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实验?”
田晋中的身体又开始紧绷起来。这玩意,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由于这些年龙虎山也占了贺松龄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分红,让他们在山上的师兄弟之间,对“科学”的讨论也多了起来。
但是一群老道能讨论什么科学,无非就是那些邪恶科学家做人体试验的诡异故事。
这贺松龄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你想对了,我就是那种人,桀桀桀桀……”
贺松龄一脸诡异笑容地逼近田晋中,然后给他讲起了九序心法。
无论怎么实验,筑基这一步还是少不了的。
按照贺松龄的想法,在牢左让无根生搞下去之后,他要重新界定逆生三重的阶段划分,避免在这条过长的二重道路上,走的迷失了自我。
另外,修行的方式也要改变,变得更容易突破,风险更小,同时还要力求实力不减,力求能够三重通天。
这都是日后的研究课题。
别以为现在当世一绝顶,无敌于天下,就可以没事干了,事儿多着呢!否则贺松龄也不会专门往北去找那些个异人门派交流,还要专门先上一趟龙虎山拉上张之维。
单就“三重通天的普适性”这一项,贺松龄感觉自己耗尽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把握。
从田晋中这里入手的,是比较简单的“低风险”、“快速突破”课题,在贺松龄想象之中,为了这种速成逆生,可以牺牲掉威力和覆盖面。
只以逆生覆盖一部分躯体为结果,先提升自保能力,刚好适合田晋中日后那个情况。
几天后。
“好,好,可以可以,稳住,诶好,对咯,这就是化皮肉,按三一门的标准,你这就是一重了。”
贺松龄看着田晋中运功,皮肤上白气飘散,点头赞许道。
“你家一重还能分段的啊?”田晋中一脸晦气。
化皮肉倒确实是化皮肉,三一门的一重他也见过,就在几个月之前,还跟三一门那伙一重的弟子交过手。
只是人家都是全身飘白气,有谁像他这样的,就手腕根上有手表那么大一块能化开皮肉的?
“原先不能,现在就能了,这就叫进步你懂吧。”
贺松龄草稿都不打,张口就忽悠田晋中:
“这就叫先试点,后推广,先富带……咳,那什么,总而言之,你能先在一个部分实现逆生的成功,有了这个经验,再推广到全身,修行速度是不是快了?
风险是不是也降低了?一点点拼接起来,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至于波及到太远,这就是我的新逆生修行法。”
贺松龄这就是忽悠的最高境界,说有限的实话。每一句都是实话,但隐藏了关键信息,整体得到的内容,就是个假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他也确实是这么设想的,但是单独的逆生,把炁限制在身体一部分经脉,跟搬运人体大周天,那是一回事吗?
怎么解决并行无数个身体上单独的逆生区域,而不行岔炁导致崩溃?怎么将这无数个单独逆生区域连片?这贺松龄自己都没数,全都指望在田晋中身上实验了。
他这话让三一门里的人听一句就知道扯淡,但谁叫田晋中是天师府的呢?
他傻乎乎地听完,还一脸钦佩呢。
“贺松龄,你竟然能改动门内根本大法,真厉害。”
“诶,过奖,过奖。”贺松龄嘿嘿直乐,“好,咱们成了一重,然后开始直接冲击二重。”
“啊?不用先扩散吗?”
“诶,废那个劲,到时候你成了二重,直接运炁至全身,那不是更快么?”
