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声如洪钟:“这位夫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大胆在公堂上说出来,朝廷自会为你做主。”
农夫哭诉道:“奴家是马靖的原配。当初我嫁给马靖时并不知他是西夏来的奸细。后来东窗事发,有人挟持了我们母子,威胁马靖诬陷韩将军勾结外族。”
马靖虽是奸细,但对我们母子是真心实意。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我和儿子送出了城,并且叮嘱我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
大理寺卿问道:“既然当年马靖让你们母子远离汴京,如今又为何回来?”
农妇道:“只因这十年我们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有人非要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刑部尚书道:“要置你们母子死地的是何人?”
农妇道:“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官职,我只知道他叫做石萧。”
石萧的名字一出,众人皆惊。
石萧怒吼道:“大胆农妇,竟然敢栽赃陷害本将军!”
农妇害怕地瑟瑟发抖,包拯吩咐道:“高达,把石萧给我拿绳子捆起来!”
石萧道:“包拯,你敢这样欺辱我!难道就不怕官家和娘娘怪罪吗?”
包拯毫无惧色:“我包拯只认大宋律法,任何人犯了罪我都不会姑息。即便圣上今日在此,我包拯也是如此!”
高达用绳子把石萧捆了个结结实实。
包拯又对着农妇道:“你不要害怕,有本官在,谁都伤害不了你!你继续说下去。”
“奴家多谢包大人,多谢包大人!”农妇叩谢之后继续道,“石萧之所以要把我们母子斩尽杀绝,是因为我们身上有他诬陷韩将军的铁证。”
说完,农妇就把当年石萧写给丈夫的书信拿了出来。
衙役立马呈交给了三位主审官。
信件包拯之前就已经看过,他把信件递给了身边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包拯道:“我已经做过笔迹的比对,确认是石萧的亲笔。而且上面的印鉴和印泥根本无法伪造。”
铁证如山,任凭石萧如何嘴硬也无法抵赖。
包拯厉声道:“石萧,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
石萧咬紧牙关不肯吐露一个字。
包拯下令道:“给我用刑!”
这时,大理寺卿急忙规劝:“包公,官家仁厚,对待有功之臣更是如此。石萧虽有罪,但也是有爵位在身,不宜用刑。”
刑部尚书悄声道:“再怎么说,石萧也是皇后娘娘的近亲。不看僧面看佛面,用刑还是免了吧!”
包拯不悦:“那两位大人说现在该怎么处置?”
大理寺卿道:“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个火炭,轻不得重不得。如今事实已经明了,我们就把案件呈上去,由官家定夺吧!”
刑部尚书附和:“胡大人说得甚是!”
包拯暗想,就算今日强行定了石萧的罪。可是为韩家平反的事情只能上奏官家。
既如此就一并让官家裁决吧!
审理结束之后,包拯连夜写好了奏折,翌日一早就送到了官家跟前。
奏折里包拯痛斥石萧的恶劣行径,又诉说南康郡王韩令坤的功劳,以及后人的惨况,恳求官家替韩家平反。
官家看了铁证,气得吃不下饭。
曹皇后要避嫌,也不好前去探望。
官家大笔一挥给韩家平了反,可是否杀石萧却让他为了难。
张远山在官家身边服侍多年,官家的心思怎会看不出?
他送上茶说道:“官家,镇国夫人又来求见,被皇后娘娘赶回去了。”
赵祯当然知道镇国夫人来宫里所为何事。
他到底还是思虑到皇后,留了石萧一条命,褫夺爵位将他流放,并且查抄他的全部家产。
至于石家其他人,赵祯还是网开了一面,只是贬为庶人,未伤及性命。
第77章 血海深仇,十年终得报
——
韩家祖茔。
韩世英率领韩家旧部重新整理祖坟,又把祖母、爹娘和其他亲眷迁入了祖坟。
此刻,所有跟着韩世英逃亡多年的韩家旧部及家眷,穿着孝衣跪在祖茔前哭声一片。
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像蝙蝠一样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名讳正大光明走在大街之上,再不用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韩世英对祖宗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来对众人道:“诸位,都是因为韩家才让你们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好在这些年有子由哥哥相护,我们才能衣食无忧。从今以后,子由就是我们的主君,我们以哥哥马首是瞻!”
