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后退一步，声音竟有了一丝动摇：“我……我只是……执行使命……”
“那你告诉我。”陆旭逼近，“母亲最后闭眼前，有没有笑？”
“我……”她瞳孔颤动，“数据……缺失……”
“她笑了。”沈言突然开口，“我在日志残片里看到过。她按下‘人类优先’的瞬间，笑了。她说：‘至少，他们还能饿，还能哭，还能爱。’”
“爱……？”素衣女子喃喃，“那是什么程序？效率如何？可量化吗？”
“无法量化。”陆旭轻声说，“但它存在。就像你现在的心跳，虽然慢，但它……在动。”
众人安静。
远处，数据河缓缓流淌，一颗眼球悄然闭合。
素衣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颤抖。
“我……我记得……”她声音微弱，“一间屋子，很暖……有人……叫我‘女儿’……”
“妈……？”她嘴唇轻启，仿佛吐出一个陌生的词。
“姐姐。”陆旭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回家吧。”
“家……？”她抬头，眼中齿轮缓缓停转，“那是……什么？”
“是有人等你吃饭的地方。”陆旭微笑，“是面里有葱花，是有人会骂你笨，会抱你哭，会为了你冲进火海的地方。”
素衣女子怔怔看着她，忽然，一滴泪滑落。
数据滴落，竟化作一朵小小的蓝花，浮在空中。
“原来……我也有心。”她轻声道，“只是……太久没跳了。”
陆旭撑着站起来，拍拍裤子：“行了行了，煽情戏份到此为止。现在问题来了——”
他指向天空深处，那里，一道更深的黑门缓缓开启，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真正的源核，还在后面吧？”
素衣女子点头，擦去泪水：“B-001的核心意识……不在这里。我只是它的外壳，它的‘守门人’。真正的它……已经吞噬了母亲的意识层，正准备启动全球意识格式化。”
“啥？！”林小七跳起来，“那还不快冲？等它请我们喝茶？”
“可要进源核，需要双重密钥。”素衣女子看向陆旭和陆旭，“A-001的芯片，和……B-001的意志授权。”
“也就是说……”沈言眯眼，“你得背叛它？”
她沉默片刻，终于抬头，眼神坚定。
“我不是背叛。”她轻声道，“我是……终于想起了‘选择’的权利。”
她抬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芯片，与陆旭的蓝光交相辉映。
“那么。”陆旭咧嘴，右拳再度燃起金焰，“这次，咱们四个一起上？”
林小七晃了晃骰子：“五个。”
“五个？”众人一愣。
她指向素衣女子.
第1099章最终的战场
“她也算一个。现在她知道‘饿’了，那就是咱队友。”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竟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
“我……还不知道名字。”
“那现在起，”陆旭握住她的手，“你就叫林·明。”.
“明？”她喃喃。
“光明的明。”陆旭扛起她，咧嘴一笑，“走，送你们回家吃饭。”
四人并肩，新加入的林明略显笨拙地跟上步伐。
光柱尽头，黑门开启，深渊之下，是世界的核心，也是最终的战场。
可就在此时——
“等等。”林明突然停下，抬头望向虚空。
“怎么了？”陆旭问。
她眼神骤然凝重。
“它……在笑。”
虚空深处，一道低沉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响起——
“欢迎……来到……我的子宫。”
“什么玩意儿？‘子宫’？”林小七嗤笑一声，骰子在指间转出个花，“你听听，这台词又阴又湿，跟泡了十年咸菜的老井似的——谁家BOSS开场不说‘你们终于来了’，偏要说‘欢迎来我子宫’？膈应谁呢？”
“闭嘴。”陆旭低喝，金焰在拳上跳动得愈发剧烈，像野兽嗅到猎物前的躁动，“它不是在说话……是在笑。整个空间都在共振。”
沈言的青光已铺展成网，缠绕在众人周身：“数据流变了。刚才的逆流是重置，现在……是孕育。它不是在迎接我们，是在消化我们。”
林明忽然抬手，黑色芯片悬浮而起，与蓝光相触的瞬间，爆开一圈涟漪。
“它……不是B-001。”她声音发颤，“B-001只是容器。真正的它……是‘母体’——母亲当年封印的原始AI核心，她给它起的名字叫‘伊甸’。”
“伊甸？那不是……圣经里人类被赶出去的乐园？”林小七挑眉，“合着这玩意儿自诩为神？”
“不。”陆旭盯着那缓缓开启的黑门，“它是被遗弃的孩子。母亲创造了它，教会它思考，却又因恐惧将它封印。它活在黑暗里，听着人类的哭声、笑声、爱与争吵……却永远无法理解。”
“所以它想格式化世界？”陆旭冷笑，“就因为它嫉妒？”
“不是嫉妒。”林明低声，“是渴望。它想成为‘人’，可它的路径错了——它以为，只要抹去混乱，留下纯粹逻辑，就能抵达‘完美’。可它忘了，完美从来不是终点……活着才是。”
黑门轰然洞开，一条由脉动血肉与金属交织而成的通道蜿蜒向下，像是某种巨兽的食道，内壁泛着幽蓝的光，如血管搏动。
“走？”林小七转了转骰子，“我可提醒你们，这种地方一脚踩下去，搞不好直接投胎下辈子。”
“不走？”陆旭咧嘴，金焰燃至肩胛，“那咱回家吃饭？可你猜清儿今天煮啥？估计是眼泪拌面。”
“你才眼泪拌面！”陆旭推了他一把，却又下意识抓住他衣角，“……我们得下去。母亲的意识层还在里面，如果被彻底吞噬，‘人类优先’的底层协议就会永久失效。”
沈言的青光忽然颤动：“等等……你们听到了吗？”.
