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长刘栋的脸在闪烁的警灯下铁青。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飙升的观看人数，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爆起，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直播画面里，那个叫陈木的年轻人正像个导游一样，冷静地介绍着实验室里那些令人发指的设备，镜头不时扫过一张张苍白惊恐的女孩的脸。
“疯子！他是个疯子！”刘栋对着身边的副手低吼，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觉得自己的政治生涯正在被这场直播一寸寸地凌迟。林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居然被人端了老巢，还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了对方。
“局长，舆论已经完全失控了。市委宣传部和省厅的电话都打过来了，问我们为什么现场的警察在包庇罪犯。”副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包庇？我是在维持秩序！”刘栋强行辩解，但声音里的心虚连自己都骗不过。他抓起对讲机，声色俱厉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停止你的非法直播！这是在扰乱公共秩序，罪加一等！”
直播画面里，陈木听到了外面的喊话，他甚至把手机凑近了窗口，好让几十万在线观众听得更清楚一些。然后，他对着镜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各位网友都听到了吗？受害者还在这里，证据确凿，我们的警察局长关心的却是‘公共秩序’。不知道在刘局长眼里，这些女孩的命，算不算公共秩序的一部分？”
弹幕瞬间爆炸。
“我吐了，这是什么局长？”
“查！必须严查这个刘栋！他跟林威肯定是一伙的！”
“@最高检@平安总局，来看看你们的好干部！”
刘栋看着手机上滚动的弹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他知道，自己完了。就算今天能把陈木这些人全杀了，他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就在这时，几辆挂着不同牌照的轿车冲破了外围的封锁线，停在了警戒线前。车门打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冲了下来，为首的正是赵明报社的竞争对手——“东海快讯”的总编。他们显然也是看到了网络直播，闻着血腥味就赶了过来了。
“刘局我操你大爷！”工厂内，石头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记者，兴奋地骂了一句脏话，“老大，你这招太绝了！现在他就是想把我们灭口，都得掂量掂量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能不能淹死他！”
陈木没有石头那么乐观。他知道，当一个人被逼到绝路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刘栋现在就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第四千二百六十章 你也过去帮忙
“别大意。让老三他们加快速度，把所有女孩都转移到后门的安全屋，那里有赵明的同事接应。”陈木冷静地吩咐，“林岚，你也过去帮忙，这里太危险。”
林岚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呻吟的林威，眼神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石头去组织撤离。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陈木的累赘。
此时，外面的对峙也进入了白热化。
随着越来越多媒体和自发赶来的市民聚集，刘栋和他手下那几十个警察组成的包围圈，反倒像是被民众和记者给包围了。
“刘局，我们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场面要控制不住了。”一个心腹队长凑上来说道。
“能怎么办？冲进去，把人抓出来！”刘栋红着眼睛，下了最后的决心，“就说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劫持了人质，我们被迫强攻！把直播给我掐了，干扰他们的信号！”
信号干扰车嗡嗡作响地开了过来。
陈木手机上的直播画面开始卡顿，最终黑屏。
“老大，信号没了！”石头跑回来说道.
陈木眼神一凛。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要到了。刘栋这是要撕破脸皮，强行突击了。
“守住门口！”陈木捡起地上的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石头，你守前门，我去后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工厂外，刘栋已经拔出了枪，对着手下大吼：“特警一组准备破门！二组从侧窗突入！记住，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几十个警察齐声应道，杀气腾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都给我住手！”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高级警监制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群警卫的簇拥下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刘栋看到来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王……王政委……”
来人是市公安局的二把手，主管纪律督查的王政委。他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是刘栋这种投机钻营之辈最害怕的人。
王政委根本没看他，而是径直走到那个年轻的报警警察面前，沉声问道：“小同志，是你报的警？”
“是……是的，王政委！”年轻警察激动得满脸通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情况和网上说的一样吗？”
“报告政委！只多不少！里面关押着几十名被非法实验的受害者，主犯林威已经被制服，但刘栋局长……他……他好像想包庇罪犯。”
王政委点了点头，目光如刀，扫向刘栋。
“刘栋。”
“到……到！”刘栋哆哆嗦嗦地应道。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在这里调动特警，准备强攻的？”王政委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刘栋的心上。
“我……我是为了解救人质……”
“人质？”王政委冷笑一声，“我怎么在直播里看到，里面的人是在解救受害者，而你，却想把解救者和受害者一起灭口？”.
第四千二百六十一章 头上的国徽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拔高：“你对得起你头上的国徽吗！”
刘栋彻底崩溃了，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下去。
王政委不再理他，对身后的警卫命令道：“把刘栋和他手下所有参与行动的队长都给我控制起来！收缴他们的武器和通讯设备，等候审查！”
“是！”
警卫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警察队长们，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乖乖束手就擒。
现场的记者们疯了，闪光灯像暴雨一样倾泻在刘栋惨白的脸上。他们知道，今晚，东海市的官场要地震了。
王政委走到工厂门口，拿起一个扩音喇叭，朗声道：“里面的人请注意，我是市局政委王建国。现在现场由我接管，你们的安全已经得到保障。请你们放下武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保证，所有罪犯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所有受害者都将得到最好的救助。”
工厂里，陈木和石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老大，好像……是个好人？”石头不确定地问。
“是不是好人，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木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将枪别在后腰，打开了工厂的大门.
