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个声音，贾珠与可卿二人不由相视一笑，转瞬间，二人便消失在房中，塌上只留下一串莹润的白玉手串，犹自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讨厌、讨厌，真是太讨厌了。”
第二日，刘姥姥黑甜一觉醒来，看着棚顶精美的花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贾府里。
看着窗纸上透过来的晶明天光，忙一骨碌爬起身来，又使劲推醒了身边还在酣睡的外孙子板儿，将他拉坐起来，也不管他眼睛睁没睁开，抓过一边的衣裳就往他身上套着。
这也怪不得她起得迟了，昨儿吃了不少的酒，吃的又饱，又被婆子服侍着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棉布里衣，再加上轻软舒适的被褥、枕头，还有屋里散出的那甜丝丝的香气，怎能不让人坠入梦乡呢。
门外的小丫头听见动静进来，笑道：“姥姥醒了，我这就让人打水去，给姥姥洗脸。”
刘姥姥不好意思的抚着头笑道：“劳动姑娘了，我这老脸皮子厚的，竟睡到这时候才起来，让姑娘笑话了。”
“这有什么。”那小丫头笑道，“姥姥昨日赶了半日的路，又扛了那些东西来，本就劳累，再吃了几杯酒，自然睡得沉些，再说，也没什么急事，奶奶吩咐不让叫醒你老人家，让你老睡足了才有精神呢。”
“诶呦，你们这里的人可真会说话。”刘姥姥感慨道，“说的话总是让人这么舒心，姑娘去忙吧，这里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那小丫头也不推让，笑着转身出去了。
第337章 何事
一时刘姥姥祖孙二人都拾掇整齐了，也洗漱过了，待用过了饭，可卿并着凤姐儿还有周瑞家的等人也一起过来了。
周瑞家的便拉着刘姥姥到那边屋里，众人亦都尾随在后，只见堆了半炕的东西，周瑞家的笑道：“瞧瞧，你老的福来了，这些都是太太奶奶们给你老的东西。”
说着便挨样的指着道：“这是姑太太给的几匹绸子，颜色鲜亮，留着年下做衣裳穿，这是两个茧绸，作袄儿裙子都好。”
“这边几匹是我们大太太给的，深颜色的做面儿，浅颜色的做里儿，做被子、做帐子都是极好的。”
刘姥姥听了忙道：“这，这怎么还让大太太破费起来，这怎么使得。”
凤姐儿抿嘴笑道：“这有什么，连王妃娘娘都知道了姥姥，我婆婆自然也知道了呀。”
刘姥姥还要再说，却是周瑞家的拉着她笑道：“我的姥姥，我们大太太可是最疼我们二奶奶了，自然是爱屋及乌，你不用觉得惶恐，只当二奶奶给的就是，快瞧，这边还有呢。”
“这两坛子里是你昨日喝的桂花酿，回去也让街坊四邻们尝尝，这些盒子里是各样的精细点心，有你吃过的，也有你没吃过的，拿回去摆碟子请客，比你们买的强些。”
又指着几个鼓囊囊的粗布口袋笑道：“这是你昨儿装瓜果鲜菜的袋子，如今这两个里头装了两斗御田粳米，熬粥最是难得的；那两个里头装了各色的干果子。还有这几个小罐子里是糟好的鹅掌鸭信并一些肉脯，在背阴的凉快地方放着，下酒最好了。”
“诺，这两盒子里是一些常用的丸药，梅花点舌丹也有，紫金锭也有，活络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样是一张方子包着，可别弄混了。还有啊，这两个包里每包里头是五十两纹银，是两位奶奶给的。”
周瑞家的每说一句，刘姥姥便念一声佛，这一会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声佛了，听见可卿与凤姐儿二人又送了这样多的银两，忙摆手道：“这样多的东西已经受用不动了，银子就免了吧，托府里的福，如今家里都过得去了，不用再这样破费了。”
可卿笑道：“姥姥只管收着吧，只要能勤勤恳恳的兴家旺业，子孙们都忠厚良善的，这银子就没有白花，整治的家业稳固了，姥姥也能安心的颐养天年呀。”
又见凤姐儿旁边的平儿递过一个包袱道：“这是老太太的几件衣裳，都是往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我们老太太从不穿人家做的，收着也可惜了，却是一次也没穿过的。”
“昨儿我们奶奶给老太太说起您，老太太便叫拿出两套来送您，或是送人，或是自己家里穿罢，您可别见笑啊。”
“好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呀。”刘姥姥拉着平儿的手道，“这样好的东西，我便是举着银子也没处买去，姑娘还这样说，让我越发愧的慌了。”
“我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王妃娘娘和老太太还有太太奶奶们都这样照顾我，我这一回去，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只管日日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府里的太太奶奶并小姐少爷们都长命百岁的吧。”说着便不由滴下泪来。
