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本王心中都清楚,所以按照寻常售卖方式,是肯定行不通的。”
“本王有意举办大明第一场品鉴会,位置就近暂定码头。”
品鉴会?
这是什么操作?
“周忱,你带人去清查番货,然后挑出其中上品作为样板,五城兵马司会全力配合你。”
“裘广德,你常年经商,有着自己的人脉关系网,就由你负责邀请京畿地区的富商巨贾参加品鉴会,人越多越好。”
二人听了朱高煦的安排,都有些发蒙。
似乎,这位汉王,要有大动作啊!
裘广德有些迟疑,“王爷,这会不会太急切了,那些富商巨贾就算是赶路,也要时间啊!”
朱高煦瞪眼,没好气地笑骂道:“要什么时间?放出风去,这些番货,只会在品鉴会成批售卖,想要赚钱就赶紧,本王没时间等他们!”
“另外,告诉他们,这品鉴会不止一次,日后郑和下西洋的番货都会通过这种方式售卖,参加第一次品鉴会的商家,可获得优先购买权,如果有不参加的,以后就等着吃土去吧。”
“本王这个人虽然心胸宽广,但是对于那些不听号令的人,一向喜欢秋后算账!”
二人:“???”
你娘咧!
你这叫“心胸宽广”?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裘广德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话要是放了出去,那些富商巨贾也只能捏着鼻子老老实实地前来赴会。
汉王朱高煦的秋后算账,他们这些富商巨贾,是承担不起的。
大明朝廷本就打压商贾,士农工商,商贾地位低下,连农户都不如。
若是汉王有意针对某个富商,就算直接杀了他全家,也不好有人跳出来指责。
这就是商贾的悲哀啊!
在世人眼中,商贾商贾,一群卑贱的逐利之徒罢了。
朱高煦安排好了,也不忘给二人画大饼。
“这第一次品鉴会如果做得出彩,那本王定会让父皇举荐你们二位,周忱升个官没什么问题,老裘你就委屈一下,拿点赏赐吧。”
委屈?
裘广德急眼了,连忙摆手道:“王爷说的哪里话,一点不委屈!”
“为皇上分忧,为王爷办事,是草民的荣幸啊!”
这差事若是做好了,自己有了汉王这个靠山,还在皇上面前刷了脸,这可是同行羡慕眼红的大好事啊!
经过朱高煦的洗脑,二人此刻都鼓足了干劲,下定决心办好这次品鉴会。
尤其是裘广德,回家之后连夜写信,翌日大清早便命人送至京城各大富商手中。
“海外番货品鉴会?”
“汉王朱高煦!”
一场别开生面的品鉴会,即将在大明拉开帷幕。
太仓,刘家港。
此地是郑和七下西洋的起锚地,也因此成了一个繁华热闹的贸易集市。
刘家港是名扬海外的古港良港,容“海洋之襟喉,江湖之门户”,此前已有“六国码头”和“天下第一码头”之称。
这块富地,水陆交通方便,自然资源丰富,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
东南沿海一带有着众多丰富航船经验的驾船民工,和一大批优秀“船老大”可供挑选。
这里商贾云集,商品充足,船队补给容易。
太仓又是离金陵最近的临海港口,近在咫尺,便于朝廷与船队联系。
不到半个时辰,朱高煦便赶到了此地,望着那密密麻麻的郑和船队,头皮有些发麻。
此刻刘家港内停满了南京、太仓等地制造的各种海船,两百余艘船自然排列成燕形,郑和那艘震撼人心的宝船居中,百余艘坐船紧紧围绕在其四周。
而在码头上面,堆满了各种海外番货,密密麻麻,堆积如山。
在码头上走动的,除了驻扎在此地的官兵、军运漕粮的士兵、本地居民外,最活跃的还属那些满怀淘金梦想的人士——做贸易的商贾、随郑和来华的使节随员等。
这些人的目光,大多都聚焦在香料、珠宝等番货上面。
尤其是那些负责看守的官兵,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唯恐贪婪的商人突然暴动,趁机抢夺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朱高煦见状忍不住哑然失笑,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很快周忱与裘广德二人顶着黑眼圈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厚厚一叠笔记。
昨夜他们二人被朱高煦洗脑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唯恐出现任何纰漏。
裘广德一见到朱高煦,立马兴奋地汇报道:“王爷,那些个富商巨贾能来的都来了,现在按照您的吩咐,暂住在娄江西馆里面,等着品鉴会开幕。”
“就算有的人实在赶不及,也派了得力臂助前来赴会,给足了您面子。”
听了这话,朱高煦蛮夷地点了点头。
“嗯,算他们识相。”
裘广德闻言一愣,唯有无奈苦笑。
这是他们识相吗?