门外，刺眼的闪光灯和无数双眼睛瞬间聚焦过来。
陈木平静地走出去，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那个叫王建国的老警察，对方的眼神正直而坚定。
“我是陈木。”他开口，“人都在里面，主犯林威也活着。”
王建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辛苦了，年轻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医护人员和警察下令：“医疗组立刻进场救治伤员！刑侦队、技术队进场勘查，封存所有证据！记住，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随着王政委一声令下，整个现场终于从混乱的对峙，转入了有序的救援和调查。
陈木靠在墙边，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那些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抬出来的女孩，看着林岚在担架旁忙前忙后地安抚她们，看着赵明和他的团队在记录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场仗，第一回合，他们赢了。
但林威倒下时那不甘又诡异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事情，恐怕还没有真正结束。
工厂的喧嚣在王建国政委的坐镇指挥下，逐渐被一种沉重而有序的氛围所取代。刺鼻的消毒水味取代了血腥和霉腐的气息，法医和刑侦技术人员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像一群沉默的工蜂，在巨大的厂房里穿梭，用标签和相机标记着每一处罪恶的痕跡。
陈木被安排在一间相对干净的办公室里，王建国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老警察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的事，我听赵记者说了个大概。”王建国开门见山，“你不是警察，却做了比很多警察更勇敢的事。我代表市局，也代表那些女孩，谢谢你。”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陈木抿了一口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四千二百六十二章 有很多麻烦
“但你用的手段，很危险。”王建国看着他，“直播是把双刃剑，逼退了刘栋，也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从现在开始，你会有很多麻烦。”.
陈木笑了笑：“麻烦我早就习惯了。”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年轻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你和林威，到底是什么恩怨？”
“没有恩怨。”陈木摇了摇头，“我受人之托，调查一个女孩的失踪案，线索指向了这里。仅此而已。”
他没有提自己的过去，也没有提那些更深层的东西。在不确定对方的底细之前，他不会暴露太多。
王建国没有追问，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有故事，但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话锋一转：“林威已经被送往军区总院进行抢救和监护，他手臂中枪，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话？”
“他说，‘你们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你们只是捅了一个你们惹不起的马蜂窝。’”王建国一字一顿地复述着，眉头紧锁，“我干了一辈子刑侦，能感觉到，他不是在虚张声势。”
陈木的心猛地一沉。这句话，和他内心的那根刺，不谋而合。
“马蜂窝……”他喃喃自语。一个林威，就已经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地下王国，那他背后的“马蜂窝”，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技术警察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王政委，陈先生。我们对林威办公室的主服务器进行了初步破解，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
“大部分都是关于人体实验的数据，非常残忍，足够判他一百次死刑了。但是，在一个经过了三重加密的隐藏分区里，我们发现了一个独立的账本。”技术警察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他们，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这个账本记录的不是金钱交易，而是‘成品’的交付记录。从三年前开始，每个季度，林威都会向一个代号为‘衔尾蛇’的账户，交付一到两名‘完美进化体’。”
“完美进化体？”陈木和王建国异口同声。
“是的。根据零星的实验笔记来看，是指那些在实验中不仅没有死亡，反而身体机能得到极大增强的特殊案例。她们被注射了一种代号为‘奇美拉’的基因药剂。”技术警察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所有关于‘奇美拉’药剂的配方和源头文件，都被彻底销毁了，硬盘是物理性损坏，无法恢复。”
“衔尾蛇……”王建国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我好像在三十年前的一份封存绝密的档案里，见过这个代号。”
陈木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十年前？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能追踪到这个‘衔尾蛇’账户的实际地址吗？”陈木问。
技术警察摇了摇头：“不行。这个账户的IP地址是动态的，遍布全球上百个国家，每一次登录都是通过不同的肉鸡和暗网节点跳转，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手段，根本无法追踪。这背后，绝对有一个国家级别的黑客团队在支持。”.
第四千二百六十三章 死一样的寂静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两人心中同时升起：林威的这个工厂，根本不是什么个人犯罪集团，它更像是一个庞大组织的……原料供应商.
他在这里用无数女孩的生命做实验，筛选出所谓的“完美进化体”，然后像货物一样，交付给一个代号“衔尾蛇”的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拥有着无法想象的技术和势力，并且已经存在了至少三十年。
林威的落网，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损失了一个小小的供应商而已。而陈木他们，却因为这个案子，彻底暴露在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视野之下。
“我操！”另一边，石头正蹲在走廊上，听着老三的汇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是说，咱们救出来的女孩里，少了两个？”
老三的脸色也很难看：“是的。我们清点过，从实验室和病房里一共救出了二十七个女孩，但是登记在册，送到医院的只有二十五个。当时现场太乱，警察、医生、记者，人来人往，我们也没注意。”
“少了哪两个？”陈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就是林岚在后面房间发现的那一批里，有两个身体状况最好的。当时林岚还说，她们虽然虚弱，但眼神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很……很平静。”老三回忆道。
平静？
陈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所谓的“完美进化体”！
她们不是失踪了，她们是自己走的！或者说，是被“衔尾蛇”的人在混乱中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