众人忙劝住了，一时几个小厮和粗使婆子进来将那些东西都搬扛到车上去了，刘姥姥又让板儿给可卿与凤姐儿两个磕了头，这才随着周瑞家的等人出来。
周瑞家的与平儿和瑞珠两个一直将刘姥姥祖孙送到二门外的车上，又说了“闲了再来”等语，看着马车去的远了方转身回来不提。
贾珠这边却是回府后抽了个空儿，让人将贾芸叫了过来。
没多久便听门外的小厮回道：“芸二爷来了。”
贾珠听了不由微微一笑，这小子的脚步倒快，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去，只见贾芸已经走了进来，许是有了银子傍身的缘故，整个人的精气神儿较之第一次见时旺盛了许多。
不由心中暗暗感慨，果然是财大才能气粗，什么气质啊、风度啊，说白了都是靠钱养出来的，囊中羞涩的时候，便是再怎么能耐的人不知不觉也便先矮了三分，待有了进项有了奔头之后，整个人才会精神起来。
不过这孩子还真是不错，这阵子也私下打听过，这贾芸得了银钱之后也并没有赶着今儿置办新衣，明儿请客喝酒的，充什么贵公子的派头，反倒是除了给他母亲置办了些东西，其余的钱财都拿去做了小笔的投资。
在城南置办了一间小铺面吃租，还通过倪二的路子，在贩马的生意上参了一股，不过倪二那高利贷的生意却是丁点儿未沾，这也是让贾珠最为满意的地方。想挣钱没错，但一定要有底线才好。
“叔叔安好。”贾芸躬身施礼道，“正想着来给叔叔请安呢，没想到叔叔也想到了侄儿。”
贾珠点头笑道：“芸儿别多礼了，快这边坐。”
贾芸与贾珠交往了这些时日，也早觉出这位叔叔并不是那虚礼客套的人，在他面前只管实实在在的就好，而且这位叔叔的眼睛就像能看穿一切似的，也根本不敢耍什么小心机、小手段的。
是以也不推辞什么“叔叔跟前哪有侄儿坐着的道理”这样的假客气话，便略一躬身，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时小厮奉了茶来，贾芸也自接过来喝着，只等贾珠说话。
贾珠拿着茶杯略沉吟了一下，皱眉道：“有一桩事情，我一直想做却因没有胜任的人一直没有去做，如今见了你行事倒很妥当，口齿也来得，心思也来得，识文断字又能与市井之徒打交道，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恐怕要吃些苦头。”
“侄儿不怕吃苦。”贾芸放下茶杯忙道，“叔叔也知道，侄儿的父亲去的早，在没得到叔叔眷顾之前，侄儿也见多了世情冷暖，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叔叔信得过侄儿，侄儿一定尽心尽力。”
“嗯。”贾珠点头道，“我知道你的这番心意，所以也越发看重你，最重要的你是我贾家的人，身上流着贾家的血，这件事交与旁人万万不可，只有我贾家人才使得。”
贾芸见贾珠说得如此郑重，心中也紧张起来，不知贾珠要交办何事。
第338章 叔叔相信你
贾珠端起茶喝了一口，轻笑道：“你不必紧张，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结果是怎样的了。”
“你也知道，咱们两府在黑山庄都有庄子，又是田地又是山林的，可不是个小范围，尤其咱们这边，比那府里的地还要多上许多，可是每年交上来的进项却总是差强人意。”
“他们给出的理由无非是风不调雨不顺，不是旱就是涝，要么就是下冰雹，总之特别不受老天爷的待见，我也就奇了，咱们贾家是得罪了哪路神明，就没赶上一个好年景。”
“叔叔的意思是……”贾芸迟疑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换个身份，悄悄的到那里去，慢慢的打听，慢慢的探访，将里面的实情都察摸清楚，是否与那乌庄头说得一致，还是那乌家兄弟串通好了欺瞒主家，中饱私囊。”
“主子们恩遇，将田庄都交与他们打理，这么多年也没有个正经人过去察问，许是早就养肥了他们的胆子也未可知。”
说着贾珠叹了口气又道：“府中的人养尊处优太多年了，更是有种莫名的尊贵面子罩在身上，有事只知道吩咐奴才去办，回头嗯一声就完了，至于怎么办的，东西多少钱买的，几乎从不过问，好像问了便跌了主子的身份似的。”
“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可笑的狗屁面子，难不成像傻子似的被底下人耍的团团转，或者打着宽仁的旗号当冤大头就有身份了？虽说要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吃草，可是这马不仅仅吃草，却是要喝血了，那可就容不得他了。”
这一篇话听的贾芸嘴角直抽抽，这位叔叔可真敢说呀，这一杆子可是把两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扫进去了，恐怕就是大老爷和二老爷也都包括在内了，这样的话，叔叔敢说，自己还真有点不敢听啊。”
