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逻辑清晰，不卑不亢的言行倒是让伊森有些惊讶。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比尔·盖茨那才是微软的真正掌舵人，是软件帝国的暴君，而保罗·艾伦则是这架航母的引擎，为航母的航行提供动力。
可现在……
保罗·艾伦出言谈判？
有意思昂！
颠倒的人设让伊森笑了一下。
把奇怪的情况记在心里，接着他问道：“你们觉得我想让你们撰写什么东西？BASIC解释器？还是6502的汇编语言解释器？”
“呃……是也不是？”保罗·艾伦扬起笑容，目光闪烁的说道：“如果你是在六月份之前找到我们，那我们肯定会以为你找我们是想让我们给苹果撰写语言解释器，但现在，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DOS？”
在互联网时代，各大百科对DOS的介绍那就特指微软为IBM个人电脑开发的操作系统，但在当下这个时代里，这玩意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磁盘操作系统Disk Operating System的缩写。
与之有关的历史最早甚至能够追溯到一九六五年，当时的IBM推出了基于磁盘的操作系统，而它的特点，那就是需要一个磁盘驱动器。
保罗·艾伦之所以说，如果伊森是在六月份之前找的他，那他们会认为伊森要的是汇编语言解释器，那是因为那时的苹果二代并没有磁盘驱动器，但当苹果推出了Disk II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在保罗·艾伦和比尔·盖茨看来，伊森要的就是系统。
因为一个月前苹果在推出Disk II的同时也推出了APPLE DOS，而那个系统……做的也就一般般吧。在发行后不久就出现了代码中的显示错误，这让苹果公司在最近一个月内重新发布了一个修复版本，并让之前购买Disk II的人将机器寄送回去，由他们的工作人员免费修复。
不仅如此，据他们的了解，APPLE DOS好像还不是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编写的，因为研发硬件的缘故，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根本就没有时间编写系统，所以他们就把这个工作外包了出去。
而当APPLE DOS本身就是外包产物时……
找另外一个团队来外包下一个版本，那也就很自然了对吧？
这事情他们可以接，但如果为了接这个活而出让公司股份？
这个……
说实话啊，他们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略带试探的话语让伊森不住点头，“Okay，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道：“因为有威廉在，你们是不会缺少合作的。”
“别说是苹果了，就算是IBM的单子你们也能拿的下来。”
“所以你们并不愿意为了苹果的一个项目就出让自己的股份。”
“我能理解。”
直白的言语让现场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坐在旁边旁听的史蒂夫·鲍尔默则是抿着嘴不说话。
他能够理解好友的想法，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老板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啊！
而就在他琢磨着，如何提醒好友时，伊森已经站起了身。
他拖出早已准备好的白板，拿上油性笔，好似上课的老师一般，冲着台下的三人笑着说道：“你们的猜测思路很清晰，但问题是，我想让你们写东西，其实并不是DOS。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也没有研究。”
“我这回喊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为我开发一款能够给大众带来便利的东西。而我的这个灵感……来源于生活。”
“平时，我工作中接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报表，各种各样的报表，有生产上的，有运营上的，有财务上的，还有投资上的……”
“虽然这些报表所展现出来的数据都很直观，能让我一目了然的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但它的填制非常的麻烦，很多时候都让我感到头疼。”
说话的同时，伊森抬起右手，在白板上画出了一个表格。
接着，他随便写出了几组数字。
做完之后，他在需要总结的地方写上公式，而当他写到一半时，他似乎是发现自己写错了，于是便抬手擦掉，然后重写。
当新的公式出现时，原本框框里的黑底色让现场三人皱起了眉头。
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但可惜，伊森并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把示例写完后，他又说道——
“史蒂夫应该知道一件事情，去年，洛克菲勒想要投资苹果时，史蒂夫·乔布斯那家伙让会计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才把当年的报表给我做出来。”
“我知道财务报表的制作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因为这里面涉及了大量的计算，虽然很多计算都是最简单的加减法，但当数字和栏目多起来时，这其中涉及到的重复和精细会让人头疼不已。”
“所以，那时的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张神奇的纸。”
“这个纸里面会内置各种各样的表格，当人们按照每张表格的意思，将现实中的数据输入进去时，最底下的栏目里便会出现人们想要的结果。”
“当我找寻一圈后，我忽然发现，计算机或许能够做到这一点。”
“因为他存在的根本意义那就是计算。”
“以前，人们无法设想这种事情，因为计算机太贵了。”
“但当个人计算机这个行业出现后，当几百美金一台的计算机大多数人都能咬咬牙买得起时，科技带来的便捷，也就能因此诞生了，对吧？”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我知道……”
“你们对它很感兴趣，不是吗？”
当伊森盖上油性笔，望向三人时，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他笑了起来。
没错！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做什么系统！
