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时不时偷偷瞟轮椅另一边——那个为了维护自己，此刻变得鼻青脸肿、却依旧昂着脑袋的阳阳。
他犹豫了很久，小手在书包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还带着体温的大红苹果。
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把苹果递到阳阳面前，小脸上满是肉痛和不舍，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只…只给你一半哦。”
阳阳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红得发亮的苹果，又看看豆豆那副小气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噗嗤——”推着轮椅的刘丽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见两个孩子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她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
轮椅倏然停住。
胖前台回过头：“……”
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累。明明起初是两个大人照看两个小孩，为何渐渐演变成了她一个人看管三个“小孩”？
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外界的激烈“讨论”已然蔓延至内部。
当姑娘们正承受着预料之中的针对时，某局内部却因意见相左，在激烈的争论中，对那位有着重大贡献的赵小锤食言了！
他们并未按照与赵小锤的约定，将轻松慢行急需的信息及时发送给周雅琴。
对此局面，胖前台在气愤之余，亦抱有一份无奈的理解。
毕竟，相较于生死不明的赵小锤，稳住丑驴的股价，才是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既得利益。
无论外部还是内部，有无数人正为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利益而拼命“讨论”着。
劳局已竭尽所能。在局里强烈的反对声浪中，他仍艰难地保护着轻松慢行唯一的发声渠道。但他还能坚持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赵小锤生还的希望愈发渺茫，另一边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占据上风。直至最终…
胖前台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身边这三个“孩子”身上，心中一片叹息。
局内已是如此，那轻松慢行内部，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小锤子，你还活着吗？”她在心底无声地问。
“是生是死，好歹给你这‘老娘’一个准信啊……”
胖前台已从南美同事处收到消息——这段时间所有从那个丛林里出来的‘非法武装团伙和个人’，没有一个活着的……
一行人走在胡同的阴影下，身后不远处，有位男同事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知道是在保护着她们，还是紧紧盯着那个……超级策划师-陈桂芬。
…………
9月11日，12：30分，大洋彼岸。
当小山般的美洲豹最终跃下一处陡坡，冲入一片布满砾石、仙人掌和低矮灌木的干旱峡谷时，它猛地停下了脚步。
巨豹粗重的喘息在炙热的空气中，它不安地刨动着脚下的砂石，敏锐的感官显然对这片陌生而缺乏遮蔽的荒原感到极度不适。
作为丛林之王，它的使命已然完成，随着它缓缓地俯下身，一个垂垂老矣的身影滑落在地。
即便此刻，美洲豹也没有多余动作——这一路奔逃，它早已被彻底打服。它低下头，轻轻顶了顶那道衰老的身影，喉间发出近乎呜咽的低鸣，仿佛在询问自己是否能够离开。
过了许久，那只枯槁的手才颤巍巍地抬起，按在美洲豹强健的脊背上。在这段亡命之旅中，因一次次跳跃落地失误而造成的急性椎间损伤、轻微的椎体错位，在这一触之下被悄然修复、吸收。
“钱货两讫。”
赵小锤的声音响起，那垂老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转眼变回了当初在那栋办公楼里大杀四方的精悍模样。
美洲豹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喉音，巨大的头颅蹭了蹭他，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庞大身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来时的那片山麓绿意之中。
赵小锤从它临边前的情绪中，捕捉到一丝深切的畏惧，不是对自己的，而是……
赵小锤转身。
在热流的帮助下，尤其是在大幅消耗能量恢复小野和铃兰后，他刻意维持的白发苍苍形态，成功让办公楼的暴徒轻敌，最终被他反杀。
在这条地狱之路上，热流无数次警示他：无论他是苍老还是年轻，一旦偏离这条路径，唯有死路一条。
而此刻，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岩坡后现出身形、逐渐合围的凶猛狼群，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
