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哪里的话。杨真人,请!”
“请,请!”
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把臂同游,两步之间,就已经快走出田晋中和那壮汉道士视线了。
“师父,等等我啊!”那壮汉道士叫了一声,回头瞥了田晋中一眼,轻哼一声,赶忙拽开步子跑了上去。
田晋中呢?
后发先至,过不多时,已经跑到了壮汉道士前面。
“你?”那壮汉道士又惊又怒,运足了炁,发足狂奔,一路加速。
但是反观田晋中,虽然也在跑动,但无论是呼吸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显得从容地多,就这么保持在这个壮汉道士身前半个身位的距离。
“诶我……”
那壮汉气的要骂街,但是两人正在急速奔驰之中,都已经用上了全力,这一张嘴吐气,反而乱了气息,让这壮汉道士的脚步慢了几步,他自己更是差点直接岔气。
这人心头一凉,心想这下可丢脸了,只是抬头一看,没有意想之中的空空荡荡,反而看到田晋中一脸关切地站在他斜前方,领先仍然是半个身位的距离,关切地问道:
“诶,这位师兄,你怎么了,可是岔气了么?不如我们歇息一段时间,再继续上山,如何?”
完了!
壮汉道士闭上了眼睛,比想象中的更丢脸。
这天师府的臭道士,怎么这么坏!这是道士吗?
可别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田晋中在天师府跟着张静清和张之维那么多年,都没怎么学坏,还是个持身颇正的好道士,跟贺松龄混了一个来月,已经有点鸡贼的意思了。
赢了还返回头来嘲讽,这是正经出家人该干的事情吗?
但田晋中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心里还美滋滋的。心说难怪贺师兄跟我一起赶路的时候,总是一脸轻松地领先我半个身位,还时不时回头看我,这感觉原来这么爽。
装上贺师兄的逼,才知道贺师兄的快乐。
“继续走!”那壮汉道士也是硬气,强行把炁压了下去,站起来又跑。
但他哪里是天师府第一飞毛腿的对手啊?
按原本的速度,他就跑不过田晋中。现在的田晋中,更是把这些日子的修行所得,那块手表大小的逆生,移到了腿脚上。
逆生的范围虽然不大,但却感觉脚下好像踩着一对轮子似的,用极小的炁,撬动了极大的速度。
这就是贺松龄期待的教学成果。
人腿跑山路,哪里比得过全地形自走电动平衡车啊?
田晋中就这么跟踩着平衡车一样,一路风轻云淡地跟着壮汉道士往茅山的主殿元符万宁宫走去。到了后来,干脆背着双手,回头看这壮汉道士,差点给他气死。
等到两人登上大半个山腰,来到元符万宁宫时,却看到贺松龄跟杨真人,早已经坐那喝上茶了。
第252章 我上清派的人输谁都行,就是不能输天师府!
“来啦?”
贺松龄一眼就看穿了田晋中现在的状态,欣慰地笑了,看来这些天他的教学心血没白费,而且实验也算是成功了,回头可以根据田晋中的状况,再做更完善地法门,推广到三一门。
“贺师兄。”
田晋中上前来对着贺松龄拱拱手,然后站在了他的身后,就好像他其实是三一门弟子似的。
“小高啊,这下知道天师府高足的厉害了吧?人家是咱正一道首脑,玄门的根本正宗,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茅山派的掌教杨真人也笑眯眯地招呼自己的弟子,只不过说的话似乎有些阴阳怪气,看来这些年,张静清这个老流氓没少给他们气受。
“是,师父。弟子无能,给咱上清丢脸了。”姓高的壮汉道士一抱拳,一脸窝囊地站到了茅山掌教身后。
“年轻人嘛,还有成长的空间。”
贺松龄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壮汉道士。这人虽然一出场对自己极为不客气,好像憋着找茬来的,但却出乎意料地实诚。
他现在什么道行?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还真就一路腿儿着上来的,就算跑不过田晋中,也硬跑。
哪像他师父啊,跟自己上来的时候,眼看跑不过自己,一连撕了十七道符,缩地的、挪移的、轻身的,应有尽有。
一开始还能凭借深厚的道行,像刚刚在山脚一样,掩盖声息地撕符烧符。可到了后来,因为符的数量实在太多,这矮个儿老道蹭蹭地冒烟,整个一个小烟人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烟头弹他身上,把衣服给他点了呢。
“杨真人,教学还是得全面啊,年轻人太实诚,就容易吃亏。”
贺松龄知道上清弟子的性子,平时应该是光闷在家里画符,跟外边交流也少,多少都带点不知天高地厚。
包括刚才姓高那壮汉,包括三十六贼之一、八奇技通天箓的首创者郑子布。
这小子有一段著名的发言,他跟张怀义说你放心,我肯定手下留情,不能伤了你师兄。
当时张怀义的表情,就跟看见慈禧太后站在奥特之王面前叫嚣要跟人单挑一样。
怎么说呢,怀疑、震惊、不可置信、讥讽、嘲笑、鬼畜、白日见上帝跟奥丁跳钢管舞,不一而足,兼而有之。
不知者无畏嘛,用东北那边话来说,就有点虎抄的。是以刚刚姓高这小子那么跳,贺松龄也没跟他计较。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茅山特色,没想到,这茅山掌教也是个老鸡贼,合着张之维教出个张灵玉这种事不算个例。
“好说,好说。”杨真人瞥了一眼站在侧后方的高姓道士,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之前光顾着教这群小子画符,忘了教他们做人了,这不好。
就比如这个小高,跑不过你撕符啊!
他龙虎山有什么?道教八大神咒,互通的,天师府会用,咱也会。雷法,咱也会啊。那神霄派和清微派都还是咱上清派分出去的分支。
神霄派根本大法是什么?《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灵宝天尊是什么,上清啊!
