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按摩师的自我修养 第207节

  陈桂芬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只要在这片土地上,那孩子就不会乱来,他有他的底线。”

  劳局长沉吟片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陈桂芬微微摇头,声音轻缓:“你还能再干几年,可等你退了休,有些事早晚还是会找上他。不如,让他自己去面对吧。”

  劳局长闻言,顿时满脸不赞同,拍了拍胸口,中气十足道:“咱身体好着呢,还能再战十年!”

  “噗嗤——”陈桂芬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可随即又因牵动了伤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

  劳局长见状,心疼地叹了口气,再次问道:“真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陈桂芬沉吟片刻,轻声道:“给他一个环境吧。那孩子,他不会对国家乱来,可不代表他不会针对某个把他惹急了的人。毕竟……他才十九岁啊。”

  劳局长眉头微蹙:“什么环境?”

  陈桂芬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深邃的夜色,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公平。”

  …………

  柏翎疗域,京城最顶级的SPA会所之一,其三家分店无一不以极致奢华和私密服务著称。

  一个多月来,小野的身影频繁穿梭于这三处静谧之地。

  她不再是那个在“轻松慢行”二层,只需专注于顾客身体的SPA技师。

  如今,她穿着柏翎疗域统一的灰色工装,推着小车,穿梭于各楼层和库房、甚至店与店之间,负责配送定制配方精油、更换定制香氛,以及清点和运送高档布草。

  这份工作,是她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

  体内的“六字诀”早已崩塌,曾经吸引顾客的按摩效果也随之消失。

  与柏翎疗域这些经过严苛训练的专业技师相比,她仅仅是懂点专业知识的KTV姑娘。

  所以,她不能再以技师的身份出现,只能以这种“勤杂工”的身份,在三家店之间来回奔波,看似忙碌,实则也很‘忙碌’,忙碌着观察。

  她的观察是偷偷摸摸的。

  在送精油到准备室时,她会不经意地瞥一眼技师们在休息时的姿态;在更换香氛时,她会竖起耳朵,捕捉她们在私下交流时的只言片语;在清点布草时,她会留意她们在工作间隙的习惯性动作,甚至她们手机屏幕上偶尔闪过的消息。

  她观察的不仅仅是专业技师们的指法和手法,那些表面的专业素养。

  柏翎疗域的技师,每一个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和高强度培训的精英,她们的专业技能无可挑剔。

  小野更在意于她们的品性与日常点滴。

  她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也深知这其中的巨大挑战。

  这不像与她十一个姐妹那样,多年的朝夕相处已让她们彼此了然于心。而今,她必须从零开始,耐心而细致地去观察一切。

  她看到过一位技师,手法精准,服务周到,但在休息时却不停地刷着购物网站,眉宇间流露出对奢侈品的渴望;另一位技师,笑容甜美,与顾客交流得体,但小野却在一次送布草时,无意中听到她在电话里与人争吵,语气尖锐,情绪波动极大。还有的,看似沉稳,却在私下抱怨着高强度的工作和微薄的提成,眼神中充满着不甘。

  可是在柏翎疗域,所有专业技师都是业内最高待遇的。

  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短视频、天量的资讯、消费主义和攀比等现象,并非仅仅是外部干扰,它们已经深入骨髓地改变了现代人的心性、思维模式和生理习惯。

  世俗的欲望和情绪占据内心,普通人要达到那种纯粹实在太难了……话说,小锤子是怎么让她这样的世俗女人入门的?

  又是一个夜晚,小野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柏翎疗域的金融街店走出。

  夜风吹散了她额角的细汗,小野的思绪还在刚刚遇到的技师小丽身上。

  她是店里最受欢迎的技师之一,预约总是排得满满的。

  她从不订公司的餐食,反而要了每月的全部餐补。

  晚餐时会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安静地吃着自己带来的饭盒。

  里面菜色简单,但摆放得很整齐,看起来很家常。她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不是刷短视频,而是和老公孩子视频,轻声细语的,说一点家常的小事,手机里外三人都轻轻地笑着。

  这是小野第四次见到小丽,对她的印象已经渐渐补全:

  一份家常的晚餐,与家人短暂的闲聊,把工作做好、让顾客满意。

  她没有宏大的目标,也没有过多的欲望,只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把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

  小野抿嘴轻笑,自言自语道:“一个就一个,一个就够了!小锤子,人丢了一个,我便还你一个。至于剩下的,以后再……“

  就在这时,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小野的思绪。

  她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通。

  “果果姐?“电话那头传来果果姐急促的声音:“小野,带上你的证件和行李,赶紧回来一趟!“

  小野站在金融街大道上,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说:“果果姐,我……“

  “矫情的话就别多说了!“电话里,东北大妞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小野的话,语气严肃起来:“咱们之后会有些麻烦,需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麻烦?旅游?小野握着被挂断的电话,满脸茫然。

