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书！说一千遍也是烂书！”
“楼上的，好多地方看见你了，一直在说《白夜行》的坏话，我举报你了，你有没有文学鉴赏能力啊？”
“你举报我我也举报你！你才没有鉴赏力！我可是职业编辑！”
岛田样人气愤地一推键盘。
第五十四章 对赌协议
直木赏的评选一共分为三轮，第一轮，第二轮和决选。
第一轮就会直接剔除大量作品，能到第二轮的小说，都是质量尚可的作品。
能进入决选的小说，就已经能够称之为杰作了，但是最后还是要优中选优。
直木赏的评委一共有五位，宫野美香就是其中的一位，而由评委的作品，是直接进入第二轮选拔的。
很快，《乾坤春秋》新一期刊行了，这一期上有《白夜行》第十二章的连载。
这一期的《乾坤春秋》的杂志销量是四十六万册，而同期的《春秋文赏》的销量是五十二万册。
当中差着近六万册的销量，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是了解这两本杂志今年销售情况的都知道，这是本刊与增刊销售量最为接近的一次。
甚至有人还在心里忍不住猜想：会不会哪一天增刊的销量会超过本刊啊……
不过也只是当玩笑说说而已，这一期的增刊小正统计排名出来后，《白夜行》的排名依然是断层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名加一块儿都不够打的。
所以很容易判断，增刊之所以卖得这样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白夜行拉动了销量，而这本小说还有一期就要完结了，增刊的势头就会瞬间跌落，想要超越本刊更是无稽之谈。
难不成再给它一期的时间，它就能完成对本刊的逆袭超越，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呢。毕竟《春秋文赏》的销量也在每月递增，真的想要超越它还需要时间的积淀。
然而，令春秋社的全体编辑没想到的是，出现了一个变数，导致《乾坤春秋》对本刊的逆袭超越，提前到来了。
这个变数就是有马桂香。
东岛台为着名歌舞伎世家白鹤屋拍摄纪录片的时候，作为白鹤屋的女儿，有马桂香也出镜了，而在纪录片中，有马桂香提起了《白夜行》这本书。
“这是一本了不起的小说。”有马桂香道，“准确的说，这是一本让人失眠的小说，我看到结尾的时候，也有种被剪刀插进胸口的感觉……”
说到这里，有马桂香下意识用手指捂住嘴：“我是不是剧透了？”
“这本书据我了解还在连载当中啊，你怎么看到结尾的？”记者问到。
有马桂香笑了笑：“我认识作者，已经看过全稿了。”
这段纪录片放映后，又煽动了一大批粉丝去购买最后一期的《白夜行》，更挖掘了一大批潜在读者。
于是当这一期的《乾坤春秋》刊行的时候，多次加印，销量瞬间飚到了五十五万册，而同期的《春秋文赏》却表现不佳，竟然只卖了五十二万册。
《乾坤春秋》创刊以来第一次超越了本刊，这也令春秋社编辑部感到十分震惊，于是编辑长做了一个决定，将《白夜行》的首印数提高至四万册。
首印就有四万册，这已经是知名作家的标准了。
《白夜行》的封面设计请的是知名设计师，设计师在参考藤原圭的意见后，使用了暗色调极简风，整本书看上去非常有格调。
纸材也是用的偏高档的，售价是2700円一册，真的不便宜，但是只要书足够好，高价并不会影响销售，怪不得曰本作家一个个那么有钱。
藤原圭的版税是分区间的，如果销量在十万册以上三十万册以下，他的版税只有百分之六；
但是如果销量在三十万以上，多出来的部分会按照百分之八的版税计算；
如果销量在五十万册以上的话，则按照百分之十的版税计算。
如果销量高于六十万的话，多出部分则按照百分之十二计算。
如果销量低于十万，版税则按照百分之一计算。
百分之十二，已经属于一线作家的版税水平了，如果没有这份“对赌”条约在的话，藤原圭是拿不到这么多的。
这个有点对赌性质的版税计算方式其实是藤原圭提出来的，一开始春秋社给他的版税是百分之八，对于新人来说这是一个合适的定价，但是藤原圭不太满意。
藤原圭本希望能得到百分之十的版税，川口信则以新人作品，未必能取得销量这个理由回绝了他。藤原圭也早有准备，提出了他的对赌方案。
如果销量不佳的话，只需要支付他百分之一的版税，但是如果书卖得好，版税则要适当提高。
川口信一开始惊讶于藤原圭这超然自信，一番犹豫后，竟然答应了。
理由也很简单，藤原圭这个提议对出版社的利益实际上是有益的，十万册以下只需支付百分之一的版税，而《白夜行》的销量只有高于六十万，多出部分才按照高版税计算。
六十万册是什么概念？那最起码是《极光杀人事件》这种大热书籍才做得到。
就算《白夜行》真的大卖，在市场上卖出了七十万册，八十万册的超高销量，春秋社也只需要按照多出六十万的数字支付12%的版税就可以了。
