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写得有鼻子有眼,两人怔怔道:
“你弟弟就是那个大作家,方言!?”
“就是他,我们南锣鼓巷出来的大作家。”
周阿姨作为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由衷地感觉到光荣和骄傲。
……………
这些天,不管是全国性,还是地方性的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宣传“女排精神”。
《燕京日报》等报纸报道的“如果奇迹有颜色”,看上去虽然只是锦上添花,但这朵花开得惊艳绝伦,立刻被《光明报》、《人|民报》、《华夏青年报》、《红旗》等报刊引用、点评。
在全国各地涌现出学习“女排精神”的同时,这句口号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传播开来。
方言和韩跃民作为当事人,也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尤其是方言!
毕竟,这位可是喊出“文化自信”、“华夏复兴”的杰出青年,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下子,包括《燕京日报》在内的燕京媒体,纷纷派出记者,都想给他做一个专访。
甚至,不惜堵在《十月》编辑部的门口。
一家接着一家,根本停不下来。
方言终于受不了,跑到后鼓楼苑的四合院里躲清净,桌上摆盘花生米以及一瓶二锅头。
“对不起啊,岩子,都怪我。”
韩跃民内疚地挠了挠头。
“韩哥,当时采访的时候,你怎么就给说漏了呢?”方言苦笑连连。
“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记者嘛。”
韩跃民尴尬道:“好几个人围着我,一紧张,脑子一片空白,他们问什么,我答什么,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把你给说出来了……”
方言耸了耸肩,想低调咋就这么难呢?
“对不起啊,岩子。”
韩跃民不住地道歉:“辜负伱的心血了。”
“没事,这次效果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结果也不错,下次再接再厉。”方言摆手道。
韩跃民吓了一跳,“还有下次啊!?”
“那当然。”
方言笑道:“你现在好歹是停薪留职工人里的典型,个体户里的模范,不宣传你宣传谁啊,多采访几次,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是什么典型模范啊。”韩跃民摇头失笑。
“不是?那为什么上次你因为跳不健康舞罚的款,人家突然给你全额退回来?”
“岩子,你是说……”
“懂了吧?”
方言拍了下他的肩。
虽然称不上护身符,但至少在将来的动荡中,或许能让韩跃民避免温瓯八大王的结局。
“岩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韩跃民嚼着花生米,琢磨着其中深意。
“你慢慢想吧。”
方言话锋一转,问到了这一次文化衫和背带裤生意的盈利情况。
“账在你姐那里,我就记了个大概。”
韩跃民一一说了出来。
文化衫和背带裤卖得最为火爆,光这一次赚的钱,再加上之前摆摊攒下的积蓄,或许买个像方言这样二进院的四合院,还差不少。
但是买个一进院的,绝对绰绰有余。
剩下的钱,还能到燕京硬木家具厂订制三十六条腿,而且全是黄花梨的!
“韩哥,你想得挺周到的,肯定想了不只一天两天了吧。”方言就着花生米,喝了口酒。
“嘿嘿,天天想。”
韩跃民说:“不过这些还不够,我再多挣点,把电视、洗衣机、冰箱三大件也给置办了。”
方言轻拍了下手,“韩哥,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外币和外汇券?”
韩跃民思考片刻,说大概有2025元。
“够了!”
方言敲了下桌面,“韩哥,跟我去趟友谊商店。”
韩跃民不解道:“去友谊?现在?”
方言说:“之前友谊的服务员不是说要进口一批西德的双缸洗衣机嘛,估摸着也该到了,我要给我妈我姐买一台,省得她们老是用搓衣板。”
“好,我陪你去!”
韩跃民听到这话,站起了身,而且寻思着也给自己的老娘买一台。
就在两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的时候,短发齐耳的方红匆匆地赶了过来,带来坏消息。
“什么!仿品!”
韩跃民心里一紧,猛地转头看向方言。
就见他不慌不忙,轻飘飘地来一句:
“不要急,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第141章 王硕竟然写纯爱?
“仿品这件事并不稀奇。”
前往友谊商店的路上,方言对骑着小三轮车的韩跃民,把其中的商业逻辑,说个明白。
“那不就变成和牛仔裤生意一样吗?”
韩跃民苦恼不已,“我还准备把仓库里剩下的布料都做成文化衫,统统卖掉。”
“我可以帮你们设计新的文化衫。”
方红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方言摇头道:“未必就一定要做文化衫,也可以做儿童书包、女包……”
还能这么细分?
韩跃民和方红互看一眼,觉得格外新鲜。
“韩哥,不要一直想着文化衫,这本来就是一锤子买卖。”方言说等华夏女排的社会热度和宣传力度减弱,这桩生意很快就到了头。
“那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韩跃民投去好奇的目光。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
方言开始上课,“姐,韩哥,你们好好想想冬春季,除了保暖的衣服,还需要什么?”
韩跃民和方红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方言也不去打搅他们,三人慢悠悠地骑到友谊商店,停车上锁,径直走入。
“岩子,家电在这个方向。”
韩跃民看到方言走错路,赶忙提醒。
“先不去看洗衣机。”
方言侧目而视,“姐,想不想看看友谊里卖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
“走,我们去看看!”
方红眼前一亮,跟着弟弟和韩跃民来到服装专区,一堆国外的新潮时装立刻映入眼帘。
韩跃民看她认真打量着衣服,问了一句:
“要不要买下来?”
“买它干嘛。”
方红摇头说:“我有你和岩子送的料子,我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做衣服,干嘛花钱。”然后摸了摸衣服,“我就是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等学会了,我好给你们设计。”
方言静静地站了会儿,左看看,右看看:
“姐,韩哥,你们想好了吗?”
“是不是围巾?”
韩跃民说出思考已久的答案。
方言笑道:“很接近了。”
方红扫了一眼悬挂着一条条五颜六色的丝巾、尼龙纱巾,伸手一指,“是不是这些?”
“还是姐高明!”方言竖起大拇指。
“可是这丝巾纱巾,大冷的天,一点也不防风保暖啊?”韩跃民满脸疑惑。
“韩哥,你别忘了。”
方言指了指屋外,“咱们燕京,冬春两季不只是冷,还有什么?”
“还有……对啊!”
韩跃民一下子醒悟过来,还有沙尘暴!
“这种纱巾,你不觉得正合适吗?”
方言把视线落在尼龙纱巾上。
80年代初,燕京曾有三怪,其中一怪,就是女同志的头巾要戴两条,一条用来保暖,一条是尼龙纱巾,不仅仅是用来装扮美丽的,更主要用来蒙着头和脸,抵挡风沙。
“合适!”
韩跃民激动说沙尘暴就算过去了,女同志还可以用来装扮自己,一物两用。
方言问:“韩哥,我记得红太阳市场那边有卖这种尼龙纱巾吧?”
“有,而且卖的一点儿也不贵,江浙那边没有咱们北方地区这种沙尘的天气。”
韩跃民眼里充满敬佩,“岩子,我算是服你了,这伱也能想得到啊!”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方言说:“那些做文化衫留下的废料,除了做笔筒之类的,也可以做一些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