话音刚落,韩世英就对一旁的苏辙单膝跪下。
众人立刻学着韩世英的模样,统统跪倒在苏辙面前。
苏辙大惊:“世英,你们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胡缨道:“主君,你宅心仁厚,有勇有谋,兄弟们愿意此生都追随于你。只要你一声吩咐,我们肝脑涂地也绝不迟疑!”
苏辙道:“我不需要你们肝脑涂地,我只愿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韩世英道:“哥哥,你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从今以后,我们唯主君马首是瞻!”
众人纷纷喊道:“唯主君马首是瞻!”
苏辙被强行抬上了高台,无法下来只能被迫接受。
祭奠时众人皆在哭泣,唯独韩世英没有哭。
韩家的仇人还未死,他心中的仇恨之火就熄灭不了。
入夜,韩世英换上了夜行衣,刚骑马到城郊树林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韩世英看着同样穿着夜行衣的苏辙道:“哥哥,你这是作甚?”
苏辙道:“世英,不是应该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韩世英语塞。
苏辙道:“你我兄弟多年,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我不知晓吗?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
韩世英既感动又为难:“哥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都说了是兄弟,还提什么牵扯不牵扯。”苏辙催促,“我们得赶紧去追,晚了就来不及了!”
韩世英不再多言,兄弟俩策马飞奔而去。
——
官家开恩,石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流放至儋州。
石萧本是重犯,可是他的夫人买通了押送的衙役,一路上都受到了优待。不仅有马车可以坐,甚至还有高手保护。
石萧知道自己未死,韩家的人不会放过他,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
天色暗下来,近卫提议道:“主君,夫人命我们照顾好您。舟车劳顿了这么久,前边有家村店,委屈主君暂宿一晚。”
石萧从马车内探出头:“不了,就在店里吃点东西,稍作休息我们就即刻出发。”
月朗星稀,石萧的队伍昼夜不停赶路。
忽的,传来骏马的嘶吼声。
近卫警惕道:“保护主君!”
众人急忙把马车团团围住。
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而来,马上两位黑衣少年蒙住了脸,看不清样貌。
狭路相逢,双方未说一句便已交手在一起。
觑着空档,韩世英跳上了马车,把石萧从车里拽了出来。
苏辙压低声音道:“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韩世英迟疑:“哥哥……”
苏辙急切:“这种时候废什么话!快走!对付他们几个我还是绰绰有余!”
事出紧急,韩世英把石萧拽到马上飞奔。
“保护主君!”
侍卫们叫嚣着,却被苏辙拦了下来。
经过一番混战,侍卫们一个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苏辙没有取他们的性命,毕竟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而且他手中的同尘剑原是祖翁的佩剑。
祖翁一生行善,苏辙不想用同尘剑杀人。
五里外的必经之路,韩世英还在等待。
此刻石萧已经被敲晕,他必须要等到哥哥才能安心。
远远地,韩世英听见了马蹄声,随后一个魁伟的身躯由远及近,他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等到苏辙来到跟前,韩世英赫然发现他的手臂在流血。
“哥哥,你受伤了!”
苏辙道:“一点小伤而已,不足挂齿。我们赶紧走!”
韩世英心头涌起无限的感激,可现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那个时间。
话休絮烦,兄弟二人带着石萧连夜奔回韩家祖茔。
昏迷的石萧被一盆冷水泼醒,睁开眼他就发觉自己身处墓地。
还未来得及开口,韩世英踢了他一脚,石萧顿时跪在地上。
正前方,一块大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南康郡王韩令坤之墓。
四周全是坟墓,把石萧吓得打了个冷颤。
石萧抬眼,看见两个少年郎。
此刻,苏辙和韩世英已经褪去了面巾,露出了真容。
他们不怕被石萧看出身份,因为石萧已经算是个死人。
石萧盯着苏辙,努力回想:“你是谁?为何如此眼熟。”
苏辙道:“鄙人不才,正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苏辙。”
“你就是苏辙!”
石萧错愕,三苏父子在汴京名气响当当,许多人争相结识,但他石萧却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