“亲爱的客人们，”赵小锤笑容中带着狂野，他扫视着前方岩坡上那群龇牙低吼的凶兽，宣读着诡异的广告词，“颈椎劳损康复，了解一下……”
你们好，北美灰狼！
姑娘们，无论发生什么，等我出去。
…………
“周总，我们该等老板的！”
12:45，轻松慢行。
距离那道短信通牒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潘晓丽通报了豆豆的情况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异常坚定的看着周雅琴。
“周总，这摊子能撑到今天，不是靠大家咬牙硬挺，”她声音清晰，一字一句地砸在按摩大厅当中，“是老板一个人扛起来的！”
潘晓丽脸上的温婉笑意彻底消失，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刚才发言的老大爷，声音清晰而坚定：
“周总，如果有人坚持不住了，可以离职的！要是需要有人顶上去，下一个我来。”
这一刻，这个平日里总是柔声细语、眉眼弯弯的姑娘，周身竟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与刚烈。
“晓姐姐，这事……还轮不到你呢。”
一个略带沙哑却透着几分慵懒野性的声音，从通往办公区入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再次穿上了藏青色制服的小野，缓缓步入大厅。
与果果穿出的挺拔利落不同，同样的衣服在她身上，却勾勒出柔韧与野性，配合精致的容貌和白皙的皮肤，如果不是眼中藏着一丝不易驯服的警觉与疏离，绝对和果果有的一拼！
在众人瞩目之中，小野来到周雅琴面前站定。
“周总好，我叫小野，小锤子在南美‘训练’的……”
“轻松慢行二层，第二位特级技师。”
说完，小野转身，快步蜷缩在墙角的果果面前。
看了看果果的状态，她把拂手柑精油倒在手心，揉搓发热，随后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落下。
中医内功按摩。
双手拇指揉推法。
督脉、足太阳膀胱经。
开天门、推坎宫、揉太阳穴。
…………
12:55分。
轻松慢行官方号突然开通直播。
在所有网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野性难驯的小野直接和无数煞笔网友对喷。
“大家好，我叫小野。”
“轻松慢行二层，第二位特级技师。”
“哟，这么热闹？各位在网上重拳出击的正义人士，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让您几位这么惦记着我果果姐呢。”
“听说好几位大哥对那几万块钱酒钱念念不忘？记性可真好啊！不过我就好奇了——当年在卡座上红着眼睛非要开‘神龙套’充大爷的是谁？拉着姑娘的手不放的是谁？怎么现在钱花完了、梦醒了，倒成了别人拿刀逼着您开的了？您这记性，是专门用来忘记自己当年怎么当舔狗的吗？”
“我是谁？不劳您费心查了，我自己来。”
“我叫小野，本名苏蔓。好赌的爸，病重的妈，不学无术的弟，还有挣扎的我。”
“这人生剧本够带劲吧？但我不卖惨。”
“我刚混社会就被人带进酒托行业，被客人抱过、摸过、亲过.至于有没有上过……？”
镜头前，小野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你们猜……”
第330章 下沉的对决（麻烦看下作者说）
“你们猜得这么起劲，是不是在懊恼——当年怎么就没碰上我？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没能用一顿酒钱就买断我……？”
她缓缓起身，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在镜头前转了一圈：
“看清楚了吗？这具身体——如今你们可望不可即！”
“我们坐在你们够不着的地方，堂堂正正赚钱，光明正大活着。”
“而你们呢？”
“只能躲在屏幕后面，一边回味着当年那点廉价的优越感，一边对着现在的我们无能狂怒。”
“骂我们脏？骂我们贱？”
“当年在夜场一掷千金时夸我们‘懂事’的是谁？灌我们喝酒时说‘给面子’的是谁？现在倒装起清高来了？”
“别逗了。”
“我们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但我们的手现在干干净净赚钱。”
“而你们的手虽然藏在键盘后面，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恶臭。”
“最后送各位一句话：”
“你们——只配在阴沟里继续发烂发臭！”
“一群煞笔！”
“……”
…………
小野在用周雅琴面对网络冲击的方法——夺回叙事权。
周雅琴之所以没有建议姑娘们这么做，是因为她是孤家寡人，而姑娘们不是。
不是谁都有勇气自己开盒自己的。
结束了直播的小野，重新走到果果面前，东北大妞已经被姑娘们簇拥着回到了一楼工作室。
此时的她，不再是一幅孤苦怜丁的模样，手机也重回她的手里，拒接了许久不联系的亲戚电话，果果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小野。
“手法真好，刚才我还以为是小锤子回来了呢。”
小野笑了笑，上前保住东北大妞，把头靠近她的怀里，喃喃自语道：
“我出狱后就幸运地碰到了你和华姐，果果姐，你说过的，只要我愿意，可以一辈子不分开。”
“这一次，怎能让你独自面对呢。”
煽情的话说完，小野的脸色有些红润，显然不适应说这样的话。
她站直身体，转头看向其它姑娘们，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