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组织的消息和反应速度，快得令人恐惧。他们甚至能在警察和媒体的重重包围下，悄无声息地带走他们想要的“货物”。
“老大，现在怎么办？”石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他妈的，怎么感觉像是捅了天了？”
“不是感觉，是已经捅了。”陈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三，你立刻带人撤，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切断所有对外联系。石头，你也一样，处理好手尾，然后消失一段时间。”
“那你呢？”石头急了，“老大，这事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我一个人，目标才小。”陈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死不了。你们要是出事，我才会真的麻烦。”
他看向走廊尽头，林岚正陪着最后一个女孩坐上救护车。她转过头，目光和陈木在空中交汇。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和愤怒，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深刻的悲哀和一丝决绝。
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她向陈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登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鸣笛远去。
陈木知道，林岚的选择是正确的。她需要去安抚那些受害者，同时，她也是一个关键的污点证人。跟在自己身边，只会更危险。
现在，棋盘上的棋子都已经各就各位。
林威和他背后的刘栋，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卒子.
第四千二百六十四章 衔尾蛇
自己和王建国，成了被迫应战的对手。
而那个隐藏在迷雾之后的“衔尾蛇”，才是真正的棋手。
它已经开始落子了.
果然，当天深夜，一个消息传来。
被隔离审查的市局局长刘栋，在看守所的独立囚室里，用裤腰带上吊自尽。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遗书。
官方通报是，畏罪自杀。
但陈木和王建国都清楚，这是“衔尾蛇”在清理门户。
也是在向他们发出第一个警告：闭嘴，或者，像刘栋一样永远闭嘴。
凌晨三点的市局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王建国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和陈木相对而坐，两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关于刘栋死亡的初步调查报告。
报告写得很“完美”，时间、地点、动机、物证，构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自杀闭环。完美到……假的不能再假。
“独立的羁押室，二十四小时监控，腰带这种东西在收押时就该被收走。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局长，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和决心，用一根软塌塌的裤腰带把自己吊死？”王建国用手指敲着桌面，声音沙哑，“他们这是在示威，在告诉我们，他们的手，能伸到任何地方。”
“他们想让案子在刘栋这里终止。”陈木接话，“林威是商人，刘栋是保护伞。现在保护伞‘畏罪自杀’，林威重伤在押，证据链看似完整，只要再操作一下，把这件案子定性为单纯的官商勾结、非法行医，那‘衔尾蛇’和‘奇美拉’计划就能被完美地掩盖下去。”
“没错。”王建国掐灭了烟头，“而且，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林威也‘意外死亡’。一个死人，是不会乱说话的。”
“军区总院的防卫怎么样？”
“我特意打了招呼，安排了双岗，由我最信得过的人看守。但……我没把握。”王建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无力感，“对手不是街头的混混，他们可能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渗透能力。”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这是一个死局。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的实力和背景深不可测，而他们这边，只有一个即将退休的老警察，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义警”。就连那些看似确凿的证据，都有可能在某个环节被“合法地”销毁。
“不能坐以待毙。”陈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们想快刀斩乱麻，我们就偏不能让他们如愿。必须在他们动手灭掉林威之前，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
“怎么撬？”王建国问，“正式提审的程序很复杂，等我们走完流程，林威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非正常手段……我这个身份不方便用。”
“你是不方便，但我方便。”陈木站起身，“我需要林威的病房号，以及医院的内部结构图。另外，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走进他病房的身份。”.
第四千二百六十五章 你想当什么
王建国盯着他，足足有半分钟。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火焰，那种不计后果，只为追寻真相的执着。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好。”王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临时工作证，又拿出一支笔，“你想当什么？”
陈木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理医生。我觉得，林威现在非常需要心理疏导。”
半小时后，陈木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和口罩，胸前挂着一张印有“特聘心理顾问周铭”的临时工作证，出现在军区总院的住院部.
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没有病历，只有一些他自制的、能绕过简单安检的小玩意儿。
病房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拦住了他。
“干什么的？”
“王政委派我来的。”陈木推了推眼镜，拿出工作证，用一种专业而冷淡的口吻说，“嫌疑人情绪极不稳定，有强烈的自毁倾向。王政委指示，必须立刻进行心理干预，确保他能活到上法庭。”
一个警卫将信将疑，拿起对讲机核实。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进去吧，速战速决。”
陈木走进病房。
林威正躺在床上，一条手臂打着石膏高高吊起，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的亮，像两簇鬼火。
他看到陈木，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他，瞳孔骤然收缩。
“是你？”
“林先生，别来无恙。”陈木反手锁上门，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听说你最近睡眠不好，我作为市局特聘的心理专家，特地来给你做做心理建设，帮你安然度过人生中这最后一段时光。”
“心理专家？”林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起来，“陈木，你装什么？想从我这里套话？我告诉你，没门！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不不，你误会了。”陈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仪器，放在床头柜上，“我不是来问话的，我是来救你的。”
他按下了仪器的开关，一道微不可见的电磁波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这是他做的一个简易信号屏蔽器，能阻断任何窃听和监控信号。
林威的表情变得警惕：“你什么意思？”
“刘栋死了。”陈木平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林威的瞳孔再次放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显然，这个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畏罪自杀’。”陈木补充道，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处理得很干净，和你一样，他们也喜欢把事情做得‘完美’。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晚，你的心脏会突然衰竭，或者伤口会突然感染，总之，你会死得合情合理。”
林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再怎么狂妄，也怕死。尤其是这种被当成垃圾一样清除掉的死法。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陈木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你告诉我关于‘衔尾蛇’的一切，我保你不死。”.