“那……”贾蓉想了想小心问道，“叔叔何不与上面的两位老爷商议了，多派些人手好好去查一查。”
“派人去查？”贾珠冷笑道，“只怕我这个提议刚一说出来，黑山庄那边就已经知道了，即便真有主子过去查看，恐怕看见的也不是实情，连看见的那块地也未必就是贾家的地呢。再搬出什么服侍过老主子，叫屈喊冤，要死要活的，还怎么查。”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查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办法查，一来府中是大老爷当家，我毕竟隔了一层，除了委婉提醒，却是不能干预太多，二则这件事不能明查，更不能让府里的任何人知道，你放眼看去，府中的主子才几个，奴才又有多少，这府里还有不漏风的墙吗？”
“三则还真得是咱们贾家自己人来查，却是无法交与外人的，不然一旦坐实我的猜想，贾家丢人可就丢大发了，我倒是想自己亲自去查，怎奈实在脱不开身，如今幸好有了芸儿，行事十分细致妥帖，又是我贾家的人，正好能了我心愿。”
“侄儿哪有叔叔说的这般能干。”贾芸有些不好意思道。
贾珠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芸儿不必自谦，你行的，叔叔相信你。”说着便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与贾芸。
贾芸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唬了一跳，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不由吃惊的看向贾珠。
贾珠轻笑道：“这是一万两银票，有零有整，你拿去自行安排，回去之后也好好筹谋筹谋，有个大概的思路，当然了具体的事情还得你到了那里之后见机行事。”
“叔叔，这也太多了些，用不上这么多银子吧。”贾芸略有些疑惑道。
“芸儿，心急吃不成热豆腐，咱们要不动声色的慢慢查。”贾珠笑道，“钱多好办事，乌家在那里经营这么多年了，岂能是你一个生面孔去了，三言两语便能套问出来的。”
“咱们不急，就在那附近买房子置地，踏踏实实的过上他一两年，看看老天爷给的收成到底怎样，只是苦了芸儿，这两年要只身漂泊在外了。”
“侄儿明白叔叔的意思了，叔叔信得过侄儿，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与侄儿，只身在外，吃苦什么的侄儿都不怕，侄儿只怕自己力所不及，不能很好的完成叔叔的托付。”贾芸躬身郑重道。
“别有压力。”贾珠安慰道，“你只要尽力就好，一切还要以你的安全为要，一旦察觉到危险就赶紧回来。”
“危险？”贾芸吃惊道，“难不成他们还敢……”
“怎么不敢？”贾珠轻笑道，“若真是他们中饱私囊，这么多年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你以为你这个落单的主子真的会被人家看在眼里么？”说着便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贾芸不由喉头紧了紧，连着咽了几口唾沫。
“怎么？怕啦？”贾珠揶揄道。
“有，有点。”贾芸结巴道。
“呵呵呵。”贾珠笑道，“别太担心，我不是让你去偷人家的账本去的，也不是让你半夜去听人家壁角的，你只要把自己当作一个不相干的人，与他们做生意也好，攀关系也好，将这几年那里的年景收成都打听清楚，再好好留意一下乌家人的为人行事就好。
“但愿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他们若是那赤胆忠心的，我自会赏他们，若真是个蛀虫，那就不能任由奴才们这样作为下去了，不然指不定哪天贾家就要被这些人吸干了。”
“远的不说，就是跟前，除了紧上头的主子，那些奴才的眼里还有谁呢，只怕你这个芸二爷见了他们也得赔笑问好呢。”
“这个，这个侄儿深有体会。”贾芸干笑道。
“行了，把盒子收起来吧，”贾珠抬手示意道，“这些就是你的本钱，拿着去好好经营吧，挣了都是你的，你就当做正经生意去做，至于做些什么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唯有一条，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别走漏了消息，不然你的小命儿可就真的悬了。”
“是，侄儿知道了，绝不会说与第二个人知道，便是我娘也不让她知道。”贾芸连连保证道。
“如此甚好。”贾珠点头道，“今日就不留你在这用饭了，你回去也好好想一想要怎样去做，等想好了再来与我说说，咱们再看下一步应该怎样，至于你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婶子暗中接济的。”