  就在这时,一辆眼熟的豪车缓缓停在她身边。后车门自动滑开,露出了她老板的老板。

  “上来吧。“江莹的声音传来。小野有些局促地坐了进去,恭敬地打招呼:“江总好。“

  “我在附近参加晚宴,路过这里,没想到碰到了你。“江莹看着小野,轻叹一声,接着说:“正好有事跟你说一下。“

  小野闻言,立刻危襟正坐。

  “不用这样。“江莹轻轻一笑,语气温和:“我想说,你该回去了。“

  小野闻言一怔:“江总?“

  江莹抬手阻止了小野的话语:“违约金什么的,赵小锤早就替你还清了。他一直在等你迈过心里那道坎,好再接你回去,结果……“

  江莹再次轻叹一声,语气变得沉重:“你们会很麻烦,我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小野,很抱歉,你该回去了。“

  “哦……“小野心中一凛,她已经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恨不得立刻回到姐妹们身边。

  她刚想拉开车门,却被江莹按住了手。

  “我送你回去。“江莹按住小野的手,语气急促地继续道:“赵小锤不接我电话,只能你替我转告了——那些人动作很快,春城那家精油公司的经办人刚刚传来消息,早前一道问题手续被人揪住并无限放大,柏翎疗域已经决定承接这个麻烦,无法再转嫁给轻松慢行了。“

  “小野,麻烦你告诉赵小锤,这仅仅是开始!“

第272章 王秀兰 钱途

  深夜十一点,金大阳纺织厂为“轻松慢行”开设的专线车间里,灯火通明。

  王秀兰正熟练地操作着眼前的纺织机,机器的轰鸣声在她听来,已经不再是噪音,待遇到位,噪音再大,她也听着悦耳。

  按照“轻松慢行”的规定,夜班不仅有额外的补贴,每工作两小时还有十五分钟的强制休息。

  休息室里有免费的茶水和餐食,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她盘算着,再上两个月班,就给孩子多报一个补习班。

  突然,“滴——”一声刺耳的长鸣划破了车间的喧嚣。

  所有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突然静止下来。

  惯性带来的巨大声响过后,整个车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头顶排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错愕地望向彼此。

  车间主管板着脸,拿着一个手持扩音器走了进来,他清了清嗓子,冰冷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遍了每个角落:

  “全体注意,接到公司紧急通知!因生产计划重大调整,本车间所有生产任务即刻中止!现在,所有人立刻离开工位,整理好个人物品,下班!重复一遍,生产任务中止,所有人立刻下班!”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这才几点啊?”

  “中止?我们的订单不是排到年底了吗?”

  主管没有理会众人的疑问,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都别吵了!明天开始,所有人听从人事部的统一调配,回到各自原来的生产线岗位!工资和待遇,也全部按照原标准执行!现在,马上离开车间!”

  “回到原来?”

  “按原标准?”

  这两个词像两盆冰水,兜头浇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秀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拉住身边一个相熟的工友李姐,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姐……他说的‘原标准’……是说,又变回去了?没有夜班补贴,也没有公……”

  李姐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何止!回到老车间,又是十二个小时两班倒,上厕所都要计时,迟到一分钟就扣半天工资……”

  王秀兰呆立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台崭新的机器,就在刚刚,还操作着它为自己编制美好的未来。

  而现在……

  …………

  同一时间,京城,政法大学某院系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大的有些空旷,两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拱卫着中间那张宽大厚重的办公桌。

  钱途没有敲门,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他熟稔地讲一个精致餐盒放在桌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桌后,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摘下老花镜,捏了捏鼻梁,瞄了钱途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餐盒拉到自己面前。

  “你的口齿利索了?”老人打开餐盒,见里面丰富的菜品,满意地点点头。

  看到里面酱色浓郁的红烧肉和几样精致小菜,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关心还是陈述。

  “您的偏头痛和老胃病不也舒坦了?”钱途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见老者不接话,反而津津有味地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他顿时有些泄气,抱怨道:“爸,我那是拿我今年最值钱的员工福利给您约的老板,不是让您继续在这儿当拼命三郎的!”

  “在学校,叫我钱院长。”老者抽空吃了块油腻的红烧肉。

  “我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钱途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你这样,我就把今年的机会给我妈了,让她试试高血压治疗。”

  “你妈还是富态一点好……”似乎不想提家里的母老虎,钱院长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那小子真下决定了?”

  钱途被问得莫名其妙:“决定什么?”

  “跟那些人正面硬刚?”钱院长算是与时俱进,说的话很符合潮流。

  钱途没有直接回答,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脸上是纯粹的困惑与不甘:“我们做错了什么?”

  在他看来,“轻松慢行”不搞预付、不玩套路,用效果说话;他们善待员工,甚至主动要求代工厂提高工人待遇。

  这一切,就算不被称赞,也该被鼓励。退一万步,对他们视而不见也行——当然作为法律工作者,钱途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幼稚。

  “你们什么也没做错。”钱院长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恰恰相反,你们做得太‘对’了。”

  他看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对错?有的,只是根深蒂固的规则和利益!”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否定那套规则!如果他们旗下的工人都开始要求‘轻松慢行’的标准……钱途,你要明白,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路线之争。一旦开始,就是你死我活!”

  钱途耸了耸肩,沉默不语。

  钱院长也不再多言,他将吃完的餐盒收拾好,推到儿子面前,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下了逐客令:“你除了送饭,没别的事了吧?”

  “嘿嘿,”钱途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爸,还真有个小忙请您帮。”

  钱院长重新戴上老花镜,目光落回文件上,头也不抬地回道:“如果是公事,我能保证的,只有法庭上的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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