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利落地开始收拾补光灯和麦克风，一边继续说道：
“素材这就拿回去剪辑，大概二十分钟上线。”
话音未落，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悄悄看了果果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设备匆匆离去。
果果仿佛没有察觉，依旧专注地为配合拍摄的客人做完服务。直到送走客人，她才直起身子，轻轻舒了口气，回到休息室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制服。
今天是9月10日，早晨。上个月的精油销售提成刚刚到账。
这笔钱迟了整整十天，是因为轻松慢行的摊子铺的太大了，财务部早已忙得人仰马翻。
能在1号准时发出基本工资，已是她们连日熬夜的结果。直到周雅琴将她原来的财务团队重新召集到位，才终于理顺了节奏。
对此，果果和姑娘们没有一句抱怨。
当月1号发薪，在哪个行业都算顶级标杆企业了。
更何况，算上刚刚到账的提成，果果在并不完整的八月，收入竟突破了百万。
她低头看着手机银行提示的数字，那一长串零让她有片刻恍惚。
曾几何时，她为了几百块小费喝到胃出血，在夜场走廊里被客人推搡欺负，如今却凭借自己的技术、专业，甚至是赵小锤给她的这份“完美形象”，堂堂正正地站到了阳光之下。
上个月，她便在第一时间偿还了所有债务——那些缠绕她多年的信用卡，和昔日姐妹凑来的救命钱。
当最后一笔欠款清零的瞬间，她长长舒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胸口多年的一块巨石，真正迎来了可以肆意呼吸的新生。
生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具体而明媚。
华侨城的两套大平层精装宿舍，已在昨晚交付，果果即将和儿子豆豆拥有独立的主卧。
特级教师任校长的垡头小学已经联系好，只等明年豆豆入学。
她甚至悄悄做好了更长远的打算：
等赵小锤回来，就拉上他一起，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去拜访那位特级教师。
特级教师建议报什么课外班，她就给豆豆报什么，而且要报就报最好的“一对一”。
她现在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能力。
而对于自己，她也没停下脚步。
她已规划好清晰的进修路径：一年之内，要扎实掌握解剖学与生理学基础，熟记百种以上精油的特性、用法与安全准则；两年之内，系统攻克按摩专业技术，并初步了解行业伦理与相关法律；到了第三年，她就要朝着行业顶尖的“IFA注册芳疗师”（MIFA）资格发起冲击。
生活层面，她也有了小小的、实在的期盼。
她打算等社保缴够年限，她计划等社保缴够年限，她就排个车牌号，车型她已经想好了，就是被网上戏称的‘油炸丸子’。
至于其它，那些她过去只能在深夜偷偷幻想的美好生活，轻松慢行早已为她铺就在眼前。
免费的量身定制制服、免费提供的一线护肤与化妆品、专业营养师调配的健康餐食……
可以说，在“衣食住行”这些最基本的生活维度上，公司已为她扫清了一切后顾之忧。
果果知道，轻松慢行如此发展，一定会动别人的蛋糕。
就好像以前在风月场，她每多一个熟客，就意味着其它姑娘少一个。
但那又怎样！
她对小锤子有信心，她对自己也有信心。
果果带着妩媚的微笑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她叫郭佳。
她终于握紧了方向盘，驶向了一条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开阔明亮的人生高速。
2020年9月10日，9:45分。
轻松慢行官方短视频账号发布了自闭店以来的第三条视频。
几乎在同一时间，此前与音符短视频平台协商的推广补偿也正式启动，海量的流量加成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这条视频精准地推送到无数用户的信息流顶端。
而那些因会所长期闭店而积蓄了不满与渴望的豪客们，也在此刻彻底爆发，通过疯狂充值购买额外流量，以此宣泄情绪，也试图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催促他们惦念的轻松慢行早日回归。
没有夸张的美颜特效，没有扭曲空间的滤镜。
镜头下，赵小锤用金手指打造的少妇果果，用区别于网红工业化审美的、充满健康生命力和真实质感的视觉体验，近乎暴利地冲击着所有网友！
流量如海啸般涌入，点赞、评论和转发数以指数级疯狂攀升。
一条现象级短视频就此诞生。
第325章 命令下发
“卧槽！这身材是真实存在的吗？姐姐的腿比我人生路还长！”
“嘶哈嘶哈……这制服，这大长腿，这细腰！姐姐杀我！”
“这视频讲的啥？光顾着看脸和腿了，根本没听见…”
“姐姐，你家制服链接有吗？算了，有我也穿不出这效果…”
“开橱窗！开橱窗！开橱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的钱包已经为轻松慢行的毛巾准备好了！”
“用过轻松慢行的毛巾才知道啥叫真正吸水！软乎得跟云朵似的，再也不用来回搓皮了！”
“……”
远方资本，豪华办公室内。
冷枭的视线凝固在手机屏幕上，那条轻松慢行的短视频评论区正以惊人的速度刷新。
他在这间办公室里已经待了两天，试图与卫岚一齐理清一团乱麻的现状。
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他至今想不通，事情是如何一步步滑向这个无可挽回的境地的。