第四千二百六十六章 龇牙咧嘴
“保我不死？哈哈哈哈……”林威狂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你拿什么保我？就凭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作对？他们能让刘栋悄无声息地死在看守所，就能让你人间蒸发！你和我，都只是他们棋盘上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所以，我们才要合作。”陈木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一颗棋子，当然掀不起风浪。但如果两颗被抛弃的棋子联手，把棋盘给掀了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把这些信息交给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同时，我会制造一场混乱，让你‘被劫走’。从此以后，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而我，会拿着你的信息，去跟‘衔尾蛇’好好玩玩。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我吸引，没人会再去找一个‘已死’的你的麻烦。”
林威沉默了。他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显然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背叛“衔尾蛇”，他会死.
不背叛，他马上就会死。
陈木的提议，听起来荒谬，却像是绝境中唯一的一丝生机。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威沙哑地问。
“你没得选。”陈木靠回椅背上，“你只能赌。赌我比‘衔尾蛇’更讲信用。或者，你也可以赌他们会念及旧情，放你一马。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两个最‘完美’的作品，已经在工厂被围的时候，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走了。他们连多等你一天都不愿意。”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威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像一头被主人抛弃的恶犬，现在，他只想反咬一口。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要发誓，保我离开这里！”
“我从不发誓。”陈木站起身，收起仪器，“但我说话，一向算数。”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但他知道，在这片寂静之下，正有一张巨大的网，悄然张开。
而他，即将成为那只主动撞向蛛网的飞蛾。
不，是手持利刃的螳螂。
林威的叙述，是从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默开始的。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个不愿触及的噩梦。病房里唯一的声源，是窗外遥远模糊的城市背景音，以及他自己那粗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
“‘衔尾蛇’不是一个组织，至少，不是我所理解的那种有严密架构的组织。”林威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它更像一个……生态系统。一个由捕食者和共生体构成的黑暗森林。”
陈木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对于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来说，抓住浮木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求救，而是大口喘息。
“我原本是中科院基因工程项目的一名研究员，一个边缘人。”林威的眼神飘向天花板，那里一片惨白，像他此刻的心境，“我的课题太超前，太激进，也太……反人伦。院里驳回了我的所有申请，还给了我一个警告处分。他们说我是科学界的疯子，是想扮演上帝的蠢货。”.
第四千二百六十七章 不甘与怨毒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里面混杂着不甘与怨毒。“就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衔尾蛇’找到了我。他们没有派西装革履的代表，也没有说什么宏伟的蓝图。来找我的，是一个自称‘园丁’的人。”
“园丁？”陈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代号。
“对，园丁。”林威点头，“他说，我的研究不是疯狂，而是进化的必然。他说，人类这个物种已经走到了瓶颈，需要外力来修剪枝叶，嫁接新的可能。而我，就是被选中的园丁之一。他给了我一个独立的实验室，无限的资金，还有……绝对的自由。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我脑子里的那些‘疯狂’想法，变成现实。”
陈木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能想象到一个怀才不遇的偏执天才，在遇到这样诱惑时的狂喜。那不是简单的金钱收买，而是灵魂层面的认可与共鸣。
“我的任务，是‘优化’。优化人类这个基因载体。最初的实验体，是死囚。后来，是流浪汉，是失踪人口……‘园丁’总有办法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材料’。”林威说起这些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狂热，“我成功了。我剔除了他们基因里的恐惧、怜悯、犹豫，放大了他们的力量、速度和攻击性。他们不再是人，他们是武器，是艺术品。是只懂得执行命令的‘完美作品’。”
他口中的“完美作品”，显然就是陈木在工厂里遇到的那两个怪物.
“那两个被接走的，是第几代？”陈木问。
林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木会问得这么具体。他深深地看了陈木一眼，眼神复杂。“第七代。他们的大脑里被植入了特殊的生物芯片，可以直接接收‘园丁’的指令。而且，他们的身体能产生一种强效的神经毒素，通过撕咬和抓伤感染目标。被感染者会在短时间内器官衰竭，从外部看不出任何异常。这才是他们最‘完美’的地方。”
陈木心中一凛。他想起了刘栋的死，想起了王建国说的“处理得很干净”。原来如此。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暗杀，而是一种无法检测的生物攻击。
“‘衔尾蛇’的其他人呢？它的头领是谁？‘园丁’又是什么身份？”陈木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林威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的表情不像作伪，“我说了，它是一个生态系统。我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我只对‘园丁’负责，也只能联系到他。他从不露面，我们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加密频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至于‘衔尾蛇’的顶层，那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猜，‘园丁’也只是一个高级的执行者，在他之上，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这个生态系统，靠什么维系？它的目的是什么？”
“利益。巨大的利益。”林威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军火、生物科技、金融……我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们渗透了各个领域。就像一个巨大的章鱼，触手伸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吸取着养分。至于目的……”.
第四千二百六十八章 一丝恐惧
林威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园丁’曾经跟我提过一次。他说，当世界这棵大树腐朽不堪的时候，就需要一场大火，将它烧成灰烬，然后在废墟上，种下新的种子。他们不是要统治世界，他们是要……清洗世界。建立一个由‘优等基因’主导的新秩序。”
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木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词。这不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一种极端偏执的信仰。和这种人作对，常规的手段根本没用。
“刘栋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陈木换了个问题。
“供应商。”林威冷笑一声，“他负责提供‘原材料’，以及处理掉我们实验产生的‘废料’。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将那些失踪人口、重刑犯的档案抹去，让他们变成不存在的人。同时，他也负责销售一些‘次级产品’，比如一些效果没那么强的基因药剂，给某些见不得光的富豪或者雇佣兵。他是个贪婪的蠢货，总想从‘衔尾蛇’身上多咬下一块肉，迟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