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而高明所有的消费，都集中在周二晚上。很规律。”林雅用红笔在“周二”上画了个圈。“我怀疑，他就是在这里和那个‘幽灵’接头。”
就在这时，陈木的电脑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他设计的分析程序终于有了结果。
“找到了！”陈木猛地冲回电脑前.
屏幕上，数千个数据点中，有几十个被标记成了红色。它们在图表上形成了一个微弱但清晰的规律。
“这是什么？”林雅问。
“笔迹。”陈木的眼睛里闪着光，“我找到了他的‘笔迹’。他在处理每一笔交易时，为了追求极致的匿名性，会手动设置一个极小的时间延迟，这个延迟的数值，在万分之一秒的级别，人根本感觉不到。但是，这个数值不是完全随机的。它符合一个特定的斐波那契数列变体。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一个强迫症式的、自以为是的签名。”
“你能通过这个找到他？”
“不能直接找到他。但我可以通过这个‘笔迹’，把他经手的交易从那堆‘噪音’里筛选出来。”陈木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舞动，“把这些真实的交易路径连接起来，我就能知道，钱到底去了哪里。”
数据在屏幕上重新组合，一条清晰的资金流向图开始显现。钱从混合器出来后，并没有像警方说的那样直接消失，而是流入了十几个不同国家的加密货币交易所。
“他在洗钱。”林雅看明白了，“用这些交易所当跳板。”
“不只是洗钱。”陈木放大了一张图表，那是一个位于东欧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型交易所的后台数据。“你看，资金在这里短暂停留后，被用来购买了一种东西。”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连串的采购订单。
“服务器？还是最高端的刀片服务器和GPU阵列。他买这些干什么？开网吧吗？”林雅觉得不可思议。
“他买的不是几台，是几百台。”陈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收货地址……是位于冰岛的一个大型数据中心。他用两千万，在冰岛建了一个私人的超级计算中心。”.
第四千五百一十八章 藏起来数钱玩
两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挪用公款和洗钱了。一个把两千万赃款用来购买顶级计算设备的人，他的目的绝不可能是藏起来数钱玩。
“他在用钱生钱。”陈木一字一句地说，“用这套设备，他可以进行高频量化交易，可以攻击金融系统，甚至可以进行更大规模的网络犯罪。高阳的两千万，只是他的启动资金。”
“这个‘幽灵’，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林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陈木深吸一口气，继续追踪。他通过那个东欧交易所的订单，找到了一个物流公司的信息。虽然收货人信息是伪造的，但物流记录里，留下了一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同样是匿名的预付费卡。
“没用的，这种号码查不到机主。”林雅摇了摇头。
“我知道。”陈木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但我可以试试别的方法。”
他将号码输入一个自己编写的程序。这个程序连接着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里面包含了从各种灰色渠道搜集来的信息，包括无数泄露的社交平台数据。程序开始飞速运转，将这个电话号码与数据库里亿万条信息进行碰撞匹配。
几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结果.
这个电话号码，曾经在三年前，在一个小众的古董钟表论坛上被注册过一次。注册的ID，叫做“K”。
“K？”林雅皱起了眉。
“这个ID在论坛很活跃，是个顶级的钟表收藏家和鉴定师。尤其痴迷百达翡丽的古董表。但三年前，这个ID突然就停用了，再也没有出现过。”陈木快速浏览着论坛的帖子。
“钟表……”林雅的眼睛亮了，“我想起一件事。我在查高阳的资料时，发现他去年参加过一个在瑞士举办的私人钟表拍卖会。当时他拍下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江诗丹顿，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他根本不是玩表的人。”
“他不是去买表的。”陈木瞬间明白了，“他是去见人的。去见一个懂表，而且能帮他处理两千万赃款的‘高人’。”
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联了起来。数字世界里的“幽灵”，和现实世界里的钟表大师“K”，指向了同一个人。
“我需要知道这个‘K’是谁。”陈木看着林雅。
“交给我。”林雅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爹？帮我查个人。钟表圈的，代号‘K’，三年前很活跃，现在消失了。对，顶级玩家，百达翡丽的专家……我知道规矩，价钱好说，我只要知道他下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
挂掉电话，林雅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爸在古董圈里有点人脉。他说这个‘K’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但他有个习惯，或者说，弱点。”
“什么弱点？”
“他对一块表有执念。一块传说中的、独一无二的百达翡令‘亨利·格雷夫斯超级复杂功能怀表’的姊妹款。据说那块表最近将会在一个地下的私人拍卖会上出现。如果‘K’还活着，他一定会去。”.