再说了，如果《白夜行》真的能生猛到卖出六十万册的超高销量，莫说给他12%，14%也不是不能考虑啊。总归出版社是赚钱的。
藤原圭和春秋社对赌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来，春秋社的编辑们都很惊讶，在他们看来，这个对赌协议如果是春秋社主动提出的，那肯定是在故意坑人，忽悠新人作者。
可要求对赌的竟然是作者本人，这还真是有点稀奇了，不过这个作者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按照他提出的协议来看，作者本人对《白夜行》的期望很高，觉得这本书最起码能卖出五十万册销量。
其实在藤原圭刚刚提出这个协议的时候，板垣和彦也劝过他，因为他觉得藤原圭是过度自信了，就他的私人感情而言，他不忍心藤原圭利益受损。
但是藤原圭却依然非常坚持，板垣和彦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岛田样人听说了这件事后，也不住地在心里冷笑，区区一个新人，竟然敢对赌。是被网上那些所谓的好评蒙蔽了双眼吗？真的以为自己写出了什么旷世巨着？
不过他心里也开始隐隐担忧起来，万一《白夜行》真的大卖了怎么办？
现在编辑部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了，高层对板垣和彦挖掘出了《白夜行》这件事似乎赞赏有加，如果这本书真的最终取得了一个超高销量，那么组长的职位……
岛田样人咬了咬牙，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鸭子飞掉，事到如今，得采取一些措施了。
第五十五章 正面对决
“提前出单行本，岛田君，这是为什么？”渡边池真皱了皱眉问道。
岛田样人喝了口咖啡说道：“这是我基于职业敏感给出的建议，直木赏会在十二月公布结果，《极光杀人案1》不是已经入围了吗？”
“是的，不过是否能够获奖还不确定。”渡边池真推了推眼镜说道，“今年的直木赏有很多强力的作品。”
“但是能进入决选是肯定的，不是吗？”岛田样人说道，“进入决选以后，《极光杀人事件》会再度进入人们的视野，趁此机会再次推出第二部，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渡边池真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极光杀人事件》还有三章内容没有发表，就算连载完毕后立刻出版，也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所以我建议删减和并章。”岛田样人说道，“最后三章我看过了，觉得有点啰嗦了，如果适当删减并且合并为一个大章节是没有问题的。《极光杀人事件2》的最后一章，我们会适当增加页数。”
渡边池真摇晃着咖啡杯，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照岛田先生你说的做。”
岛田样人脸上露出笑容：妥了。
《白夜行》终究无法与《极光杀人事件2》相提并论，只要尽量让两本书在相同时间内发表，那么《白夜行》的销量势必会受到影响。
不仅出版社的资源会向《极光2》倾斜，而且读者群体的注意力也会集中在渡边池真的新作上。
至于《极光杀人事件2》反被《白夜行》影响？呵，这怎么可能呢。
……
“岛田，你什么意思？！”
板垣和彦得到了《极光杀人事件2》提前发售的消息，顿时大怒，找到了岛田样人。
“是板垣君啊，那么怒气冲冲地干什么，怎么了？”岛田样人正在外面抽烟，看到板垣和彦找来，也有准备，不疾不徐地问道。
“为什么要提前发售《极光2》这本书，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时间点？”
岛田样人不屑地吐了口烟：“我是渡边君的编辑，只是给了他一点建议罢了，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他和部长，你找我做什么？”
“你知道《白夜行》不久后就要出单行本，为什么非要把两本书的首印日期凑得这么近？”板垣和彦尽量克制地说道：“你就不怕影响《极光2》的销量吗？”
岛田样人差点儿笑出声来：“《极光2》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那个新人吧。”
板垣和彦道：“果然，你是故意在针对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有在针对任何人，我的任何建议都只是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管不了其他人。”
