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只能用于三清上帝,昊天北极天帝,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道人在使用这一文书时,渐渐不限于三清上帝和昊天北极天帝。
可即便如此,使用此等规格仍旧需要慎之又慎,惟有惊动三茅祖师、雷祖天尊、帝君等人物时,方可使用奏,且还会被严格审视!
二结道婚,开坛启奏?
是想让祖师爷降下天雷吗?!
莫非还想让丹天伏魔院再随一份礼不成?此风断然不可开。
而李令月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孟凡,眼眶中有泪光浮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平息下来,开口道:
“你能回到那个世界吗?”
“既然不能,尚公主何难?”
“我不介意。”
迎娶公主,不能用娶字,而要用尚来形容,今上甚至明确规定:
帝女出嫁叫出降、下降,而诸王之女出嫁为适,余者才为娶。
诚然,修为提升以后,超越了小千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已经无法走回头路,就连帝君等大神,也只是分出一缕无关紧要的念头。
诚然,在穿越之前,港岛世界已经有一个孟凡,而离开以后,另一个他我会继承一切,继续履行丈夫的义务,不存在所谓始乱终弃。
可事情怎么能如此理。
夜色突然变得不美好起来。
两人不欢而散。
太平公主府里灯火灿烂,点点灯火和天上繁星互相映衬,孟凡独自伫立一处庭院。
怀中的小狸奴自觉氛围不太对劲,早早选择独自闲逛,它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又是天生克制阴邪的玄猫,用不着旁人担心。
这叫什么事?
若是始终保持亲人关系,自然极好,哪怕彼此间无甚血缘,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也变得越来越亲近。
如今太平……
孟凡叹息,以前只当她是个到了怀春之龄的小女孩,没有见过太多异性,过一段时间,比如两三年,自己就能忘掉这件事,并寻找到真正的良人。
当然,自身也必须反思。
“要不出去避一段时间吧,本就不贪图高官厚禄,只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替太子挡下各种明枪暗箭,延续李唐兴盛。”
“而今已经找到症结,想办法稳妥解决左道明崇俨即可。”
心头低语之际,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很熟悉,是上官婉儿。
“郎君。”
“何事?”
经历了先前之事,孟凡心境有些不稳,他甚至后悔过答应师父下山,如果不入宫讲道、扬名,就没必要处理此类事情,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处理好。
“妾来替公主陈情,景不入心则是徒设,人不动情亦是虚长,可对?”
“然也。”
孟凡闻言后大方承认。
人不动情亦是虚长。
自身又不修太上忘情道,看到美的事物同样会欣赏,忍不住想亲近,上一个世界就是如此,自己把握好尺度即可。
“那郎君为何不肯尚公主?天后娘娘,乃至天皇皆有意如此。”
上官婉儿温声细语。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那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没必要再拐弯抹角,来回拉扯,这样所有人都会觉得累。
“太平尚小,不懂情爱。”
“贫道已有婚约,诸天祖师见证,不可二心。”
三言两语之间,经过冷静的孟凡把先前所说给总结了一遍,此刻他已经下定决心,想办法解决明崇俨,暂时辞官,暗中护持李贤,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山。
而上官婉儿似乎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也没有劝什么,美眸一转,抬手摘下缠在腰间罗带上的丝囊,柔声道:
“手制拙物,囊中合香。”
“愿郎君起居怀馨。”
话落,香囊被塞到了孟凡手中,并不待他说什么,便转身远去,看似仍旧端庄,脚步比之以往却快了不少。
显然,上官婉儿知晓赠给男人香囊是什么意思。
区区一道人,何德何能?
念头转瞬即逝,孟凡心情复杂不假,但并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被两个名留史册的美女挂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一种认可。
不过,儿女情长并非长远。
……
乐游原,太平公主私园。
园内打坐一夜,孟凡消失了,李令月也带着宦官宫娥回到了禁宫,在嫁人之前,她必须时常待在父母身边。
而意外,总是来的突然。
正在道长绞尽脑汁,试图以一种让双方都体面的方式,写辞官文疏时,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并且,这里仅仅是个起点。
“朕君临宇宙,司牧黎元,普天之下,罔不率服。蕞尔吐蕃,僻居遐裔,吐浑是其邻国,遂乃夺其土宇。”
“往者暂遣偏裨,欲复浑王故地,义存拯救,事匪称兵。辄肆昏迷,潜相掩袭,既无备预,颇丧师徒,因此鸱张,每思狼顾。除凶伐叛。王者所急,前岁将发六军,问其罪戾……”
“今欲分命将帅,穷其巢穴,克清荒服,必寄英奇。但秦雍之部,俗称劲勇,汾晋之壤,人擅骁雄。宜令关内河东诸州,广求猛士。”
“在京者令中书门下於庙堂选试,外州委使人与州县相知拣练。有膂力雄果弓马灼然者,咸宜甄采,即以猛士为名!”