反而是符箓。虽然龙虎山、茅山、閤皂山合称道教三大符箓派,号称三山符箓,但咱茅山是主修画符,他龙虎山会画符,尤其会带符箓在身上的人少。
你跑不过了你撕开一张符,看天师府那小子还有什么花活整?
在茅山掌教心中,贺松龄这个妖孽,已经不能简单视作是什么年轻的小辈了,就算是年轻的小辈,在左若童的带领下,三一门叫天下第一玄门叫了多少年了?
输给三一门弟子,不亏。
但同为正一道,你输给天师府弟子?
绝对不行!
茅山掌教决定,回头就对几个天赋好的徒弟进行特训,尤其是这个小高。
小高站在茅山掌教身后,莫名其妙就感到浑身一震发冷,左看右看,不知哪来的凉风,一脸惊诧。
“贺贤侄,此番来我茅山,所谓何事啊?”
贺松龄一拍巴掌:“害,这不嘛,去天师府找老张,哦,张之维,没找着。张天师说他往北走了,我寻思北边的大派一一找过来呗。正好教着小田,都是正一同道,这不就来拜访拜访您。”
“哦?”茅山掌教面露疑惑:“这位……”
“田晋中。”田晋中躬身通名。
“好,好。”茅山掌教摆手示意他免礼,“这位田贤侄,他竟然是你教出来的?”
“那不敢当,就是教了他几手我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儿,试试效果嘛,老天师许的。”贺松龄假客气。
“你们三一门行啊,先是收了武侯派的子弟,又教上天师府了。”茅山掌教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来都来了,贺贤侄,劳烦你也指点指点我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呗。”
“这个……我跟田师弟说好,是来找张之维的。他要不在您这儿,我们还得去其他地方,这小伙子着急走。”
贺松龄现在才想起来,一直有个盲点自己没意识到。
他本来以为都是正一同道,而在背景故事里又不止一次提过,张之维几乎打遍了同辈,成了所有人的苦主,就下意识往茅山来找他。
现在一想郑子布的事儿,他既然敢在三十六贼结义的时候,跟张怀义说那种梦话,自然是从没见过张之维的。这趟茅山,算是白来了。
不,不止白来,说不定还得白搭苦力。
没看这茅山掌教已经贴上来了么。
“诶,贤侄,找张之维又不急,他这么大个人,能跑到哪去。而且这位田贤侄,老道可不信,他不愿意跟在你身边学点东西。”
茅山掌教看向了田晋中,田晋中矜持地点了点头,就好像是给茅山掌教面子似的,实际他内心,恨不得跪下抱着茅山掌教的大腿叫声干爹。
干爹懂我啊!
“啊这个……”贺松龄看他那张蒜头一样的老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贵派的下一辈教育,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小辈怎么好……”
“这样吧,道上都传闻,你有一手看一眼就会对方功法的能耐。你兹要答应给我们家弟子上上课,你从他们身上学去啥,我们上清都认,如何?”
“弟子何在?快,现在就上课!”
第253章 郑子布,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啧……”
贺松龄没想到茅山掌教的动作这么快,上午刚谈这事儿,中午刚吃完饭,这伙茅山弟子,足足三十个人,已经在外面坐着等了。
自己当时嘴上答应的是爽快,但现在真看见这么多茅山道士,还真就不知道该教点啥。
最终,贺松龄决定不费心思去想,直接问:“你们想学点啥?”
“我们想学点啥?不应该您说您能教我们点啥么,您要实在不行,先露两手?”
台底下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之中,充满了不服气和一点轻视。贺松龄低头一看,坐最前面一排,中间偏左的一个粉袍道士也正抄着手抬头看他。
两人目光相对,这粉袍道士是丝毫不避,充满了跃跃欲试。
“呵。”贺松龄笑了一声,没拾他这茬。他现在三重之躯,浑身炁化,瞪他就跟瞪空气没关系,让这小子瞪到眼干失明都没问题。
“这位道兄,尊姓大名啊?”
“好说,茅山郑子布。”粉袍道士站起来拱拱手。
果然。
虽然根据之前那个小高的表现来看,整个茅山这一辈可能都有点虎抄的,但胆敢在这种场合下这么虎的人,大概率也不是别人了。
这铁头娃没悟出通天箓,没挨过以王家和吕家人为首的一群人揍之前,充满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好,请坐。”郑子布站起来本来是想要讨教两下子,起码呛贺松龄两口,让他跟自己动动手,没想到贺松龄一句话又给他屁股摁回去了。
“小郑啊,是这样,令师杨真人既然让我来教你们,自然是因为我教的了你们。你们只管说想学什么,兹要是说得出来的,我都能教。”
这下可不光底下这伙茅山道士,就连旁边的田晋中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贺师兄,这么狂吗?
这可是茅山啊!
三茅祖师开辟,上清道法玄奇,别说在神州大陆,就算在东南亚那些个南洋华人聚居区,都有着极大的威名。
你胆敢在茅山派放这种狂言?
“哈哈哈,好好好,贺先生很有自信嘛。”
郑子布是陆瑾的幼年好友,长大以后,两人各自拜入玄门修行,更是互相引以为修道之路上的至交好友、道友。陆瑾无数次跟他吹嘘自己“贺师兄”如何如何强大,他心中早存了不服气的心思。
本来只是想挑战挑战,跟陆瑾证明一下自己,只是现在听贺松龄这一番话,他现在直接有种看新生群里strong哥的感觉,险些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用尽全身力气,想尽了这一辈子的糟心事儿,才勉强忍住,但是面部肌肉已经变形。贺松龄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