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侯君集,丁节乱匪豁乱襄阳,哪儿有的安定环境让程蕴良去治理,侯君集拼死拼活的平乱打下襄阳,然后程蕴良摘了桃子,不但不感念恩情,还为了一点战场缴获,将侯君集置于死地。
按理来说,侯君集是东宫的人,那襄阳也应该是东宫的势力范围,要挑桃子,也该李言来摘。
在李言看来,这次事件,就是程蕴良和侯君集为争夺襄阳的一次权力斗争罢了,只是用贪渎的方式去体现。
不允许汉东有比自己更牛逼的存在的瑞龙少爷曾经说过,哪儿有那么多的贪渎,说白了不都是你们内斗嘛!
侯君集私扣缴获的事情,肯定不至一次。
武德九年,便桥之战后,侯君集就去了襄阳平乱,和程蕴良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侯君集的粮草都是程蕴良督运的,北寨打下来后,侯君集也让程蕴良去清点帐册,这说明什么?
说明侯君集十分信任程蕴良,任何事情都没防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军中大小将校私吞缴获的事情,程蕴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三四年里,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起类似的事情?可为什么以前程蕴良没有发现?
没有告发?
偏偏在这种时候暴出了侯君集贪渎,这个时间节点就非常耐人寻味。
李言暗自揣度,无非是之前襄阳没有打下来,程蕴良还需要侯君集为他继续卖命。
而打下最后一个北寨的时候,丁节余部已被消灭,钱库都被缴获了,乱匪肯定也被平定了。
这时候程蕴良担心侯君集会长期滞留襄阳,影响到自己的权力,甚至东宫会借此插手襄阳的事务。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所以程蕴良毫不客气的将侯君集的事情奏了上去,即有讨好自己在朝中的靠山蜀王的想法,又能将侯君集踢出襄阳,出于自己独揽大权的实际需要。
在乱世,不到三十岁的武将很正常,可不到三十岁的正四品文官,实权中州刺史,在朝中都不多见,程蕴良犹不知足,贪婪成性,最后还想用侯君集的尸骨,再立上一功。
就这样,侯君集也不忍心杀了他,只是将他软禁在船上,不与外界联系,这是干什么,无非是要等到闲下来了,好好劝说劝说,做做思想工作,威逼利诱,将这件事情化解了。
对于一个手握大军的将领来说,又在战乱的时代,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借着丁节的余患或者直接找人假扮匪患,等等,想无声无息的处置掉一个文官实在是太容易了。
若是李言,就绝不会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下了后患,软禁在船上有个屁用。程蕴良这种文人心计深沉,目标明确,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直接杀了最是方便。
就凭这一点儿,侯君集就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程蕴良暂时还有点儿用处,所以李言不会让李恪杀了程蕴良,他还有后着。之所以传话让李恪用程蕴良的人头来换阿史那云,就是给李恪和阿史那云一种暗示,让他们有人头换人头、一命换一命的错觉。
实际上,无论李恪杀不杀程蕴良,阿史那云自己都不会碰。
第723章 口舌之争
2024-07-13
这两人,一个是突利的女儿,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突利的态度。而程蕴良毕竟是朝庭正四品的高官,若是因为自己而死了,以后也是一个麻烦,所以李言将海棠放了回去,通知了侯君集。
侯君集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想到这里,李言看着阿史那云摇了摇头,一脸随意的继续说道:“当然了,若是能搬倒一个太子,李恪就有了争夺储君的机会,在天下的诱惑面前,公主就算再重要,我想李恪也会选择牺牲公主。”
“但此时只是一个侯君集而已,就算侯君集完蛋了,也丝毫牵连不到我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李恪会不会放弃一次打击政敌的机会,来换取公主一命呢?我很好奇?”
阿史那云到此刻总算明白了李言的打算,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着急程蕴良的事情,原来一切都落到了自己他上,他想用自己来要胁李恪,做掉程蕴良。
想到这里,阿史那云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同时心中也有一丝的犹豫和踌躇。
说实话,做为一个刚刚陷入爱情的小姑娘,她也很想知道李恪对自己的真实心意?
在这种选择中,李恪会如何取舍?
是救自己,还是去争权夺利?
经过李言的解释,她已经知道程蕴良对现在的李恪有多重要,甚至能重新夺回自己的亲王爵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侯君集不是你的岳父吗?”
阿史那云有些患得患失的问道:“若是李恪真的把程蕴良交给皇上,那皇家和侯家的亲事肯定也会做罢,他是右卫大将军,手握长安一半的兵权,这样的损失,你能接受?”