当初制服人员直接上门拿人时，他就该警觉——那个化身“平头哥”、死磕到底的轻松慢行，背后定然有所依仗。
他最后悔的，并非最初的强硬，而是在看清苗头后没有果断妥协和道歉。
因为他坚信，轻松慢行有底牌，他丑驴的底蕴只会更深！他背后站着的，不止是远方资本，更有早于他们入局、带着“国家队”背景的中锦公司。
所以在那场夜宴前，还有一场‘办公室’的谈话。
前者效果不理想，烬岭资本就更不理想了——明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个愣头青，还敢在不沟通的前提下，把他推上台前。
难道卫岚就没有想到，那个年轻人能够经得起那样的诱惑吗？
好吧，冷枭他也没有想到。
世上能有几个年轻人，能对那样一步登天的机会说不？
那小子……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和卫岚许久，却找不到答案。
他烦躁地划掉短视频APP，切回工作群。只瞥了一眼，他脸上的阴霾瞬间加重，几乎能滴出水来。
办公桌对面，卫岚挂断一个电话，脸上带着应付质问后的疲惫。
她正在焦头烂额地安抚此前被她说服的豪客与贵妇。轻松慢行二楼闭店越久，这些人的耐心就被消耗得越彻底，需求得不到满足的他们，变得愈发暴躁。
他们当初答应与卫岚合作，前提是远方资本成功吞并轻松慢行后，他们将获得永久的免预约特权。
如今，特权杳无音信，连重新开业都变得遥遥无期。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若不是看在远方大老板的面子上，都不是卫岚能得罪起的。尤其是那群贵妇，她们的枕边风，足以让远方的大老板都感到头疼。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还解决不了，后果自负！”
卫岚放下发烫的手机，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冷枭极其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冷枭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仍死死盯着群里不断弹出的坏消息。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卫岚，声音低沉而缓慢：
“丑驴在川渝地区的所有业务，被全线叫停。”
卫岚瞳孔一缩，哑口无言。
“因卫生、环保、消防、以及涉嫌影响校园安全等问题，丑驴买菜在京城的三十五个驻点被联合通报，责令停业整顿。”
卫岚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家扎根京城多年的老字号连锁品牌，已提前终止与丑驴的全面合作协议。”
“丑驴在整个京城市场的业务拓展，已事实上全面陷入停滞。”
每报出一条消息，冷枭的语气就冰冷一分。
卫岚立刻扑到电脑前，调出丑驴买菜的港股走势图
“消息传出去了吗？”
冷枭缓缓摇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此刻反而平静下来，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一个消息。一位‘朋友’私下透露，华夏SAMR很可能即将对丑驴涉嫌垄断的行为，正式立案调查。”
卫岚正努力平复心情，她看着屏幕上缓慢下行的丑驴股价——财经论坛上的评论说明，是川渝之前的动作导致的。
“川渝那边是什么情况？”
冷枭苦笑一声：“那头‘川渝暴龙’联系不上赵小锤，以为他出事了，拿我们撒气呢。”
卫岚奇异地看了冷枭一眼：“我们能联系上吗？”
冷枭哑口无言。
“别是真出事了吧？”
心中突然升起荒诞的念头，如果那样的话……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冷枭猛地摇了摇头，他转向卫岚，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急切地问道：“六指生那边……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卫岚摊开手，脸上写满了无奈与一种荒诞感，“他们已经在轻松慢行旁边开了三家店。不只是完全免费服务，为了抢客，现在天天还在送鸡蛋、送粮油……”
话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和冷枭面面相觑，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
以他们的人生阅历和商战经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完全是一朵“奇葩”。
换成任何一家别的按摩店，哪怕是资本在背后支撑，遭到如此不计成本的围剿，早就该撑不下去，关门大吉了。
结果换了轻松慢行，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所以，他到底有多少钱？
他的钱到底是哪来的？
“不能等了！”冷枭猛地站起身。
卫岚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冷枭见她点头，用谨慎的语气说道：“这次……我们只负责解开盒子上的第一把锁。”
他意在划清界限，只提供信息，不直接动手。
这次……”卫岚的声音同样低沉下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狠厉取代，“我们有十三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