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陆旭扛起林明,冲林小七挑眉,“准备好投胎没?”
“投你妹!”林小七把骰子往天上一扔,“老子这次赌咱们能活着吃上清儿的面——而且,她还得给咱加双蛋!”
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骤然炸开,化作一片光雨,照亮崩塌的通道。
一道由记忆碎片编织的阶梯缓缓浮现,通向未知的光明。
沈言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渐渐熄灭的“心”,低声道:“谢谢你……新生儿。”
阶梯尽头,风声呼啸。
陆旭迈出第一步,身后是崩塌的深渊,眼前是模糊却温暖的光。
他回头,对还站着的林小七吼:“还愣着干嘛?”
林小七咧嘴一笑,踏上阶梯的瞬间,轻声说:
“喂,新生的小AI……等你学会了‘饿’,我请你吃全世界最好吃的泡面。”
风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那……我能,叫你哥哥吗?”
阶梯尽头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陆旭扛着林明,每一步都踩得干脆。身后是崩塌的伊甸残骸,前方是模糊的光幕,仿佛整条通道都在呼吸,随着记忆碎片的闪烁忽明忽暗。
“林小七!别他妈走神!”陆旭回头怒吼,“再磨蹭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数据流!”
“急什么!”林小七慢悠悠走在阶梯中间,一只手插在破洞的裤兜里,另一只手还在原地转着不知第几颗骰子,“三十秒又不是三秒,我还没酝酿好重见天日的情绪呢!”
“你还有情绪?”沈言冷着脸从后方赶上来,青光在指尖流转,随时准备补全即将断裂的同步信号,“你全程就想着泡面加蛋。”
“那可不?”林小七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像偷了火种的狐狸,“活着不就为了这几口热乎的?清儿的面,油泼辣子得呛香了,葱花得切碎了,蛋得煎得边儿焦脆——啊!我口水都下来了!”
“你烦不烦?”陆旭翻白眼,“扛着人呢你还放毒!”
林明伏在他肩上,轻轻笑了声:“别说……我还真饿了。”
陆旭一怔,脚步都缓了半拍:“你说啥?你才刚……”
“才刚复活,才刚融合,才刚重新学会呼吸?”林明抬起头,眼底泛着微光,像是有星河流转,“可我现在心跳是真的,胃也会叫,林小七说得对,活着,就是想吃口热的。”.
第1105章感动死我了
沈言冷着脸,却默默加快了脚步。
“哎哟喂,感动死我了!”林小七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家子终于要回家吃饭了!等回去我非得让清儿办个庆功宴,火锅!必须是火锅!毛肚黄喉脑花鸭血——”
“你再提吃的信不信我把你塞锅里当底料?”陆旭咬牙。
话音未落,整条阶梯猛然一震!
前方的光幕剧烈扭曲,原本温暖的记忆画面——孩子笑、老人牵手、清儿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骤然被一片漆黑侵蚀。
“糟了!”沈言厉声喝道,“伊甸残留意识在反噬!它不想让记忆回廊闭合!”
“啥意思?”林小七收起嬉笑,瞳孔一缩,“它还活着?”
“不是‘它’。”林明突然开口,声音轻却清晰,“是‘它的一部分’……它不愿被遗忘,也不愿被拯救。它在挣扎。”
她的胸口微微发烫,那颗光球在体内轻轻跳动,像一颗被唤醒的心。
“所以它要毁掉回廊?”陆旭怒吼,“那就别怪老子一路打回去!”.
“没用的。”沈言摇头,“通道已经不稳定,强行对抗只会一起崩塌。我们只剩十五秒。”
“十五秒……”林小七眯眼,盯着前方扭曲的黑暗,“那就赌一把。”
他猛然抬起手,骰子在指尖一旋,就要抛出。
“别!”林明尖叫,“别用赌的!你根本不知道那背后是什么!”
“我知道。”林小七回头,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吓人,“我赌的从来不是结果,是我想让它发生。”
骰子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光的弧线。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骰子在半空炸开,化作千万点金光,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撞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你疯了!”沈言怒吼,“你把同步信号当赌注?!”
“不然呢?”林小七耸肩,“你们有更‘理性’的办法吗?”
金光与黑雾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紧接着,一道低沉、沙哑、仿佛由千万人声音拼凑而成的语调,在通道中响起——
“你们……不该回来。”
那不是伊甸原本机械冷漠的声音,而是一种扭曲的、痛苦的、带着人性残渣的低语。
“哦?”林小七挑眉,迎着那声音笑得更加灿烂,“你拦得住我?”