第四千五百一十九章 赌城玩一把
“拍卖会在哪里？什么时候？”
“三天后，在澳门。”林雅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来，我们要去赌城玩一把了。”
陈木看着她，也笑了。猎物终于露出了尾巴。现在，是猎人该登场的时候了。
澳门的夜晚，比白昼更加璀璨。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将天空染成一片迷离的彩色，空气中混杂着金钱的欲望和奢靡的香水味。陈木和林雅没有住在那些金碧辉煌的赌场酒店，而是选择了一家位于老城区的精品酒店，低调而隐蔽。
房间里，林雅正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耳边。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丝绒晚礼服，剪裁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脖子上，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是她为了这次行动特意从她那位“老爹”那里借来的行头。
“怎么样？”她转过身，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
“像个要去继承百亿家产，但对钱毫无兴趣的豪门孤女。”陈木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上下打量着她。他自己则穿了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但领带被他扯得歪歪扭扭，头发也只是随便抓了抓，看起来像是被姐姐硬拖来参加无聊晚宴的叛逆弟弟。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林雅满意地笑了，“你是我的私人助理兼远房表弟，记住，少说话，多看路，别给我丢人。”
“知道了，表姐。”陈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纽扣，递给她，“把这个扣在你手包上。是个高频信号扫描器和录音器。只要靠近目标，我这边就能收到数据。”.
林雅接过纽扣，巧妙地固定在手包的搭扣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这次的拍卖会，地点设在澳门塔顶部的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观光层。能收到邀请的，非富即贵，且大多身份神秘。林雅通过她父亲的关系，搞到了两张入场券，身份是来自新加坡的钟表收藏家新秀。
电梯飞速上升，窗外的景色从密集的街区变成了璀璨的星海。陈木能感觉到电梯里其他几位宾客投来的审视目光，他们像打量一件商品一样，从头到脚评估着他和林雅的“价值”。
“别紧张，你现在是身价上亿的表弟。”林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我没紧张，我只是在想，这里的安保系统够我黑几分钟。”陈木面无表情地回答。
观光层被布置成一个典雅的酒会现场。悠扬的古典乐在耳边流淌，侍者端着香槟和鱼子酱在人群中穿梭。落地窗外，是整个澳门的璀璨夜景。这里的人们彬彬有礼，轻声交谈，但空气中却流动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林雅很快融入了环境，她端着一杯香槟，游刃有余地和几个看起来像资深玩家的欧洲人攀谈起来，聊着江诗丹顿的陀飞轮和劳力士的迪通拿。陈木则扮演好他沉默寡言的“表弟”角色，站在林雅身后，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扫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四千五百二十章 古董积家手表
他在寻找“K”。根据林雅父亲提供的信息，“K”大概五十岁左右，亚洲面孔，气质儒雅，但眼神锐利，像鹰。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左手手腕上，常年戴着一块非常低调、但极其罕见的古董积家手表。
陈木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宾客。这里的人，大多珠光宝气，手腕上不是百达翡丽就是理查德米勒，一个比一个张扬。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角落。一个男人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人群，似乎在欣赏夜景。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身材中等，看起来毫不起眼。他手里没有拿酒，只是安静地站着。
陈木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那里确实有一块表，皮质表带，方形表盘，设计极为简约，在周围一片“名表展览”中，简直朴素得有些寒酸。但陈木知道，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背后可能越不简单。
他轻轻碰了一下林雅的手臂。林雅心领神会，结束了和欧洲人的交谈，顺着陈木的目光看去。
“就是他吗？”
“不确定。但他是这里唯一一个不像来炫富的人。”陈木低声说。
就在这时，拍卖会正式开始。主持人走上台，灯光聚焦在那块传说中的百达翡令姊妹款怀表上。那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黄金的表壳上雕刻着繁复的星图，在灯光下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现场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陈木注意到，那个站在窗边的男人，终于转过了身。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块怀表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终极猎物，艺术家看到完美杰作的眼神.
