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有点烦这个律师，连带讨厌上了那个杰克逊总检察长，之前要求自己低调行事的人是他，现在案子曝光了，又把自己丢出来挡枪。
虽然他能够理解那位的苦衷，知道他并非真心想要帮那些“大人物”们平事而是另有打算，但这并不代表杰克会完全按照检察官的指挥棒走。
看出杰克的不耐烦，律师先生显得有些不安，眼下的情况是己方这边有求于人，偏偏这个小小的FBI探员又表现出这么一副混不吝的态度，仿佛不明白他刚才那一番话背后代表的权势一般。
“我很抱歉。”
身为大律所的合伙人，拉里·巴勒特深谙能屈能伸的道理，他拉扯了下有些不太舒服的衬衫领口，这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过于匆忙，连领带都没打。
“但闻到血腥味的媒体随时有可能出现，如果不是刚才发生的那起枪击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此刻外面早就被采访车包围了。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我们能否谨慎且低调的处理这个案件？”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律师是如何定义谨慎和低调这两个单词的，但这样的犯罪现场”
杰克抬手指了指电梯里的尸体，“你们总不会要求我替你们撒谎说这也是自杀吧？”
“当然不需要撒谎。”似乎感觉到杰克的口风有些松动，拉里·巴勒特连忙递上自己的名片。
“只要暂时不对媒体发表任何评论就行，就像你们平时做的那样。”
杰克并未伸手去接名片，而是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凌晨3点了。
他对洁洁做了个介绍的手势，伸手问她要了张名片转交给大律师，“这位是珍妮弗·让热探员，她负责我们小组的所有对外沟通事宜。
我们已经忙了一整晚，现在急需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参加市长关于之前游行枪击案的新闻发布会。
请你于明天上午十点之后联系让热探员，按照她给出的清单提供约瑟夫·菲尔丁以及之前两名死者的所有信息，包括秘密银行账户、税收记录、私人邮件等等。”
见这位律师嘴巴张大想要说些什么，杰克却没让他将讨价还价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你们律师和律师之间的沟通亲密无间，所以千万别说什么不知道前两名死者身份之类推脱的话，否则我的承诺立即作废。
巴勒特先生，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除非我们能够齐心协力找出凶手，否则类似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直到如同一枚定时炸弹般彻底爆炸。”
大律师脸黑成了锅底色，咬着牙微微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会全力配合。”
——
“哇哦，如果我们每次和律师打交道的时候都能像刚才那样，我想我会彻底爱上这份工作的。”奥布瑞大口大口咬着汉堡，含糊不清的感慨道。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深爱上联邦探员这个职业了。”洁洁虽然调侃着奥布瑞，但从她的表情能够看出，杰克刚才的做法让她很爽。
作为小组的联络官，洁洁和媒体记者以及律师们打交道是最多的，平时看得脸色自然也是最多的，杰克这回可是真真切切帮她解气了一回。
“我敢打赌，那位律师先生肯定想不到我们压根就没想公开这个案子。”奥布瑞得意洋洋的灌了满满一大口碳酸饮料，这才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
杰克微笑点头，“因为那是凶手希望我们去做的事情，所以等朱巴尔他们明天抵达，我们继续非公开调查，只有反其道而行，凶手才有可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但洁洁的脸色却有些迟疑，她伸手从杰克的餐盘里挑了一根薯条细细咀嚼，“但那样的话，是不是有可能造成更多的受害者？”
坐她对面的两个男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奥布瑞更是一脸不屑，“虽然花钱狎女支罪不至死，但一晚上2万美元，这样的有钱人很难让我生出太多的同情心。”
看着眼前这两个毫无身为有钱人自觉的家伙，洁洁也只能摇头表示无语。
——
如今对于有限度的在媒体面前曝光自己身份，杰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了。
毕竟相比起被慕名而来的变态杀手盯上这种小概率事件来说，被上面视为精锐派出去卧底显然要更加麻烦一些。
在恶魔岛一案中，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家老师罗西和FBI现任的局长大人不是一路的。
之后他私下放跑了老梅森，沃麦克局长虽然不可能拿到确切证据，但指不定会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上一笔。