李言站起身,来到窗边,背着手看着窗外,义正辞严的说道:“只是定亲了,还没有成亲,还不算。而且侯君集贪污一百万贯,孤做为太子,嫉恶如仇,一身正气,对于这种贪官污吏也是十分厌恶的。”
“他是不是能不能逃此劫,我并不是太在意。”
说到这里,李言的语气已经有些落陌和无奈:“我身为大唐的储君,婚姻大事并不由我做主,一切都是父皇的安排。我和侯君集的女儿海棠姑娘并没有感情,我们的结合也只是一桩政治婚姻,是父皇的需要;”
“即便不是侯君集的女儿,也会是其他王公贵胄世家大族的嫡女,没有什么分别!”
阿史那云听到这里,眼神微微变得柔软了不少,虽然此人能力平庸,但好歹还是个心怀正义,能辨是非的人,而且身为大唐太子,事事都要听皇上的,自己做不了主,也挺可怜的
就像恪哥一样要受到朝庭的管束,不是每一个身居上位者,都能像自己父汗一样宠自己,什么都惯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阿史那云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幅幸福的笑容,她再次感受到了父汗对自己的宠爱。
回到坐位上,李言指了指窗外说道:“这里是安兴坊的东北角,往西就是进宫的必经之路承天大街,往东出城就是去往昌寺的必经之路通化门,往北就是蜀王府的所在地永福坊。”
“所以待会李恪究竟是出城救伱,还是进宫将程蕴良交给皇上,我们在这里会看得清清楚楚。”
阿史那云听到李言这么一说,连忙起身走到窗边,紧张的观望着。
“别着急,李恪也是刚刚回府,玄策派的人去蜀王府还得一会儿。”
李言笑着说道:“你大可先坐下来,狂了一个上午,想来你肚子也饿了,桌上的菜我都没有动过,先填填肚子,等会蜀王府的车驾经过街口的时候,下面的人会提前通知我们的。”
见阿史那云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李言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倒了两杯:“听说草原的女儿气魄远胜中原,五岁就会骑马,十岁就会饮酒,个个豪迈不羁,不让须眉,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那是,我们草原生长的女孩儿不像你们中原的女孩,从小就深待闺中,与琴棋书画为伴,个个都像花骨朵般娇嫩。”
阿史那云听到李言话语里的推崇和夸奖,挺起胸膛道:“我们从小就要跟着父母放牧,风里来雨里去,草原上的风灾水灾火灾旱灾和雪灾都是司空见惯的。”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个个性格坚韧,脾气倔强,所以我们的军士一个在战场上能打你们三个。”
阿史那云一脸的小傲娇,伸出三根白嫩细长的纤纤玉指,在李言脸前晃悠着,丝毫不觉得在中原之地,当着大唐的太子殿下这样抬高自己,蔑视对方的能力,会有什么样的不对,犹自得意洋洋的说道。
“北地苦寒,我们饮酒不像你们中原只是为了尽兴,更多的是为了抵御冬季的严寒,所以人人都有一身好酒量。”
阿史那云目露不屑的撇了一眼面前的小酒杯,轻蔑的一笑,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摇了摇头,一幅看不上眼的样子。
“酒倒是好酒,就是这杯子,太小了,喝得不过瘾”
李言心里一怔,你个小娘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太子是有涵养的人,不和你作口舌之争.
呃!
想到这里,李言下意识的看了阿史那云一眼,只见小公主撅着如玫瑰花辨的樱唇,仰着如花似玉的小脑袋,露出如天鹅般的雪白脖胫,心里莫名的一荡。
其实,和这样漂亮的小公主,做一些口舌之争,好像也挺合适的。
“看来是我狭隘了,真是小看公主了!”
李言将小杯撤去,直接从边上拿过两个海碗,从地上抱起一坛酒放到桌上,假装不服气的说道:“要说你们草原人能喝过我们中原的女人我相信,但若说我们中原男儿酒量不如你们一介女流,孤是不服气的。”
“今日有缘一聚,若是公主能在酒量上胜过我,公主问什么,我便告诉公主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史那云心中一动,想到之前王玄策说过,李言身为太子参与军机,那关于大唐对待突厥的详情内情肯定也是了如指掌的,说不定自己还能打探到一些内幕情报。
不过这些都是敏感的机密,若是在李言清醒的状态下,肯定是不可能说的,但.
阿史那云不自沉的看了看李言,俊秀的相貌,身材修长弱不经风,一幅文质斌斌的样子,肯定是从小渎书长大的,言行举指都透着股渎书人的文雅之气,若论耍心眼儿自己不如他。
但喝酒比的可不是脑子,就他这样的,十个八个自己都不在乎。
想着在草原上父汗手下那些膀大腰圆,壮如熊罴的汉子都夸自己酒量不错,眼珠骨碌碌一转,抱着酒后吐真言的想法,阿史那云激了李言一句:“那说好了,就咱俩喝,你不能让你的那些侍卫们帮忙。”
“那肯定了,你一个弱质女流,我身为大唐大子,堂堂男儿,还要下人们帮忙,那我还有脸吗?”