得罪了你这位汉王爷,别说继续经商了,只怕立马就会招徕灭顶之灾!
周忱会心一笑,将忙碌了一夜的结果递了过来。
“王爷,海外使节多是拿宝物、香料、药材、珍奇动物等,准备换取我大明民间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等物品。”
“这是下官与老裘询问海外番商后,统计整理出的市场差价,比如一百斤胡椒,在海外本地只值个一两银子,在我大明市场却可卖出二十两,利润很是惊人啊!”
话说到这儿,周忱眼里还闪过了一抹激动。
“而我大明的瓷器,更是被这些海外番商追捧,差价甚至高达数十上百倍!”
“这一来一去间,就是丰厚得令人恐惧的暴利!”
朱高煦听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中间商本就是赚差价,更何况是两国贸易,自然充满了暴利。
“你们辛苦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时候差不多了,老裘准备召开品鉴会吧,由你做主持人,主持竞标拍卖。”
裘广德闻言激动得身上肥肉都抖了几下,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王爷放心,小人明白。”
品鉴会事宜一切准备完毕,裘广德也得了朱高煦真传,所以心里底气十足。
朱高煦又看向周忱,笑道:“你就辛苦一下,去跟那些海外来使,商讨一下佣金的事情。”
“父皇为了以柔怀人,友睦邻邦,恩准海外使者带私货来我大明贸易,还不准备收取商税,那我们就换个法子,既然货物帮他们卖了,抽取佣金也是应得的。”
周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想建言皇上抽取商税以补国库,奈何人微言轻,只能一步一步地改变。
“王爷,就是不知这佣金……”
“唔,佣金百分之十,保管费百分之五。”
二人傻眼,瞠目结舌。
抽取佣金也就罢了,你还收保管费,这吃相有些难看了啊!
朱高煦却是不以为然,没好气地笑骂道:“你看看这些士卒兄弟,吹着海风替他们看守货物,收他点保管费怎么了?”
“他们蹭着大明船队,来到大明做生意,不但赚了大明的银子,最后还要大明送船队送他们回家,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听了这话,周忱与裘广德也有些明白了。
似乎,过分的人,真是这些海外藩国!
为接待海外宾客,朝廷在太仓开设了娄江西馆与娄江南馆。
此刻这些海外来使都在金陵吃喝玩乐,他们的随员则负责买卖货物,现在都被朱高煦赶去了娄江南馆。
娄江西馆,富商云集,巨贾齐至。
在座之人,都是京师周边的富商巨贾。
他们收到裘广德密信后,当即就动身赶了过来,只因为汉王的名头。
不管汉王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他都是大明亲王,还是权势滔天的大明亲王!
当朝三位皇子,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
太子爷是仁厚君子,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只要自己奉公守法,什么事儿都没有。
但汉王朱高煦,却是一头狠厉狡黠的豺狼,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赵王朱高燧,那就是一条毒蛇了,如果招惹了他,等着全家进诏狱喝茶吧!
所以当他们得知,这品鉴会是汉王搞的,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朱高煦坐在二楼雅间,并未当众露面。
毕竟他是堂堂大明亲王,若是与这些商贾混在一起,只怕那些文臣又要叫嚣着弹劾他了。
裘广德施施然地走到众人身前,在众人诧异目光中,手拿木锤敲了敲。
“咳咳,诸位都是熟人,那客套话也就不多说了,此次品鉴会将会成批拍卖海外番货。”
拍卖?
这种方式,倒是新奇。
“老裘,怎么个拍卖法?”
人群中,一名富商提出了疑问。
裘广德早有准备,朗声回答道:“郑和大人带回来的所有货物,已经被我们全部清查统计,共有胡椒、沉香、珍珠、珊瑚、金箔、乳香、龙涎香等海外产物,共计八百二十一种,装运一百二十五船。”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人将部分宝物捧了上来,都是周忱挑选出的上品。
一众富商看了顿时颇为意动,他们一生经商逐利,自然清楚这些番货背后代表着的惊天利益。
“行了老裘,赶紧说怎么拍卖吧!”
“方法很简单,这些区域都标明了代号,裘某会随机抽选一个代号,然后开始拍卖这区域内的番货!”
此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盲拍卖一个区域?
这太离谱了吧!
品鉴会现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