因此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新闻发布会上，杰克、洁洁和奥布瑞戴着墨镜站在了胖胖的大卫·布朗局长身边，接受了市长先生对三位FBI探员在昨晚的枪击案中及时伸出援手所做的感谢。
“我以为媒体会更在意伤亡数字，又或者刻意针对警察发动袭击这些方面，结果提问全都是关于警方使用机器人引爆炸弹这件事上。”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三人回到临时办公室，奥布瑞拿着手机，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的表情。
“他们只在乎博眼球的信息，我甚至看到了有所谓专家对此煞有介事的发表了一通关于机器人是否会造反的长篇大论。”洁洁笑着给两人倒上咖啡。
“那个排爆机器人说白了只是一个大号的遥控机器，和人工智能没有任何关系。”奥布瑞抱怨道。
杰克一边给还在飞机上的朱巴尔发消息一边调侃这货，“很遗憾大卫·布朗局长没有告诉媒体使用遥控机器人是你的主意，否则说不定你能够登上史册。
有媒体认为这是联邦历史上，警方首次使用机器人提供的致命武力铲除嫌犯，哦，他们甚至还提到了那部电影《机械战警》。”
第1177章 堪破迷雾
有各家律师团的协助，这次关于受害人资料的搜集可谓是神速，当朱巴尔带着通缉要犯小组其余人赶到时候，办公室内的大会议桌上已经被纸箱子堆满。
这还仅仅只是纸质部分的资料，而且也并不仅仅限于第三名受害者约瑟夫·菲尔丁。
前两名曾被宣布为自杀或者病逝的迈克尔·斯坦顿和霍伊特·阿西夫特的资料也全都被送了过来，而且比起之前州检察官办公室送来的那些无疑要详尽太多。
“18辆豪车，6套房产，还有三艘游艇，你们敢相信在达拉斯居然还有地方能停下游艇？”身为货真价实的中产阶层，克莱表示大开眼界。
杰克耸耸肩，“德州还是有不少大型湖泊的。”
事实上像他和奥布瑞这种做派的有钱人在老美才是真正非典型的一类，只有那种有百年家谱可以翻翻，姓氏向上追溯能在欧美一些王族谱系里找到对应存在的所谓“贵族”才会日常行事如此低调。
其余的那些，哪怕是姓氏可以在“五月花”号上找到对应祖先的所谓“老钱”，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群暴发户而已。
不过他们两个情况又有些不同，奥布瑞属于看破“红尘”的类型，在华尔街看多了那些起起落落。
正所谓“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在一番大彻大悟之后，这位出自华尔街的精英选择了另一条追求人生理想的道路。
而相比起奥布瑞，杰克则是多了几分游戏人间的洒脱，别说钱了，就算是欧美文化中最为看重的血统传承，他一个赛里斯人也毫无感觉。
毕竟在他前世老家，只有猫猫狗狗这些才讲究血统。
“这只能说明，有钱到了一定程度，真的只是数字而已。”洁洁翻了翻手中约瑟夫·菲尔丁的财务报表。
“这里说他花了50万美元买了个叫做‘蝙蝠洞’的地方。”
“啊哈。”奥布瑞一脸古怪的翻出一张照片，“这有他在‘蝙蝠洞’里装扮成.‘猫女’的样子？”
“噗”朱巴尔没忍住直接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杰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接着便后悔了，“该死，我感觉自己要瞎了。”
这视觉冲击还要远远超过于昨晚死者赤身裸体死在电梯中的那一幕，倒是边上女扮男装成蝙蝠侠和罗宾的两位女士都挺养眼。
克莱拍拍奥布瑞肩膀真诚的表达歉意，“这么看来，在我认识的有钱人中，你已经算是相当正常的一个了，至少游艇和名模聚会之类都没有超出我的认知。”
“还有什么是这帮家伙不舍得花钱的地方吗？”曾经同样被杰克视作小富婆的汉娜抱怨道。
她一直将自己视作穷人，至少在这个德州小妞有能力将父母曾经的农场赎回之前，她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杰克在韩国发了一大笔横财之后，就已经委托克里斯帮忙在处理那座大农场的赎回事宜了，只是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
毕竟如今“香格里拉”正在烧钱阶段，需要资金的地方实在太多，那十多亿美元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洗白，搞不好要拖上个一年半载。
“或许有的，比如他的那些前妻们。”朱巴尔扬了扬手中的资料。
“约瑟夫·菲尔丁结过四次婚，尽管第一和第二次都没有婚前协议，但他还是通过分担债务的方式竭尽所能的剥夺了本应分给前妻的财产。”
其余几人不由眼前一亮，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资料翻动起来，洁洁最先举手，“霍伊特·阿西夫特也离过好几次婚，情况似乎差不多。”
“还有异常激烈的抚养费官司。”奥布瑞表示大开眼界，“这些人居然宁可花费更多的律师费，也要和前妻就每个月是否要多支付1000美元的抚养费而‘大打出手’。”
作为离过一次婚的男人，朱巴尔冷笑着将手中的资料扔在桌上，“虽然其中的几场官司法院判决前妻方胜诉，但这些家伙依旧选择赖着不给。”
“为什么这样的有钱人会在毫不犹豫的在一个应招女郎身上支付每晚2万美元的同时，却又舍不得每个月区区几千美元的抚养费呢？”
克莱看着奥布瑞问道。
“我怎么知道？”奥布瑞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身旁的爱丽斯脸上，他有些担心这种话题会让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女友伤心。