又或者说，操作系统这个东西可以改变计算机行业的格局，但无法再短时间内对计算机行业的现状形成巨大的冲击！
因为再好的系统也要生态！
而当需求改变世界这个理念已经被伊森牢牢掌控时……
电子表格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软件！
因为这东西所有公司都会要；
因为这东西所有学校都会买；
因为这东西能让繁杂的计算变得简单；
因为这东西能从根本上给人们带来便捷。
而当巨大的市场需求被他们创造出来时……
华尔街想要用硬件抢占市场？
呵——
想法很美好。
但可惜……
你们以后没机会想了！
注：①保罗·艾伦并不是新闻报道里那种文质彬彬的人啊，是他拉着比尔·盖茨创业的，就连卖给IBM的系统也是他找到的买下的，他只是看起来比较的和善。②现实中让苹果逆天改命的就是电子表格，VisiCalc好像是卖出了一百万份，八十年代收入超过十亿美金。
第208章 顶级二代的创业手段
“今日，吉米大统领前往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在那听取了纽约州卫生部专项人员对爱运河污染事件的最新报告……”
“纽约州卫生部专员确信，该地的有毒化学物质会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和居民安全造成重大影响，这种影响不是当地部门能够解决的，希望联邦能够伸出援手给予帮助，以拯救当地的居民和孩子……”
“在听取完纽约州卫生部专员的汇报后，吉米大统领在现场进行了紧急演讲，要求纽约州立刻疏散当地居民并妥善安置，同时他也表示，在回到华盛顿后会积极的调取联邦资金，命令联邦灾难救援署协助纽约州解决污染问题，并会努力的追究胡克化学的责任，整个事件没有期限，大统领表示，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让胡克化学为受灾居民负责到底……”
八月二日晚，圣何塞的一家酒店里。正在客房内享用晚餐的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了客厅里的电视。
CBS的新闻播报让两人微微蹙眉，在等电台主播表示，吉米大统领会追责到底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摇起了头。
“那里住了多少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起码有四五千吧？”
保罗·艾伦收回视线，望着比尔·盖茨，说：“如果顶格赔偿，光是费用就有七八千万，再加上污染处理，这个事情没有几个亿根本就做不完。”
“幸好责任方是胡克化学，要是换成别的小公司……”
“那估计都已经找不到人了。”
当保罗·艾伦在测算赔偿时，比尔·盖茨那可是不住点头表示赞同，但等对方表示，整个事件里的好消息便是能责任到人后，比尔·盖茨顿时就笑眯了眼，摇头道：“胡克化学早就把公司卖掉了，股东都已经脱手了，现在的他们属于西方石油，想要让那些人乖乖赔钱？”
“做梦吧。”
“也就是吉米愿意去管这件事情。”
“要知道，他的前几任可是直接不听当地汇报的。”
实际上，有关尼亚加拉大瀑布的爱运河污染事件已经曝光多年了，整个事件的起因甚至都能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
一八九零年，一个名叫威廉·洛夫的家伙想要在纽约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附近建造一个社区。由于当地没有基础设施且远距离电力传输的技术还未发展出来，于是他便想要建造一个以水力发电为主，运输用途为辅的运河，以给设计图上的社区提供一个良好的基建环境。
最开始，纽约、芝加哥甚至约翰牛的金融公司都对项目很感兴趣，积极的往里面投入资金，但随着一八九三年经济大萧条的到来，尼克博克危机的出现，这里的项目便全部停止并尽数拍卖。
从二十年代开始，这里便成为了垃圾填埋场，四二年的时候，胡克化学公司便开始往里面倾倒化学废料，四七年时，他们更是买下了运河两岸七十英尺宽的道路，将这儿改造成了自家公司专属的垃圾镇。并在十年期间往里面倾倒了接近五百八十万美制加仑的剧毒化学物，这其中包含二氧杂芑。
如果只是正常的填埋那根本就无所谓，但当胡克化学发现当地拥有巨大的房地产开发前景后，他们便火速把地给平了挂牌。这不是他们想要挣钱，而是害怕引起当地的集体诉讼，害怕当地政府让他们处理掉一定会对当地生态和水源造成影响的化学垃圾，而最后，这块地卖给了当地的学校。
虽然这块地的售价只有一美元，但交易合同里却有着长达十七项的免责条款，胡克化学以法律文书的方式将化学品的泄露责任全部转嫁到了当地政府和纽约州政府的头上，接着，噩梦便开始了。
当学校都选址在那儿时，周边的社区建设便飞速进行，房屋的建造，下水道的铺设，公共设施的建立，让本就草草处理的化学废料尽数泄露，从六十年代开始，尼亚加拉河甚至都遭受了污染。
由于当地的人们并不清楚真实情况，所以他们便开始寻找原因，而一直关注那儿的胡克化学知道事情大条了，于是股东们便立刻寻找买家，将公司出售，到了一九六八年，不明所以的西方石油正式接盘，但两年以后便事发了，人们已经能用肉眼瞧见，当地的水源变黑了。
调查从那时开始便正式进行，胡克化学的所作所为也被扒了个底掉，但可惜，甭管是上报州政府，还是求助到联邦，所有发出的信件都得不到该有的回应，所有人都在装死，直至今年年初，暴风雪席卷东海岸后，那显著提高的地下水水位将地底下的掩埋物全都冲了出来。
接着，吉米大统领得知了此事。
再然后，他便组建了调查组，派遣专员开始调查。
虽然他的撤离决定和追责到底很有气势，但……
比尔·盖茨不信能成。
“你觉得西方石油会不认这笔账？”保罗·艾伦好奇的问。
“如果他们愿意认账，那他们的生意就不可能做的这么大。”
比尔·盖茨点头说道：“他们董事会里的成员可是有前参议员的，田纳西州那个叫戈尔的就是西方石油的董事，还是西方石油在田纳西子公司的总负责人，他的儿子戈尔就是现任国会众议员里的田纳西州众议员。”
“除此之外，位于休斯顿的他们还和那个曾经的中情局局长保有密切的合作关系，他的儿子小乔治去年好像在德州开了一家能源公司？油田里一口井都没打，结果收入就已经上百万了，那凭空出现的售卖不都是西方石油在那儿买单吗？西方石油根本就不在乎他挖不挖得出石油，他们只要清楚，小乔治赚钱了老乔治就会高兴，这样就够了。”
“当西方石油在驴象两党都有人时，吉米想要让他们担责？”
“说实话，很难。”
“没人敢真正彻查西方石油，所以事情只可能会一直拖下去。”
“而要是真的有人敢查……”
“那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做好心理准备。”
“去见上帝的心理准备。”
比尔·盖茨两手一摊。
“哈哈哈——”
那实事求是的话语听得保罗·艾伦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