“嗯嗯,有理,有理……”
第250章 茅山与野茅山
田晋中快让贺松龄忽悠瘸了,但同样的,他的进境确实很快。
他可不是刚从三一门下院上来的无知小孩子,而是已经在天师府修持了几十年,性命修为高强的天师府高徒。
本身高深的道行,对异人手段的熟悉,再加上贺松龄的片面化改造计划,和他三重修行的护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还真就让他站在了二重的门槛前面。
虽然仍然只有手腕上手表大小那么一块。
但这也仍然是数百年来历代三一门弟子想都不敢想的神迹了。
“我就说三重还是有用的吧,你说牢左那么着急去死干什么,他但凡多留一段时间,多开发开发三重的妙用,也足够给弟子遮风挡雨的了。”
贺松龄看着田晋中的变化,仍然有点惋惜地自言自语。虽然说原著中左若童的三重,也比不上他现在的三重,但那也毕竟是三重啊,好好开发一下,谁知道能有多少妙用呢。
只能说左若童这人,还真是颇有古之名士遗风。
就他这个行为,相比起传说中孟尝君手底下那个,因为火光向背原因,误以为给他的饭不好,在孟尝君给他展示出一样的饭菜后直接自杀的门客,病情那还是轻的多了。
“啊?贺师兄你说啥?”田晋中听到贺松龄的自言自语,回头问道。
这段日子,一直跟着贺松龄学能耐,田晋中再不待见贺松龄,称呼上也变得尊重了起来。
“没事,咱可快到茅山了,想好怎么说没?”贺松龄搪塞了一句。
是的,走走停停,一边教学一边赶路,极大拖慢了两人的脚程。一开始因为贺松龄说以他的脚程为准,找到张之维就放他跟着张之维走,他还跑的飞快。
当他学完九序心法,真正学上了逆生三重之后,反而恨不得每天爬着走了。
俩异人,跑起来十公里八公里之内比现代道路上的汽车都快的人,从江西跑江东,从龙虎山到茅山,愣是用了一个月之久,也算奇观了。
说实在的,就算原著里二十一世纪的老田摇轮椅,都未必能有这么慢。
“啊?我说啥?带头的不是你吗?”田晋中听了贺松龄的话一脸疑惑。
“什么带头的是我,你又不是三一门弟子,我让你跳门你不干啊。你一个天师府的弟子,偷偷摸摸上人家茅山上清派来,不得想想怎么跟人家门长解释解释啊?”
贺松龄拍拍田晋中的脑袋:“你家可是正一魁首,万一人家以为你是来收权砸场子的,暗地里给你做了,你可怎么办呐?”
“别扯淡,人家茅山是正经的正道门派,人家为人好着呢,你以为玄门人人都跟你似的?”
虽然说已经尊重贺松龄的能耐,但想让田晋中尊敬贺松龄的人品,那是断然不可能。哪怕把他手脚都砍了,让他一辈子不敢睡觉,也甭想从他嘴里说出一句“贺松龄人品好”这种违心的话来。
“啧,茅山那是正道啊,野茅山还是吗?你该不能以为,野茅山这伙人,真就是一伙冒名顶替的人攒出来的吧?”
贺松龄笑的很诡异:“或许最开始是这样,但是自从茅山发现了他们之后,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茅山也放人下去,自称野茅山,替他们干点明面上不方便干的脏活儿呢?”
“你,你别胡说八道啊,造谣污蔑上清派,左门长都保不住你!”田晋中吓得一个激灵,后退了两步,指着贺松龄说道。
“诶,什么叫污蔑,野茅山确实是一群邪徒嘛。但你要知道,野茅山可不是一个门派,甚至都不是全性这种的一个帮派、一个组织。
人家手段各异,但凡想要闹出点名气来,冒名顶替茅山道士名号的,那都叫野茅山,所以说茅山非但可以派自己人下去冒充野茅山干脏活,还能搜罗江湖上其他人冒充野茅山干脏活,甚至直接就招安野茅山的人。”
贺松龄信誓旦旦地举着手指说道:“你还别不信,我对这事儿有发言权。之前我没打出名声来的时候,让全异人圈都在追杀你是知道的。
名义上只是全性,实际上什么正道门派那可都有,其中野茅山就不少,你猜我是不是从他们那里得知的真相啊?”
“啊?啊?不能吧……”
田晋中一脑门子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灰了。他有如坠入冰窖,想不到真实的世界,竟然这么恐怖。这个异人圈,远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单纯。
“桀桀桀……”
贺松龄一边笑一边回头,骗老实孩子真有意思。
实话实说,虽然这异人圈的正道中,有很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实面目与手段比全性也不次,但世上也有比较正直的人。
哪来那么多阴谋论啊?
人家茅山也是大名鼎鼎的道教名门、道家名山,还用这种小伎俩了?
尤其现在离大清灭亡都没几年,人家早先在封建王朝的时候,那都是皇帝和官府的座上宾,有什么事朝廷不能给帮着办了,还用这种小手段?
