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之间，所有围观的人都被赶走了，救护车也闪着灯抵达，似乎电话重复了，一次来了两辆。
只有一个女孩跌坐在雨水里，浑身发抖，无论怎么问都不说。
警察只能当做被吓坏了他们刚才掀起校服看了一眼，确实这样的场景会吓懵一个人。
哪怕是他们当警察的，也会感到强烈的生理不适。
“救护车来看一下，这有个小姑娘好像也不太舒服，一起送去医院看看吧.”
两个护士过来，在卢薇面前挥了挥手，可惜少女毫无反馈，护士只能将其架了起来，试图带上车。
而少年则被警察扶着，往警车上走，在相反的方向。
暴雨之中，两人就这么第一次擦肩而过。
不.不是第一次，而是最后一次.
警车旁，正在被训话的司机正在大声争辩：“天这么黑我哪里看得到哦！”
“能见度低你不会先停下来么！右转必停，A照考的时候没学过吗！！”
被架着的少女抬起头来，望向那边。
愤怒和怨恨涌起，却也已经无法识别.
“我也不容易嘛警官！我要过生活嘛！停下来怎么挣钱？”
“你态度给我端正一点，你不知道你压死了一个人！你还叫冤了？！”
司机切了一声，干脆不再表演：“反正我有保险，你们问保险吧，我们车队会有人来处理，无非就是休息几个月。”
训话的警察指着司机：“你怎么说话的！”
司机点了根烟：“我怎么说话？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们这种套皮的就会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你！.”
砰！
原本只是去警车上擦干雨水暖身的少年，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在司机脸上。
有人情绪失常，但他没有。
被血淋淋压制许久的恐惧终于爆发，少年气最终化成了最直白的方式，汇在了拳头上。
少年吼道：“操**的！！狗*东西！！操！”
司机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刚点燃的香烟打着转飞入了雨水中。
“哎！哎~小伙子别冲动！”
“走走走，先回所里.”
“别上脚上脚叔叔生气了啊！”
“裆不能踢！裆不能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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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一年半以后，少年的十七年后
散布着栀子花香的人行道上。
翟达呆若木鸡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是.那是阿姨？”
他真的一点也没认出来当天从始至终，卢薇都只是在人群里如同木偶，“高中生翟达”注意力完全没在人群。
哪怕当时卢薇就在身后。
重生者的十七年里，那段记忆早就只剩下一两个无法忘怀的画面.以及化作对大卡车本能的恐惧，从此后他骑车也好，开车也罢，卡车离得近了就会手心冒汗，避的远远的。
但对卢薇，那只是一年多前的事。
“可你为什么没说过？”
卢薇歪着脑袋：“你不记得了，我就不再问”
毕竟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对两个人都是。
除了引得一阵安慰和尴尬，毫无意义。
至少在卢薇的小脑瓜里是如此。
翟达感觉头发麻：“你这家伙.好家伙.”
“哎~”
好吧，那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挂在嘴边的回忆。
至亲的去世，是最深埋的伤。
前世母亲去世后，他也从不和人提起，一些同学、同事甚至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花了点时间收拾心情，而后重新假装一切正常，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翟达盯着卢薇的俏脸，很久很久。
仿佛要重新认识她一样.
他依旧觉得，对这张脸的熟悉，是因为校园里被遗忘的惊艳，那天他真的没记得任何人。
卢薇扬起清冷俏丽的脸，眼眸也深沉平静的盯着翟达。
她依旧觉得，自己错了一万次，但应该对了一次。
“你呀你呀，如果是这么不愉快的回忆，也可以永远不和我提，或者等到你真正释然了再说.”
反正两人已经形影不离了，晚几年知道真相，也无妨.
卢薇摇摇头，平静道：“没有.我已经好了.一年多了，真的。”
说着，再次伸出两根葱白般的手指，想给翟达送上了一个手动挡的“微笑”。
只是指尖推动嘴角时，却触摸到了温热湿润.
卢薇惊讶的停下了动作，看向了自己指尖的水迹。
什么时候.
难道我没有好么.
可明明已经不感觉到难过了
卢薇陷入了沉思。
直到被人抱紧了她单薄的身躯。
“自己哭了都不知道么，还好了你好个鸡脖.”
“对不起”
“哭就完事儿了.”
人一生中，会有很多次擦肩而过，也许某个看似无关的身影，在另一个时空里里，就是你的形影不离。
亦或者，此时此刻的形影不离，就是你的命中注定
第106章 今日扶云起
“请看，这是全新且削好的2B铅笔，我带了，两根，卢薇也带了，也是两根，你包里也有，四根，所以请别再问我任何铅笔带没带的话了。”
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三毛小区正在进行出门前的最后检查。
有了两次经验的翟达，直接选择先发制人。
于晓丽翻了个白眼：“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最后检查通过后，三人收拾好行装，正式出发。
翟达和卢薇都是日常装束，一个短裤短袖，一个T恤牛仔裤。
于晓丽则是一身自己做的旗袍。
雄赳赳，气昂昂！
六月七日，晴，万里无云！
宜合婚、开业、动土、求学、成人礼。
百无禁忌！
因为距离毛纺中学很近，一出小区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警车，可惜他们这次考场在三中，所以算好了时间，约了出租车。
出租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三人上车后，司机笑道：“这气势，一看就是高材生！祝你们高考顺利啊！”
于晓丽笑了笑：“师傅真有眼光，我家两个都四百多分呢！”
出租车司机有些惊讶，对08新规似乎也有些了解：“那了不得哎，我闺女高二，现在模拟才两百多分。”
“高二还有时间，慢慢来吧，我家孩子也是后半程发力，前两年半就当练习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哎关键是我和我老婆规则都搞求不懂，什么大学好，什么专业好更别说了，和瞎子一样，我俩都没上过大学每天都发愁。”
“要是有个人能教教我们这样的就好了，这08新规一出来，散装省一大半父母都得抓瞎。”
于晓丽应和道：“谁说不是呢。”
都到高考当天了，她都没觉得自己搞懂，更不要说之后报考大学、专业的事情，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不但要纵向对比将分数最大化利用，还要纵向对比看全国各院校各专业，还得对就业市场有点概念，门槛太高了。
好在卢薇和翟达争气，分数足够高，需要考虑的学校反而少，那些占绝大多数中等层次的学生才叫挑花了眼。
翟达听着前面两人的闲聊，心说这年头都一样，毕竟没有一个人叫“张雪风”。
别说没上过大学，就是上过大学的父母又怎样，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信息早就失去了意义。
08新规真正带来的“混乱”，反而不是在考前或者考中。
是考后。
吓住了下一届，或者下下届孩子的父母。
出租车很快就平稳到达了三中，这里和毛纺中学一样，隔着一个路口就被封了，三人下车后步行前往校门口。
这处考场理应有翟达的许多熟人，不过很可惜乱糟糟的人太多，准确的说是家长比学生还多，所以也懒得分辨。
分别比想象中来的早，三中门口已经开始入考场，于晓丽准备了一肚子话，最终还是选择让翟达和卢薇进去稳稳心神。
坐在考场里调节状态，比她这个妈妈长篇大论有用。
于是入口处，于晓丽一左一右，拉起两人的手：“放轻松，你俩已经很优秀了，只要不紧张没问题的。”
翟达轻松道：
“放心吧，等我们好消息，你找个阴凉地儿，走远一点也行，反正我们不会提前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