爱丽斯在FBI做分析员时的收入也就那样，即便是如今成为了一名外勤探员跟随小组东奔西走，也要多亏了她的父母能帮忙带孩子，佣人保姆之类肯定是请不起的。
她的前夫算不得什么富豪，但确实是个抛家弃子的家伙，如今早已下落不明，抚养费什么的就不用提了。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无用的支出，有钱人的身份并不能掩盖他们是一群自私自利，逃避责任的混蛋。”
爱丽斯给出答案之后温柔的握住奥布瑞的手甜甜一笑，示意他安心，“婚姻本质上只是一种财产契约而已，而事实证明即使是这种契约也并不牢靠，因此我对我们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
一时之间会议室中咳嗽声响个不停，其余众人都有种被强行塞狗粮的感觉。
杰克拍拍手强行将大家的关注点拉回，“洁洁，还记得那个老鸨当时说的话吗？她说一个好的应召女郎，并不仅仅提供性相关的服务，倾听和排解压力同样重要。”
洁洁会心的微微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分析道。
“考虑到主动从事这一行业的女性大部分都来自于这种不圆满的家庭，而当那些有钱人喋喋不休的在她枕边述说着自己‘贪得无厌’的妻子和‘烦人’的孩子时，这很有可能成为一根导火索。”
“OK，所以我们现在找到了受害人的共性，但又该如何通过这点共性找到凶手呢？”朱巴尔手指间的铅笔转出了残影。
“我们总不能把所有达拉斯那些打过离婚官司的知名富豪们列个清单，然后逐一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是否招过女支吧？”
第1178章 顶层公寓
“招女支是违法行为，同时也有碍名声，这么干当然行不通，这些富豪们是不会愿意直接和FBI接触的。”
杰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是笑容依旧。
“.但是？”昨晚，严格来说是今天凌晨，亲眼见证过杰克是如何对付那位律师的奥布瑞，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但是我们可以用发出人身安全警告的名义召集那些富豪们的律师团队，他们一直在努力掩盖凶手的存在，也许会知道一些什么。
既然那些富豪们在某些方面特别慷慨，那么在支付酬劳方面或许并不仅仅局限于大额的现金支出，赠送奢侈的化妆品，包包、衣服首饰、新车又或者帮忙支付整容账单。
这些非正常的支出对于律师们是突兀且异常显眼的，他们不可能不知情。”杰克自信说道。
“但他们凭什么告诉我们？”克莱不解，“就算我们表达出足够的诚意，那些律师们依旧会顾虑重重，要知道他们本身和那些富豪是一体的。”
已经想明白杰克意图的朱巴尔将不停在指间旋转的铅笔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会议桌上，“但我们可以拆散他们这种共生关系。
富豪们和凶手睡过之后，吐露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些烦心事，那些律师们费尽心机帮忙掩饰的肮脏交易她都有可能知情。
对于那些大律所来说，这是相当危险的信号，他们应该乐于见到凶手被尽快抓获。”
当洁洁发出召集会议的要求之后，不仅仅是那位拉里·巴勒特带着一大群律师准时抵达，包括奥布瑞之前联系过的那位“清道夫”-艾伦·丹尼尔斯女士也到场了。
一大帮衣冠楚楚的法律人士将偌大一个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然而不出通缉要犯小组众人们的所料，在洁洁说明他们的意图之后，这些人纷纷发出质疑。
但事实上，这些人关注的始终就只有一点，拉里·巴勒特松了松把自己勒的相当难受的领带，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的雇主依旧会质疑我们为什么要配合FBI的调查，要知道其中牵扯了太多的风险。”
杰克对他回以微笑，“其中的风险由你们自己衡量，但事实上巴勒特先生你应该知道了，实际主导这次调查的并非FBI，而是本州的首席检察官，帕特里克·杰克逊总检察长，我们只是协助。”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位巴勒特律师背后代表的律师事务所有多大能量，但既然杰克逊总检察长之前把杰克拉出来顶锅，那杰克也不介意反过来把那位检察官卖给在场的所有律师。
“你们担心的无非就是凶手被捕后，那些和她睡过但并未被害的人，名单泄露导致的名声受损又或者可能存在的法律问题。
FBI不关心这个，但我们觉得你们可以让你们的老板亲自和杰克逊总检察长沟通一下，应该能够得到满意的答复。”
见一众法律精英们面面相觑，洁洁适时的站了出来，“不如让我们暂时休息20分钟。”
果不其然，在经过20分钟的短暂“休息”之后，律师们的态度纷纷发生了改变，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由巴勒特手下的一名见习律师助手提供的，她曾在一年多之前帮第三名受害人约瑟夫·菲尔丁处理过一份位于下城区顶层公寓的购买合同。
据她所知，约瑟夫·菲尔丁当时表示这是为他的一位朋友准备的礼物。
——
“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