岛田样人冲板垣露出笑容，“干脆让《白夜行》推迟发售算了，现在业内还没几个人敢直面渡边池真的锋芒呢。”
说完后，岛田样人把香烟在墙面压灭，插着兜走了。
板垣和彦被气得不轻，但是面对岛田样人的有意针对，却丝毫没有办法。
“改期？”
藤原圭给板垣和彦剪着一块五花肉，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的，我想着，要不要避开《极光杀人事件2》的发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板垣和彦连忙举起盘子，接过藤原圭烤好的五花肉。
其实藤原圭小他接近一轮，给他烤个肉也是理所应当的，晚辈嘛。但是藤原圭现在他的作者，虽是新人潜力无限，所以板垣和彦在他面前丝毫不敢摆长辈的架子。
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改口叫“藤原老师”算了。
藤原圭这时摇摇头：“不避，就按照原定时间发行。”
板垣和彦叹道：“可是那就和渡边池真正面相遇了啊。”
“那就和他正面对决好了，畏畏缩缩算什么样子。”藤原圭皱眉说道。
板垣和彦不说话了，和他打了差不多半年时光的交道，板垣和彦也意识到了，这个年轻人有大将之风，行事风格刚猛。比起回避，更喜欢迎头直上。
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容易意气用事，而板垣和彦作为编辑，必须要考虑得更多。
“板垣先生，我不知道那个岛田是不是在针对我们，如果是的话，我猜测……”藤原圭道，“让我们改期就是他的目的。”
板垣和彦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藤原圭道：“《白夜行》刚刚结束连载，论坛上的讨论度很高，再加上直木赏的热度，现在《白夜行》绝对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如果延期发售，一定会错过最好的发行时期。”
“板垣先生，我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换作平常，我也建议改期，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我依然坚持原期发售。”
板垣和彦看着藤原圭，静静思索了一番，道：“好吧，照你说的做。”
《人类观察学》的收视率依然保持平稳势头，分时收视率差不多在百分之八左右，虽然也不是很高，但是已经在同时段的深夜节目中高居首位了。
为此，《人类观察学》整个节目组都受到了公司和电视台的表彰，今年的业绩奖金十分丰厚。
藤原圭的名字也因此传到了高层耳中，一开始有水波制作的高层听说《人类观察学》的主策划只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时，还有些不满，觉得水原结衣让一个如此不成熟的人担任重要职位欠缺考虑，但是自从节目的收视率节节攀升中，这样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藤原圭在台内也算获得了一些小小的名气，觉得他是做综艺的一把好手，颇有创新精神，但也仅此而已了。
水原结衣最近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都磨合完毕了，工作起来越来越有条不紊，她的工作压力减轻了许多，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端着杯咖啡到处走了。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月，《白夜行》正式首印，而不久后，《极光杀人事件2》也摆进各大图书馆的书架。
《极光杀人事件2》的首印是十万册，属于藤原圭流着口水羡慕的水平。
两本小说的海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贴在了书店的宣传墙上。
新一批的图书运到了大野书店，大野长治起身，用裁纸刀将纸箱拆开，将一本本崭新的《白夜行》小说摆上书架。
第五十六章 终极谜题
“老板，你怎么进这么多货？”
新来的店员看着满书架的《白夜行》，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有些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