茅山真要这么不堪,就不会在比壑忍入侵的第一波就去伏击他们了。
他这也就偏偏田晋中这种老实孩子,要是张之维和张怀义,半个字都不带信他的。
“哦?原来野茅山那群货色,竟然是这么说我们茅山的?”
忽然之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田晋中急忙抬头去看,只见矮山之上,正站着两个人。后边是一个高大的方脸壮汉,头前是一个矮小的大头娃娃一样的老人。
这两人均身穿粉色道袍,头挽道髻,显然是茅山的正主儿到了。
“那可不嘛,野茅山那伙人,真是罪大恶极,瞎话张口就来,完全没有人类的伦理道德,当真是一群无耻败类,罪该万死……”
贺松龄扯着嗓子骂街,最后来了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双手交握作道揖:“两位真人,可是茅山的仙长啊?”
“贺松龄,旁边这位就是我师父,茅山上清派的掌教真人,杨修谧真人,还不拜见?”
第251章 装贺师兄的笔,才知道贺师兄原来这么快乐
“贺师兄,别冲动噢。”
听到那壮汉道士的语气,田晋中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说贺师兄什么能耐,什么脾气,能让你一个小卡拉米给这么教训。
茅山上清的掌教,掌教怎么了,人家这是刚从江西揍了龙虎山的天师来的,还在乎再多揍你个上清掌教啊?
但是出乎意料地,贺松龄眉眼堆笑,“噗通”就跪地上了。
“哎呀,想不到我晚辈竟然有这么大面子,竟然在山脚下就让杨真人亲自出门迎接,晚辈给您磕头啦!砰砰砰砰砰!”
田晋中目瞪口呆。不是,你就这啊?你打我的时候那能耐呢?
还有,你跪下磕头,嘴里头“砰砰砰”来口技什么意思,磕头还作假是吧?
其实这就是田晋中不了解贺松龄了。贺松龄这人,从某些方面来说,跟无根生和本部书还没出世的主角张楚岚,在某些方面是有些相近的。
也即是,在没有损害核心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喜欢让事情变得简单。低个头要是就能解决世界上一大半的问题,那么他们不介意天天低着头。
一个青竹苑的小辈,无根生堂堂的全性掌门,就能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叫爷爷,当然,也能在对方要得寸进尺的时候,站起来给他露一手下马威。
贺松龄也是如此。本身局面就有点尴尬,他在背后造谣说人家茅山派坏话的时候,让人家正主,还是当代的掌教真人听了个真切。
这种事情,要是说能主动低头下跪,来让这件事情滑过去,那贺松龄很愿意。
至于说他现如今都这么大名气的大宗师、大企业家了,一见面就跪下给人磕头会不会折了面子,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利?
开玩笑,他贺松龄在外面何曾有过什么好名声了,威严还不都是靠着拳头打出来、靠着炮炸出来的。再者说了,做人得讲理,许他在背后说话,不许人家生气?没这个道理。
当然了,他不如无根生实诚。无根生说磕头那是真磕头,让叫爷爷是真叫爷爷,贺松龄就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用口技糊弄事儿,就这姿势,李雪健老师的宋江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要单以鸡贼而论,全性掌门应该让他贺松龄来当。
“诶,这干什么这是,贺贤侄,我跟你们三一门的列位是神交已久啊,闻说你近日带着天师府的高足往我这里来,早做好了准备。”
杨修谧两根手指一搓,火光乍现,在无形之中引燃了一张符箓,随即一步迈出,就到了贺松龄跟前,赶忙伸手相搀。
“山高路远,这些年我跟你师父都没正式见过面,老道我年纪痴长几岁,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却也受不得你一拜哇,快快请起。”
“诶,谢您老。”
贺松龄就坡下驴,一下就起来了。唯独有一点比较尴尬,他刚在地上低着头那口技,声音是运着炁喷出来的。这会儿虽然人起来了,那炁喷出来的声音,还在地上回响呢。
“贺松龄,你什么……”
“啊哈哈哈!”还没等那壮汉道士叫骂出声,贺松龄一脚踏在原地碾了碾,那回声当场消散:“那什么,磕头太用心了,这都说明我对您老的尊敬哇!”
“客气,客气。小孩不懂事,你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