李言脸上露出明显的色厉内荏,但又在阿史那云戏谑的眼神中强撑架势的说道:“我就一个人,没我的吩咐,外面的人谁敢进来,看我不代表中原男儿和你们草原好好比比,让你敢小瞧于我?”
“呵呵呵!”
阿史那云露出银铃般的笑容,如同看着猎物,浑然不觉已经落入了大灰狼的陷阱中,主动端起桌上的酒坛给两人满上,对于李言身后的架子上放了一排酒坛的事情虽然有些诧异。
但只当中原风物自是与草原不同,或许有些酒楼里就是这样,包厢里不便店家窜来窜的,喝多少就拿多少。
看到对方一脸的谨慎,眼神有些惧意的看着眼前的海碗,阿史那云心里得意的一笑,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殿下,以往我觉得你们中原人都太过矫情,个个都是文绉绉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
“没想到您身为太子,竟然不输北地男儿的豪迈,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来,我们干上一碗,感谢殿下的盛情款待。”
阿史那云仰头,爽快的一饮而尽,随后伸出秀气的皓腕一抹嘴角的酒渍,笑意盈盈的看着坐在对面,端着酒碗半响,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下口的李言。
一看就知道没这么喝过,阿史那云心里暗暗鄙视,继续激道:“若是殿下觉得阿史那云有所失礼,那这第一碗,就由我代为喝了,就当是给殿下陪罪了。”
说完伸手就要去接李言手中的酒碗,李言顿时抬眼一瞪,然后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将酒碗举到嘴边,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在喝的时候,一碗酒有半碗都洒在了胸前的衣襟之上。
最后放下碗还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么一番表现,更是让阿史那云瞧不上眼。
李言酒碗刚一落桌,阿史那云毫不犹豫的捧起酒坛,又给两人满上了。
之前的一番交流,阿史那云着实是被李言给吓到了,想到恪哥一直在对方手下吃亏,起了想教训李言,替自家情郎出口气的心思,接下来,阿史那云每次都是酒到碗干。
攀扯着一脸如丧考妣,后悔不该和一个女孩子拼酒的李言,一碗一碗又一碗。
没过一会儿,一大坛酒就见了底。
第724章 李恪的心思
2024-07-13
另一边的蜀王李恪,带着安黑虎等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回到蜀王府,刚一进府门就遇到前来蜀王府请安的权万纪。
“属下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权万纪虽然兼着蜀王府的属官,但在朝中正式的职务是从七品的太仓署令,给胡成做副手。平时在太仓署任职,只是偶尔有空的时候会来蜀王府伴驾,给李恪做谋士,赞划机务。
“哼”
怒气冲冲的李恪顶着通红的半边脸,看到权万纪理也没理,哼了一声,一甩袍袖,直接来到王府的正堂主厅里。
安黑虎见状,连忙打发走了侍卫,和一边的下人交待了两句,给权万纪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跟了来。
李恪一进大厅,就将桌上的花瓶和茶杯拿起来,愤怒的摔到了地上。
一连摔了好几件,边摔边骂,四周的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自家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都是禁若寒蝉的跪在一边,发泄了好一会,李恪才怒气稍缓的坐了下来。
安黑虎连忙接过丫鬟端来的铜盆,从旁边的下人手中接过毛巾,放在冰凉的水中一浸,然后拧得半干,来到李恪面前,递了上去。
难得安黑虎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一番动作做的极为流利顺畅。
李恪接过毛巾敷在自己热得发烫的左脸颊上,碰触了一下,‘嘶’的一声,有些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玛的,当时只感觉到太子随手挥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疼?
不但半边脸都肿了,而且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脖子发麻,半个脸庞好像都没什么知觉了。
想到自己竟然被从来看不起的懦弱大哥给打了,现在想起来,李恪犹自感到一阵屈辱,尤其是那朵盛名远播的海棠花,果然是国色天香、我见尤怜。
李恪想到自己都拿住她了,马上就可以带到自己别院去享受了。为此李恪还恶趣味的将自己的别院起名为杏园,就是为了长期霸占海棠,给自己的大哥好好的戴上一顶帽子,出出这十几年被他骑在头上的恶气。
自己压不了他,就压他的女人。
这是昨天晚上见过程蕴良后,李恪左思右想做出的决定。
本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将程蕴良交给皇上,只要程蕴良一出现在皇上面前,侯君集贪渎一百万贯的事情就摭掩不住了。
有程蕴良这个人证在,侯君集百口莫辨,这样前几天和魏征夜查侯府的事情,自己也可以自证清白了。
不过,李恪左思右想之下,现在把侯君集弄倒了,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