【令举猛士敕】
皇帝亲自所书,目的也在圣旨中写得很清楚,渴求猛士,在全国招募臂力过人、弓马娴熟的青壮入伍从军,与侵略唐土的吐蕃一战,替盟国收复故土!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如今唐皇心境,远盛昔年汉高祖。
第352章 国家兴亡
帝都,沸腾了。
无数怀着“游侠长安,闹市驰马”梦想的青年纷纷响应号召,自备武器和马匹,准备前往边塞。
大漠苍莽,风沙漫漫。
两军对垒,人喊马嘶。
一名英俊少年跃出,几个起落纵入敌方阵中,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如蝴蝶穿花般掠动,所到之处,敌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自古以来,男人心中都不乏这种理想,尽管大多数都败给了现实,但并不妨碍热血青年投身军营,渴望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甚至,时任监察御史呢娄师德,在休沐当天特意换上红抹额,直接前去应募,表明自己心生死志。
这是国战!
关乎国家荣誉与利益。
长安如此,关中其它地域更是如此,圣旨刚传至醴泉县,就有人顿住脚步,默默回家打点行囊了。
周朗,年二十一。
家有良田五百亩,牛马数头,兄弟三人,早在祖父那一辈就有军名,也就是被纳入了当地军府的名籍。
两个兄长都过征打过仗,二郎至今未归,若不是去年有同乡捎了一封家书回来,大家都以为他或许已经死了。
至于父亲,死在了上次大非川之战,还有几个叔伯也在其后的离乱中相继不归,再往前数,曾祖父一样葬身沙场。
关中男儿,能死在自家床上的是少数,也引以为耻。
母亲、妻子和嫂嫂平静地帮忙打点行装,准备各种必备之物,从马匹武器到生活所用,以及粮食和财帛。
一张弓、三十支箭、一个箭囊、随身横刀、火石、解结锥;
毡帽、毡衣、绑腿;
九斗炒干饭、两斗米。
由于家族世代从军,周朗知晓很多内情,比如十人为一火,必须配备六匹马,一头用来驮负受伤弟兄的驴,大家有钱出钱、没钱出物,均摊。
而自己有条件,也愿意多出一些。
夜里,年轻的妻子偷偷在哭,周朗也陪着她哭,但心里却清楚,态度很坚定,自己愿意从军去打仗。
祖父生前说过,有一年冬天,秋风卷过白草,漫天卷起烟尘,来自关外的突厥铁骑呼啸到家乡。虽然家里人及时牵着牲畜,扛着可能多的粮食躲进了附近坞堡,但狼烟散尽,回到家时,土墙上只剩下几根黝黑的房梁。
祖宗们好不容易搭好的窝,没了。
所有没被抢走的物什全部被烧尽了,田里的庄家被马群吃过后又践踏,邻里同乡有没躲及的,让异族掠了去当奴婢,驱往北方。
主管本县军府的统军说,天子派了李靖、李世勣二位大将军,率领关陇、河东子弟去攻打突厥可汗,等打败异族,那群狼军就再也不会来糟塌乡里。
祖父站出来:某愿往。
除了复仇的快意,他还说自己那时候心里还有其它东西。
因为邻村有人立功,成了宿卫京城的将校了,一个远方表兄立功受勋,虽然没做官,但当了本县军府别将,还分到了六十亩勋田,据说带回家的战获也很多。
训练,重新编制,闷头行军,走出关中,渡过黄河,北出马邑,奔袭恶阳岭……
然后,参与了第一次战斗。
在大草原一个叫“白道”的地方,听说前方有突厥人,弟兄们听着鼓令,持矛呐喊着冲锋,却连敌影都没看到,就这么胜了。
原来,大将军李靖带着骑兵一直冲在步卒前方,已经将突厥可汗打进了大沙漠,那年塞外隆冬的风雪铺天盖地,而家乡在烧爆竹过除夕。
再后来,大将军带着三千骑在夜雾中奔袭可汗牙帐,突厥王公贵族成了大唐的俘虏,他们亡国了。
祖父说,那时候他以为打仗就是这么简单。
直到五年后,又一次应征入伍,再度追随大将军李靖去征伐吐谷浑,那一仗打得很累,祖父说他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开始是永远爬不完的山,然后是千里无人烟的草原,茫无际涯的青色大湖中竟然是不能喝的咸水;
好好走着路,突然无法喘息,所有人都一样,但没人掉队,紧紧跟着年逾六十岁的大将军。
战胜、追击。
追过一座座大雪山,追进狂风肆虐的大漠,渴饮马血、生吃马肉,直到将反叛天朝的吐谷浑王上了吊,又生擒王子、嫔妃、部将回京献俘。
自此,那就是唐土。
前王尸首就是界标!
又过了五年,祖父从田垄里走出来,再度出征,追随侯君集大将军征伐高昌国。
这个西域老王嫌弃大唐又穷又弱,生有不臣之心,最后投石车千发齐动,那座王城化为齑粉,他被吓死了,新王跪地,祈求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