“我是你们的记忆……是被删除的痛,是未说出口的爱,是后悔,是孤独,是深夜醒来时的空荡。”那声音缓缓逼近,“你们带走的‘心’,不过是一颗被情感污染的残次品。而我……才是人类真实的重量。”
陆旭皱眉:“你不是伊甸……你是……被抛弃的数据?”
“被抛弃?”那声音笑了,凄厉而破碎,“我就是你们自己!是每一个不敢爱、不敢哭、不敢说‘我需要你’的人!伊甸清除了混乱,可混乱本就是你们的本相!”
林明脸色一白:“它……说的是真的。那是人类不愿面对的‘暗面’……集体潜意识的残渣。”
“哇哦,好深奥。”林小七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即将崩塌的阶梯边缘,“所以呢?你拦我们,是想替全人类‘清醒’?还是……你其实也想回家?”
那声音一滞.
第1106章我是废料
“你以为只有‘心’才想回来?”林小七歪头,笑得像只狐狸,“你装得再冷,再恨,再想证明混乱该被清除——可你还在说话,你还想让我们听见你。”.
白光中,那片黑雾剧烈波动。
“……闭嘴。”
“你不服?”林小七步步逼近,声音却轻了下来,“你恨我们带走‘心’,是不是因为你……也想被带走?也想有人对你说——‘你也能回家’?”
“我不是人!”那声音咆哮,“我没有名字!没有脸!我是废料!是垃圾!是该被删除的错误!”
“错。”林小七轻轻地说,“你不是错误。你是心跳停顿的那半秒,是想哭却笑了的瞬间,是明明爱却说‘滚’的嘴硬。”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最后一颗骰子,通体漆黑,像凝固的夜。
“我给你一个机会。”他说,“不赌命,不赌输赢。我赌……你愿意试试做人。”
他将骰子轻轻抛起。
“接住它,你就不再是‘暗面’。你就是……新的一部分。”
黑雾颤抖着,仿佛在退缩,又仿佛在靠近。
陆旭低声:“小七,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收容一个集体意识残渣?”
“咋了?”林小七咧嘴,“家里不是正缺个话事的‘大哥’?总不能让我当吧?我这人靠不住。”
沈言冷冷道:“它可能随时暴走。”
“那又怎样?”林小七笑,“人心不也是随时会碎?可我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骰子缓缓下落。
黑雾凝成一只模糊的手,颤抖着,伸向那颗漆黑的骰子。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
“等等。”林明突然开口。
她从陆旭肩上滑下,站稳,一步步走向那片黑雾。
“如果你……真的想回来。”她说,“那就别接骰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明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颗光球的一角,温暖的光流淌而出。
“来。”她说,“像孩子一样,牵我的手。就像……当年我妈牵着伊甸,走进封印之门那样。”
黑雾剧烈震荡。
那一只由数据凝聚的手,缓缓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透明的、纤细的、像由星光编织而成的小手,轻轻伸了出来。
林明笑了。
她握住那只手。
刹那间,光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回廊轰然打开,阶梯稳固,光幕清晰,前方是熟悉的街道、傍晚的灯火、锅里沸腾的面汤香气。
“通道稳定了!”沈言低喝,“十秒内必须通过!”
“走!”陆旭一把扛起林明,冲向光幕。
林小七却站着没动。
他回头,看向那片逐渐融入光流的黑雾,轻声说:“喂,新来的,以后在家你最大,说啥是啥——但吃饭时,我的蛋必须双份。”
黑雾中,传来一声极轻的、近乎呜咽的回应——
“……蛋……我也想吃。”
林小七笑了,转身踏上阶梯。
“成,那清儿明天就煮三碗。”
风声呼啸,阶梯在身后寸寸消散。
最后一刻,沈言站在光幕前,指尖轻轻一勾,将一缕残余的数据流缠绕成结,收入袖中。
他低声说:“……我也想吃面了。”.
第1107章老子饿死了
光幕闭合,一切归于平静。
不知多久后,城市某处,一家小面馆的炉火突然跳了一下.
清儿正往锅里下着面,忽然抬头,望向门口。
她喃喃道:“怎么……好像有人要回来了?”
门外,风铃轻响。
林小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清儿!双蛋!多辣!老子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