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乖仔 第77节

  大概是因为这次跟着去浪迹的人,是叫闻舟尧的缘故。

  “没做梦,是真的。”闻舟尧拿着花洒沿着他的肩膀往下浇水,不肯哄他。

  林俞因为热气,鼻尖冒了汗珠。

  “你会不要我吗?”他睁大眼睛问。

  闻舟尧看他一眼:“瞎说什么。”

  林俞从趴着的姿势缓缓坐起,挤到闻舟尧腿间,环着脖子抱上他。

  这种肌肤贴着肌肤的感觉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贴紧一点,再紧一点。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对肌肤相触有着这么多的渴求。

  像个着了魔的瘾君子,蹭着他,亲着他。

  “抱我,哥,你抱抱我。”他呢喃。

  闻舟尧什么也没有说,搂紧他。

  他蹭着林俞的耳朵低声问他:“想做吗?”

  林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没有什么比闻舟尧此刻的爱抚和拥抱更能抚慰他,他想要亲近,想要那种全世界满眼睛都只能看见一个人的专注感。

  闻舟尧从细碎吻他开始,林俞再不能感知其他,后来视线一直晃,他就急促地喘。

  位置从一开始的浴室挪到后来的卧室里。

  整个过程闻舟尧并不急切,他总是知道他最需要什么。

  他们的贴近了,从头到尾就一刻也不曾再分开,闻舟尧压着他,缓慢的,看着他的眼睛,每一下却深且重。

  一下一下,逼出林俞的哭音。

  林俞再受不住,就吊着他的脖子拼命求,身体却又抵死般地不肯分离。

  闻舟尧只做了一次,却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后来林俞昏昏沉沉失去感知。中途迷迷糊糊被闻舟尧抱起来喝了一次药,特别苦。

  他摇着头不肯,要往外吐,被闻舟尧捏着下巴嘴对嘴灌进去。

  林俞无理取闹,说他过分,说自己爸妈都不要了,刚跟着你出来就欺负我。他闭着的眼睛眼角含泪,抱着闻舟尧絮絮叨叨:“哥,我都只要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你怎么这样啊,我有点痛。”

  “不知道,就是很痛。”

  ……

  虽然喂了药,但林俞还是开始高烧,一个小时内温度直逼四十度。

  他小时候就是这体质,高烧难退。

  杨怀玉跟着林曼姝趁着天刚蒙蒙亮来看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俞烧得跟脱水一样头发湿哒哒,躺在床上嘴唇干裂怎么也叫不醒的样子。

  杨怀玉站在床边掉眼泪,心痛如绞。

  她捂着嘴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这性子,执拗不肯低头,到头来也不知道折磨的是他自己,还是我们。”

  这话其实是对着站在旁边的闻舟尧说的。

  杨怀玉一个母亲的心,终究是没能抵过对儿子的牵挂,一夜都没有熬过去,就托了林曼姝带自己来看他。

  淋了那么大一场雨,又挨了巴掌,怎么能不生病。

  闻舟尧同样看着床上的人,开口说:“您放心,这汗出了才能好,他逼自己太狠,有了这次,未必是件坏事。”

  杨怀玉看见儿子早没了主意。

  拉着大儿子的手说:“医生怎么说?开药了吗?给他打针了吗?”

  闻舟尧:“两小时前刚扎了一针,药也吃了,您放心。”

  杨怀玉走到床头,弯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看着林俞,眼中带泪,“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五岁那年,高烧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半梦半醒间总是喊痛,问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么大一丁点,嘴唇都咬破血了,就是咬着牙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就那么苦。”

  并没有注意到闻舟尧眼底的神色,杨怀玉还在继续。

  “当年是你回到建京的前一天,他才稍稍好转,清醒过来。他变得比以前黏人多了,很多时候甚至不像个五岁的孩子,身体养得好了些,就开始主动要求跟着他爸学习木雕,他苦夏又怕冷,但一坚持也是这么多年。后来又有了意玲珑,起早贪黑,他把每个人都放在心上了,我和他爸怎么可能看不见。”

  杨怀玉越说越发止不住泪,林曼姝把她扶起来。

  “大嫂,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有舟尧照看着,小俞不会有事的。”

  杨怀玉转头看向闻舟尧。

  闻舟尧的视线却还是在林俞脸上。

  “这个。”杨怀玉终究是从包里拿出一东西,递给闻舟尧。

  是那把木雕小刀的挂饰,林俞当初第一件完整的雕刻成品,也是送给闻舟尧的第一个礼物。

  杨怀玉说:“这应该是你昨天和保镖冲突间落下的,好好收着。”

  掌心间深色的绳索断裂过,又被重新打上结。

  挂饰也早在漫长的时间磨去了雕刻痕迹,有积淀的岁月感。

  闻舟尧去看杨怀玉。

  杨怀玉红着眼睛说:“我依然很难接受自己的儿子爱上了另外一个儿子这个事实,但是舟尧,林姨对你永远是放心的,我知道你最不会伤害他。没有哪个做父母的,真正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这几天好好照顾他,你林叔和我,包括你们自己,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闻舟尧收好手心的东西,点点头。