“是，那侄儿就先告退了。”贾芸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行礼，见贾珠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只觉得袖子里的锦盒沉甸甸的，心中也沉甸甸的，既觉得激动，又觉得紧张，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
今日这事珠大叔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不然日后乌家那边有个风吹草动的，还要以为是自己嘴不严呢。
不过这珠大叔也真是厉害，早就看出这里面的不妥了，只是碍着上边长辈的面子不好直接管罢了，话说回来，贾家还真需得这样厉害的人管一管了，不然那些眼大的奴才还不定怎样呢。
别的不说就说赖家吧，简直都快一手遮天了，贾家的半个家私都快让他们挪去了吧，那大院子，只怕京城里的小官们都住不起呢。
他家的孙子赖尚荣那日子过得可一点不比府里的几个小主子差，书读得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可人家已经捐了个功名在身上了，听说还准备疏通着谋个实缺呢，那来往的人里面可也不乏朝廷的官员呢。
这都是凭的什么，还不是狐假虎威，可老虎若一直闭着眼睛不闻不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狐狸带到坑里去了，看来珠大叔是准备好好整顿整顿贾家了。
第339章 黛玉归来
天气渐渐由凉转寒，除了松柏，杨柳等树上的枝头已经没有剩下几片叶子了，人们已经换上了夹衣，裹上了外褂，只有身强力壮的力棒还依然是一袭单衫，挽着袖子，露出强健的手臂，卖力的搬扛着东西。
车轮辘辘，一列车队正不紧不慢的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如海坐在大轿中，掀开窗帘看着旁边的街景，不由感叹时光真如白驹过隙，景物依旧还如往昔，自己却已不复当年那个跨马游街的少年郎了。
当年金榜题名，接下来又是洞房花烛，大红盖头掀起，那一双灵动的眼眸亦喜亦嗔，只可惜却早已天人两隔，如今自己却是鬓已星星也，如花美眷，真个似水流年。
好在还有玉儿伴在身边，自己侥幸从那场病中活了过来，余下的岁月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只要看着玉儿嫁得如意郎君，儿女绕膝，生活顺遂，便一切都足够了。
后面的青紬车上，黛玉与英莲两个也透过纱窗悄悄的朝外观看，黛玉轻笑道：“怪道说人是地行仙，咱们从北到了南，如今又从南到了北，这一北一南的风物人情，咱们也算是都领略些了。”
“虽比不得珠大哥哥他们出海那么见多识广，但也比二姐姐她们好多了，她们还从没离开过京城呢。”
“是啊。”英莲亦感叹道，“我也没想到，我离开这里时还是香菱，再回来时却成了真真切切的英莲，真的像做梦一样呢。”
“还不止呢。”黛玉笑道，“你还成了我的姐姐呢，不仅会作诗了，连管家也有模有样的了，等二姐姐她们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吃惊呢。”
香菱也笑了，拉着黛玉的手道：“妹妹又打趣我，还不是父亲大人与你教的好，不然我这样笨的一个人，哪里会学得这么快，我看妹妹管家也很是明白呢，只不过妹妹不爱管，也懒得管，便都让我赶鸭子上架了。”
“谁让你是我姐姐呢。”黛玉靠在英莲的身上娇笑道，“有了能干的姐姐管着，我当然就只管吃现成的了。”
“你呀，越来越会撒娇了。”英莲伸手抚了抚黛玉的头笑道，“一会子老太太瞧见你这样，还不定多喜欢呢。”
“诶呀，怎么还不到呀，真想快点见到老太太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黛玉嘟嘴抱怨道。
“快了，快了，咱们走了这大半日，应该快到了。”英莲安慰道。
贾府里，宝玉下了学回到屋子里，茶没吃上两口，便又催着袭人赶紧换了家常的衣裳，要往贾母那边去。
袭人边帮他脱去外边的大衣裳边笑道：“二爷急什么，这会子估计老太太歇晌才刚起来呢，几位姑娘也应该还在自己的屋子里，二爷还不如再吃上几口茶再去呢，那时人多也热闹呀。”
“他呀，准是又要去问林姑娘有没有信儿来。”晴雯在一旁笑道，“自从知道林姑娘他们差不多初冬时会到，咱们这位爷便天天盼着天冷呢，这会子更是巴不得下雪了才好呢。”
宝玉也被晴雯说得笑起来，道：“哪有你说的这样，我不过是多问了两句，便被你们说得什么似的。”
“天儿这不眼瞅着就冷了，估计着林姑娘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吧，”袭人宽慰道，“这一次是要带着好多的东西进京里来住的，光是打点这些行装也要费好些功夫的，便是晚些日子也是有的。”
正说着，忽然麝月从外面跑进来道：“二爷，二爷，快去瞧瞧吧，林姑娘和林姑老爷他们已经进府了，二爷天天念叨，可不就给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