男人大约五十多岁，面容清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但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却透着与外表不符的精明和冷静。
拍卖开始，价格一路飙升。林雅按照计划，也举了几次牌，但她的目的不是拍下这块表，而是为了吸引“K”的注意。
果然，当林雅再次将价格抬高一百万时，那个男人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很短暂，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锐利。
价格很快超过了林雅的授权上限。最终，怀表被一个中东的石油大亨以一个天文数字拍下。
拍卖会结束，进入自由交流时间。林雅端着酒杯，故作惋惜地摇着头，慢慢走向那个男人。
“先生也对那块‘格雷夫斯’感兴趣？”林雅用流利的英文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同道中人的亲切。
男人闻声转过头，看着林雅，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那样的艺术品，谁能不感兴趣呢？只是可惜，它终究还是落入了只懂用金钱衡量它的人手中。”他的声音很温润，带着一种学者的气质。
“说得太对了。”林雅像是找到了知音，“我总觉得，钟表是有灵魂的。它们应该被真正懂它们的人拥有。”
“小姐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见地，很难得。”男人微笑着，目光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陈木.
第四千五百二十一章 看了个通透
陈木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X光机扫过，浑身上下都被看了个通透。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这位是？”男人问。
“我表弟，陈木。对钟表一窍不通，被我硬拉来见世面的。”林雅笑着解释。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关注陈木，而是继续和林雅聊起了钟表。从宝玑的鹅颈式微调，到朗格的蓝钢螺丝，他信手拈来，知识渊博得令人惊叹。林雅也凭借着恶补来的知识，勉强能跟上他的节奏。
陈木站在一旁，手心里的微型设备已经开始震动。他成功扫描到了男人手机发出的微弱信号，并且正在尝试进行数据克隆。
“看来小姐是真正爱表之人。”男人聊了许久，似乎对林雅放下了戒心，“今晚的拍卖会有些嘈杂。如果小姐不介意，楼下行政酒廊有个清静的包间，我们可以继续聊聊。我私人收藏了几件小玩意，或许小姐会感兴趣。”
鱼儿上钩了。
林雅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矜持。“那怎么好意思……”
“相逢即是缘。能遇到像小姐这样的知音，是我的荣幸。”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雅和陈木交换了一个眼神，跟了上去。
行政酒廊的包间里，装潢古朴典雅。男人请他们坐下，亲自为他们泡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林雅问。
“叫我K就好。”男人微笑着说，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代号。
陈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个隐藏得如此之深的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
K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里，拿出了几个精致的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果然是几块罕见的古董表，每一块都价值连城。
就在林雅俯身欣赏其中一块表时，K突然开口了，但他这次看的不是林雅，而是陈木。
“陈先生，你手心里那个小东西，应该已经扫描到足够的数据了吧？”
空气瞬间凝固。
林雅猛地抬起头，陈木的身体也瞬间紧绷。
K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已经变得冰冷。“高频信号扫描器，连接着一个微型数据处理器。想通过蓝牙漏洞，克隆我的手机信息。想法不错，设备也很精巧。可惜，我的手机有三重防火墙，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触发了警报。”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李明？还是瑞丰那帮废物董事？”
包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房间里，除了茶香，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你了。”陈木打破了沉默，他摊开手，露出了那个已经停止工作的微型设备。
“不是你们小看我，是你们太高估自己了。”K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从你们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们要来了。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饵。”.
第四千五百二十二章 ‘速成’的爱好者
“那块怀表也是？”林雅的声音有些发冷。
“当然。”K笑了，“那块表是假的。一个完美的复制品。真正的藏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足以骗过你们这种‘速成’的爱好者，还有会场里大部分的蠢货。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追查我。”.
他看着两人，像猫看着笼子里的老鼠。“高阳那个蠢货被抓，我就知道会有人顺藤摸瓜找过来。但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你们两个。‘夜隼’陈木，‘幻狐’林雅。你们在圈子里的名气，可不算小。”
他竟然连他们的代号都知道。
“所以，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想做什么？”陈木冷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