  “谢谢你林姨。”闻舟尧说:“你已经给了我们超出想象的宽容,他知道你来看他,会很开心的。”

  杨怀玉红着眼匆匆出了门。

  等外间没了动静,闻舟尧才又看了看手心的东西,放好后坐在林俞床边。

  他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

  又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说:“辛苦了,这些年。”

  闻舟尧曾经有过许多猜疑,因为林俞过分的少年老成,后来他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又有了另外的猜想。他想,那些梦,小孩儿亲历了,却还是记得。

  带着那些悔和痛,跨过一世的伤,跌跌撞撞来了他的身边。

  到了现在他完全肯定了这个猜测,那些心疼从绵密到彻底透不进风,剜了他心上的肉,一日一日,都让他痛恨自己,也曾未来得及护他周全。

  闻舟尧润湿林俞干绷的唇,因为发烧,林俞唇上的颜色浅淡。

  既然林俞自己不说,想瞒着,那就瞒着,他这辈子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这辈子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林俞这场高烧,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才缓缓降下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些云里雾里的。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昨天的那场大雨已经过去,今日有了降缓的趋势,就如同雷霆之怒将歇,一切掩藏在无声无息的沉默之下。

  闻舟尧端着粥从门外进来,看见他睁着眼睛,停顿一瞬,平平常常说了句:“林姨和小姑早上来看过你。”

  林俞眼里瞬间有了惊讶,看向门口方向。

  闻舟尧走过来把碗放下,问他:“还有没有哪儿难受?”

  “没什么力气,应该是肾虚。”他还有心情来了句玩笑,除了声音又沙又细,自然而然伸出胳膊要闻舟尧抱。

  闻舟尧俯身把人抱起来,“高烧后身体没力很正常,而且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林俞闻到了他身上的烟火气。

  “你自己熬的啊?”他靠在闻舟尧身前问。

  闻舟尧:“嗯,你一直不醒,就给你放锅上温着的。”

  林俞放任自己跟没长手一样,由着他哥一口一口喂他。

  吃了点热的进胃里,身体觉得有了些力气。

  他这才像是不经意间问出闻舟尧刚刚第一句话的问题,“我妈……她怎么样?”

  闻舟尧:“状态的确不太好,但我想她是撑过来了。”

  林俞没再吃嘴前的东西,仰头巴巴看着闻舟尧。

  闻舟尧低头蹭蹭他,开口说:“昨天那一下是最凶险的,我把你带走后林叔和林姨一定都想了很多,她今早能来看你,未必没有林叔的意思在里头。”

  “我觉得难。”林俞说:“我爸估计打死我的心都有,他以前就威胁要打断我腿,我把老林家的脸都丢光了,这次绝对是来真的。而且我还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和你一起离开,我爸肯定气坏了。”

  “生气是一定的。”闻舟尧安抚,“但打死不至于,腿也能给你保住。”

  林俞不吃了,脑袋埋进他哥颈边。

  “不会,他们不会原谅我了。”林俞说。

  闻舟尧用肩碰他,让他再吃点,嘴上说:“会的,后天送你回家。”

  “回家?”林俞当即坐正,睁大眼睛:“回什么家?”

  林俞自己问完,脸色当场就变了。

  “是了。”他喃喃自语:“我就说我爸怎么可能同意你带我出来,你昨天是不是和他们承诺什么了?是不是?”

  林俞紧紧盯着闻舟尧,希望他能摇头,说一句不是,但是他没有。

  林俞脸煞白。

  “你不要我,你果然不要我,谁让你擅作主张的?”林俞都没发现自己眼睛红得厉害,他推他一把,恶狠狠说:“闻舟尧,你王八蛋!”

  因为声音没恢复,最后两个字劈了叉,声音都没骂出来。

  闻舟尧盯着他,看着他苍白到逐渐气红的脸。

  “让你回家就是不要你,那入了洞房是不是就算结婚了?”闻舟尧问他,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林俞,上了我的床,这辈子你都得是我的人,想逃都不会给你机会,清楚没?”

第75章

  林俞并不是很相信闻舟尧的话, 他烧得脑子发懵,内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哥要把他送回去, 让他一个人回去。

  什么这辈子都是他的人,全是狗屁!

  林俞登时推开他从床上站起来, 因为发烧虚脱,整个人站在床上摇晃两下。

  闻舟尧要来扶他,被林俞一把挥开。

  “不许碰我!”他说。

  闻舟尧从床沿站起来, 看着林俞。

  他说:“你还病着, 别惹我生气林俞。”

  “你生气?生气的难道不该是我吗?”林俞脚踩着被子,占着自己站得高,居高临下对着他哥恶声恶气说:“你少糊弄我, 我不是小孩子闻舟尧,我他妈早成年了!谁要跟你来那套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东西, 我不稀罕!我告诉你, 我从告诉我爸要跟你离开的时候就下了决心了。是, 我是难受,那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我乐意!你是大哥了不起啊,你敢让我回去,然后打算自己离开是吧, 你要这样做那我们就分手!分手!”

  林俞口不择言, 而闻舟尧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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