十多年来组合设计中的重大成就之一。
1983年7月，全国首届组合数学学术会议即将在大连工学院举行，中国方面邀请门德尔逊教授莅临。
门德尔逊诧异的回复：“请我去讲组合数学，你们中国不是有陆嘉曦博士吗？”
如果不是门德尔逊的回复，国内数学界几乎无人知道陆嘉曦这个名字。
在朱烈教授的推荐下，陆嘉曦参加了全国首届组合数学学术会议。
1983年9月30日，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校长斯特兰格威（D. W. Strangway）专门致信包头九中校长，应把陆嘉曦调到大学讲师岗位，并邀请其去国外讲学。
10月，陆嘉曦作为唯一被特邀的中学教师参加了在却月举行的神州数学会第四届年会，他被安排与“哥德巴赫猜想”的陈老在同一个小组发言。
陆嘉曦心情异常激动，他告诉大家，对斯坦纳问题的六个例外值已找到解决途径，正在抓紧时间整理。
10月31日，当晚凌晨1时许，陆嘉曦心脏病突发，与世长辞。
他才48岁。
给家里只留下了四百块钱的欠债，和五大箱书籍。
想着这些往事，方新亭心中有些感慨。
给省里和县里分别打了电话，告之自己回不去。
听到方新亭要参加年会，省里倒还没怎样，县里却是激动坏了。
局长当即在电话里大笑：“我马上赶制横幅，把你参加数学年会的事挂满全县。”
“咱们常青县，这可是一阵威风接着一阵威风。”
“学生们你也别担心，到时我亲自到火车站迎接。”
放下电话，局长哈哈狂笑。
然后打电话给黄主任：“快组织人组织车子，咱们去省里接学生们回来。”
听到方新亭不回来，要留下参加年会，黄主任也是惊呆了：
“数学年会？没有邀请可是参加不了的，数学会给方老师下邀请函了？太棒了。”
“咱们常青县今年真是一件喜事接着一件喜事！”黄主任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准备横幅，准备锣鼓，准备欢迎的人员，反正怎么隆重怎么搞……”局长眼中闪着光，“等接完了人，我去地区主动承认错误去。”
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
今年常青县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不嚷得全省都知道怎么可以？
嚷嚷得狠，搞这么大阵仗。
上头肯定会批评他……
主动去承认错误，也能少挨几句骂。
……
知道贺放要领着学生们离开，段厂长大包小包的前来送别：“你们这就要走了，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
招待了这么几天，连三百块钱都没花。
和招待那些外国工程师相比，省钱省得太多了。
“段厂长，这些东西太多了，学生们真拿不下。”看着堆成小山的东西，方新亭哭笑不得，“真拿不下。”
段厂长拍了拍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土特产，上面挂着黄布条的是给贺老师，挂着绿布条的是给学生们的。”
真是个细致入微的厂长。
方新亭还能说什么，只能是笑着与他握手：“真是承你情了。”
段厂长的接待工作，确实做得很细致。
令人如沐春风。
有他做厂长，药厂肯定能搞得好。
段厂长又叫厂里的专车把学生们送到车站，送上火车。
与方新亭和顾大章目送学生们离开。
顾大章也没有跟着一起回去，留下来继续跑销售。
今年，是神州数学会举行的第四次年会。
方新亭在会议人员名单里找了找，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教授杨教授，有些失望。
开幕式致辞，由华老致辞。
华老今年应米国加州理工学院邀请，赴美作为期一年的讲学活动。
主持开幕式后，便匆匆回京。
对于数学来讲，华老就是数学上的一座丰碑。
没有华老，神州的数学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绩。
没有华老，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就举办不起来。
方新亭心中激动。
用力鼓掌。
陈老发言。
陈老发言之后，方新亭看到了陆嘉曦。
第138章 与陆嘉曦见面
陆嘉曦很瘦。
几年前，他患上神经性牙痛病，索性拔了满口牙。
现在只能戴假牙。
在讲台上有些激动：“对斯坦纳问题的六个例外值已找到解决途径，正在抓紧时间整理。”
听到这句话，方新亭第一个站起来，用力鼓掌。
许是方新亭的激动带动了全场，全场响起了络绎不绝的掌声。
年会充分肯定了陆嘉曦的成就，表彰了他勇攀科学高峰的奋斗精神。
散会后，很多人都激动的去找陆嘉曦，和他谈论组合数学上的事情。
方新亭唇角含笑地看着他，就像是在见证一个历史。
直到人散去后，陆嘉曦好奇地走过来：“你好？我们以前见过吗？”
“陆老师你好，我叫方新亭，是中南省常青县的一名数学老师。”
听到方新亭自报家门，陆嘉曦一拍额头：“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因为学生们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而被邀请参加年会的方老师？”
陆嘉曦有些好奇：“你怎么没发言？”
“我虽然是数学老师，对数学却没有任何研究。我主要的方向，是教书育人。”方新亭笑着摊了摊手，“我们住的不远，要不要去我那里喝点水。”
“教书育人？”听到方新亭的话，陆嘉曦笑了，“巧了，这也是我的方向之一。”
俩人一边说，一边朝着方新亭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方新亭趁着倒水的机会，把一枚初级强身健体胶囊放到茶杯里。
“也没有什么茶叶，喝杯白开水吧。”方新亭把茶杯递给陆嘉曦。
陆嘉曦并没有喝，而是在看方新亭放在床上的备课笔记：“这是你的备课笔记？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方新亭任由他看。
陆嘉曦是个痴人，拿起方新亭的备课笔记就沉浸了进去，一边看一边点头：“笔记做得很详细，很有意思，和现在的教学大纲有些差别。”
没多大一会，他就看完几个备课笔记，转头问方新亭：“我感觉你的教学大纲很新颖，能抄写一份吗？”
“当然可以了。”方新亭拿出纸笔给他，又顺手把茶杯递给他，“水快凉了，先喝……”
陆嘉曦已经拿起笔开始抄写。
方新亭摇头失笑。
看了看时间，到走廊里请服务员帮订了两份饭菜。
陆嘉曦的牙口不好，订了红烧肉和一盆炒土豆。
当红烧肉和米饭放到陆嘉曦面前时，他鼻子翕动了一下，才从抄写中回过神：“啊？已经到饭时了吗？”
方新亭把米饭递给他：“陆老师，一起吃饭吧。”
看到红烧肉，陆嘉曦很不好意思：“我回自己房间吃。”
“饭都已经要过来了，难道还要让我再退掉？”方新亭把筷子递给他，“一起帮我消灭它。”
陆嘉曦这才不推辞，红烧肉入口，软烂香煨。
很合适他的假牙。
土豆丝也炒得很烂。
陆嘉曦闷头吃了起来。
方新亭看着他吃，轻笑：“陆老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回家，然后再继续搞研究！”陆嘉曦回答的很是简单，“我最爱的是物理，但物理是个高端研究方向，我拿不出钱来，只能去研究数学。”
数学，是一门最省钱的学科。
方新亭又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说到钱，我倒是有点小小的想法。”
“哦？什么想法？”陆嘉曦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
“我在学校教数学和语文，同时也兼任着英语。”方新亭说到这里，见到陆嘉曦诧异的睁大眼睛，笑了起来。
“我呢，想成立一个数学研究小组，自己却没有什么能力。正好看到你，突然有了想法……”
方新亭把自己给段厂长翻译了操作手册的事情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