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亲自跑到地区去拿我的录取通知书,这是天大的恩情。要是杨叔不拿,只怕我连学都上不成。”
方新亭收了泪水站起来,握住杨大队长的手,“杨叔的恩情,我一直记着。”
杨大队长拍了拍方新亭的手掌,没说什么话。
六五年,当时大家都害怕。
谁也不敢多操心。
方新亭的父母一死一失踪,大家都有些意外。
因为正常人是不可能突然扔下三个孩子出去。
那时,方新亭才七岁。
两个孩子还没满月。
但是张双兰说了一句话:“新亭他娘说是新亭他爹好几天没回家了,要出去找。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了。”
大家将信将疑的,不敢往下追究。
“死之前,还有人去家里搜查过,说他们藏了宝贝……没几天就又跑出去接活干……在那个时代出去赚钱接活,家里吃得好。这就是有问题……谁敢替他们出头?”
“张双兰肯养方新亭三兄妹,在那个时代是要担着风险的,大家都觉得她和方保国是好人。”
杨大队长想着往事,叹着气。
“谁也想不到,方保国会把新亭父母给杀了。”
放在现在,如果有个父亲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母亲扔下三个孩子也消失。
肯定会报警。
但在那时,没人敢报警……
两天后,葛竞生将一个信封递给方新亭:“经过刑侦的检查,这张纸上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只有你的名字和这个公式。”
方新亭接过来,并没有问匣子和酒瓶子。
应该是暴力破解了。
“酒瓶子就是一瓶双沟大曲,应该是随手拿来装纸的。”葛竞生思忖了一下,“我们也找了笔迹专家,这个名字和公式,和你父母没有关系。”
“你父母是解放后上的扫盲班,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
“我们也拿着纸条问过你们杏花岭的老人,没人认识笔迹。”
“可能……”葛竞生说了自己的判断,“可能是你父母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找哪一个教书先生写的吧。”
“至于为什么会放的这么珍重,我们猜不出用意和目的。”
“还有……”葛竞生沉默了一下,“方艳说,你舅舅也参与了埋尸。”
“什么?”方新亭震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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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做核酸,然后做完回来睡,一下子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床,耽误了。
第211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和坚持
舅舅?
那个他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的舅舅,竟然也参与了埋尸。
方新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竞生继续往下说:“不仅如此,方艳说了,你的姥姥姥爷也参与了埋尸。”
“还有……杨大队长,整个杏花岭的男人。”
听到这里,方新亭怒斥:“她在胡说!”
“案情很复杂,再加上已经这么久了,所以我们明知方艳在胡说,也必须调查……”葛竞生示意身边的人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几乎没见过舅舅……”方新亭把以前说过的话又重新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不甘心,“我舅舅真参与其中了?”
“只有调查过,我才能告诉你真相。”葛竞生把笔录递给方新亭,“检查一下,没有遗漏的话,就签个字。”
看着笔录,方新亭有些恍然。
舅舅的名字很陌生,他几乎都想不起来。
看到笔录,才记起。
舅舅名叫何开济。
对于舅舅的记忆,真的很模糊。
前世,自从七岁那年舅舅夜里出现,让他跟着走被拒绝后,就再也没见过舅舅了。
一晃。
都几十年了。
也不知道这一世舅舅在哪里?
过得好不好?
舅舅也许是恨他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留在家里,跟着方保国和张双兰过,弟弟妹妹也不会被卖。
如果,他重生的时间早点就好了。
说不定能救了爸爸妈妈的性命。
看着窗外的景色,方新亭一动也不动。
简思齐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给方新亭的保温杯里倒满了水,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这个时候,方新亭需要自己安静一会。
出来后,杨娅妮等人围上来:“思齐姐,啥时开业?”
今天已经初八了。
原定是初六开业。
结果在挖尸骨。
简思齐沉吟了一下:“百货大楼那边已经卖空了,也确实该开始生产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卧室。
虽然很悲痛,但生活得继续往下走。
这么多人跟着她一起吃饭,她也得替这么多人考虑。
“今天先把楼清扫一下,桌椅板凳擦一擦。明天把机器搬过去……”简思齐思忖了一下,“明天,咱们就正式开业。”
听到要正式开业,大家都喜笑颜开,却又觉得在这个时候笑不太合适,忙收敛笑容。
“思齐姐,婶子的尸骨肯定是要收殓入土的。到时你们说一声,咱们全村老少都会去帮忙。”杨娅妮转达杨大队长杨卫国的话。
“谢谢了。”简思齐强颜一笑。
大家拿了扫帚抹布水壶盆等物,去清理老宅子。
现在不能再叫老宅子了。
应该是培训班。
大家热火朝天的干活,尽量压低声音,不惊扰隔壁方新亭居住的院子。
“方保国一家是真狠,一家子杀人犯。”
“这家人,从根上就坏掉了。”
“那你们说,左晴和方航?”
“方航以前也不是个东西,现在李大娘教着,才算是好点。”
“以后别长歪了才好。”
“反正我们家的小孩子,是不许和他在一起玩的。”
“小孩子谁和他玩呀?看到他身上的伤疤都要吓哭的。”
……
学校快开学时,对整个杏花岭的调查进入了尾声。
杨大队长听到自己和整个杏花岭洗清了嫌疑,大骂方艳:“真是个畜生,把我们整个杏花岭都给咬了?”
又问记录的人:“方艳几时枪毙?我们杏花岭放鞭炮。”
“要等通知。”记录的人笑着与杨大队长握手,“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替我们洗清嫌疑,我们应该感激你,要不然就得背个杀人村的名义过一辈子。”杨大队长摇了摇头,把人送出去。
人刚送走,李大娘走过来:“他杨叔。”
看到李大娘,杨大队长的眼神闪了闪:“你是为了左晴?”
“是咧。”李大娘讨好的笑着,“你上次和我说,给左晴找个活……”
话说到这里,被杨大队长打断:“大娘,以后不要再因为左晴来找我了。”
“为啥?”李大娘瞬间想到方艳身上,“是方艳胡乱咬,你不能怪到左晴身上,她是个苦命人,除了有点糊涂,啥也没做过。”
“大娘,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和老方家有任何接触……”杨大队长声音坚决:
“该分的地,我一分都不会少。该给的粮食和种子,我一粒不会缺。但以后村里有啥事,左晴不要再参与了。”
“他杨叔……”李大娘眼中浮起一抹绝望,“我是军属,儿子为了保卫国家死了!我再舍着这张老脸求你一声,他杨叔,你不能放弃左晴!她好不容易才有条活路。”
李大娘抹着泪:“我也好不容易有了条活路。”
“以后掏粪的活,我会找其他人干。”杨大队长虽然怜悯李大娘,却恨老方家的所有人,“别难为我了。”
“方艳一口咬定我帮着挖洞埋尸,不仅咬了我,还咬了整个杏花岭的男女老少。”
“你要真为左晴好!就告诉她,搬走。”
“以后,杏花岭没她立足的地方了。”
“大娘,你可以住到我家去,我早几年前就和你说过,我养你老的……”
“别说了!”李大娘打断杨大队长的话,“我心里,比啥都明白。”
看着李大娘拄着拐杖蹒跚的朝前走,杨大队长轻轻地叹口气。
“我如果再帮你们,整个杏花岭都会炸起来。”
“要恨,就恨方保国。”
“就恨方艳!”
“把所有的路都走绝了,不肯给你们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