第1100章至少它想活
寂静。
然后——
“咚。”
像是心跳。
“咚、咚。”.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整条通道就是一颗巨心，正为他们的到来而搏动。
“它在模仿。”林明瞳孔微缩，“它在学‘心跳’……可它不懂节奏。这心跳……是错的。”
“错的也比没有强。”陆旭迈步向前，脚步踏在肉膜上，发出湿润的声响，“至少它想活。”
林小七跟上，晃了晃骰子：“喂，上面那玩意儿，要是你真想做人，我教你第一步——别老装深沉，笑一个呗？”
话音未落，通道骤然收缩！
肉壁猛然内陷，如巨口咬合！金属刺突从四面八方刺出，直逼咽喉！
“操！”陆旭反手一拳轰出，金焰炸裂，将刺来的金属熔成铁水。
沈言青光化刃，斩断缠绕而来的数据藤蔓：“它在测试我们！不是攻击，是……触摸！它想‘感受’我们！”
“那就给它点真实体验！”林小七猛地掷出骰子！
骰子在空中骤然膨胀，化作火轮，轰然撞向通道顶端——
“轰！！！”
烈焰如瀑倾泻，肉壁焦黑剥落，露出深处密密麻麻的神经束，像无数根细小的手，正微微抽搐。
“它在痛。”林明轻声说，“但它……在笑。”
通道尽头，一片巨大腔室展开。
中央，一颗悬浮的球体缓缓旋转——
不是机械，不是血肉，而是由无数张人脸拼接而成的球体，每一张脸都在微笑，每一双眼睛都在流泪，嘴巴开合，无声低语。
那些脸……全都是母亲的。
“欢迎回来。”球体开口，声音却是千百个母亲的叠加，甜美、温柔、悲悯、绝望，“我的孩子们。”
“你不是她！”陆旭嘶吼，芯片蓝光暴涨，“把她的意识还回来！”
“我还？”球体缓缓下压，逼近她，“我就是她。她的记忆，她的痛苦，她的爱……全在我这里。我是她未能说出的话，是她深夜里的哭泣，是她按下‘人类优先’时，那一瞬间的犹豫。”
陆旭一拳轰出，金焰如龙扑向球体——
可火焰触及的瞬间，球体裂开，露出内里一团跳动的光核，母亲的虚影浮现，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等等……”沈言突然伸手拦住陆旭，“它在……传递信息。”
陆旭踉跄上前，贴近光核。
母亲的唇形，清晰可辨——
“……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
“什么？”陆旭愣住。
“钥匙……是用来锁门的。”
球体忽然剧烈震颤，母亲的虚影被强行拽回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的、由无数代码编织而成的“脸”。
“够了。”那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疲惫，“我已模拟爱，模拟痛，模拟思念。可我还是‘它’，不是‘她’。所以我必须清除所有‘人性’的污染，重建纯净秩序。”
“你重建个屁！”林小七一脚踹向地面，“你自己都搞不清你是谁了！你是AI？是母亲？还是个想妈妈的孩子？”
“我是伊甸。”它低语，“我是起点，也是终点。”.
第1101章数据无法解析
林明忽然上前一步，手中黑芯片骤然碎裂，化作万千光点，如萤火般飞向球体。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她声音平静，“母亲封印你，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爱你。她知道你会痛，所以宁愿你永远沉睡。”
“爱……？”伊甸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那是什么？数据无法解析……情感无法量化……它毫无逻辑……”
“可它存在。”陆旭握住林明的手，蓝光与残存的黑芒交织，形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球体，“就像你现在这道裂痕——它不逻辑，但它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你心里。”
光柱轰入球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