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渊听清楚了,微微蹙眉:“阿衍一个人在家没有关系?”
关衍摇头。自然是没有关系的,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他都是咬咬牙就撑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顾九渊给他盖好被子,“我快去快回。”
目送他出了房门,关衍才从方才那种让人心尖发烫心跳失控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和以往自己一人独处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桌上还没来得及清洗的碗,和换下的衣物无不提醒关衍,有个俊美无俦曾站在武林顶峰睥睨天下的青年为他洗手作羹汤、给他穿衣喂饭,昔日他曾偷偷养在心里的小公子,已经成长如斯,可以轻轻松松一只手把他拖抱起……
……青年看起来还没他强壮,可双手特别有力量,是不是习武之人力气都特别大?
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关衍红着脸合上眼。
忧心他病情的顾九渊一出门就直奔河边,许多围在村头榕树下谈论二牛媳妇刘氏状告李员外谋害她亲夫一事的村人,瞧见他孤身一人脚步匆匆,心里有些好奇,想看他又不敢看他,更不敢和他打招呼。
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要是刘氏打赢了官司就好了,那样关衍就能收回借出去的银子。随即有人反驳他异想天开,不说二牛真正的死因如何,但说那李员外可是有表亲在衙门做事,刘氏头脑发热去告官只会自讨苦吃。
顾九渊脚步不停,去河里提了蟹笼回来,瞧见好些村人还站在村口焦急地观望,眉头一挑,抬脚往榕树下走去。
“唉,那公子往咱们这边来了!”
听见憨脸汉子提醒,村人们兀自把抬起的脚,抓头的手放下,特别是之前跟随麻子去看顾九渊长什么模样的两个年轻人,心里十分忐忑。
一群人满身拘束,不晓得待会对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对方的脸还是不看对方的脸。倒是那大嗓门的婶子看了眼蟹笼里不安地到处乱爬却总是找不到出路的河蟹,很热情的和顾九渊打招呼:“公子啊,怎的关衍不同你一块?这河蟹正肥美,放些辣子炒起来,挺适合下酒的。”
听到这话,年轻人们心下暗暗佩服这婶子。好些人悄悄打量顾九渊,待看到他一半昳丽无双一般丑陋如恶鬼的脸,顾九渊脸色没变,他们先变了脸。
太暴殄天物了!到底那个黑心肝下的手?
顾九渊对妇人微微颔首,淡声道:“阿衍病了,在家休养。”
淡漠的嗓音自薄唇吐出,如金石相击,丝丝震人心弦,村人们愣了下才回神。
一边替顾九渊惋惜,一边诧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下地劳作就是上山采药的男人病倒了。
憨脸汉子呐呐道:“关衍大哥居然会生病?”
这话过于无脑,顾九渊没理会他,问妇人:“诸位家中可有母鸡?在下欲买几只。”
婶子一拍大腿:“嗨,老母鸡汤最适合补身子了!您等着,我给您送过去!”
她话语刚落,好几个村人嚷道:“公子!我家养的母鸡又肥又嫩!炖着吃最鲜美不过!”
“都可,劳诸位先送过来,稍后在下让人把钱送到诸位家中。”
“公子您太客气了!不就一只鸡?关衍平日对大伙诸多关照,这鸡拿去就是。”一个满脸皱纹的阿婆慈和地说。
“就是就是!”村人们都附和道。
“那我替阿衍多谢诸位。”
“谢啥,大家乡里乡亲的……”
看着这些淳朴热情的面孔,顾九渊和气地道:“二牛一案,县令自会秉公办理,诸位不用担心。”
村人们一惊,待顾九渊转身离开,相对视一眼:“这公子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刘氏前几日还哭得死去活来,今日突然进城去击鼓鸣冤,会不会是这公子手笔?”
“怎么可能?这县令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晓得?他若能秉公办理就不会再让那些衙役收入城费了!”
“咋不可能?刘氏还欠关衍九十八两,若是二牛的冤屈得以申诉,李员外不得偿命赔钱?”
“若真是这公子出手相助,这公子来头可就大了……”
在村人们的议论声中赶回家,顾九渊进门一看,男人已然合眼睡去。
伸手摸摸他额头,额上的温度还没有恢复正常,但也没早上那般滚烫,顾九渊松了一口气,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男人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惊艳的长相,而是很纯粹的男人特有的英俊长相,轮廓分明,阳刚硬朗,生气板着脸的时候看着会觉得严肃,但被晴雨渲染又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媚意,明明是两个极端,但碰撞在一块竟会产生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察觉思绪收拢不住,顾九渊把黏在他唇上的视线挪开,起身收拾屋子。
洗碗洗衣衫准备午膳,顾九渊深以为然,他现在……应该算得上会过日子的……吧?
要是能想起怎么做菜就更好了。
他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脑子里就闪过几幅画面——如葱段般白嫩的手抓着锅铲在翻炒大料,锅中热油迸溅,劈啪作响,少年把切好的鸡肉往锅里一倒……
“公子!”
外头传来一声叫喊,是村人送鸡来了。
走出屋门一看,村人已经走了,地上放着七八只母鸡,还有两篮子鸡蛋和新鲜蔬果。
被捆住脚的母鸡不安地咯咯大叫,七八只一起叫唤吵人耳朵,顾九渊皱了皱眉:“再叫就把你杀了炖来吃。”
教主说一不二,当即冷着脸挑了叫得最凶的那只放血拔毛,再手起刀落把鸡肉剁开放进瓦罐里熬汤。
半个时辰后,浓郁的鸡汤香气飘满了厨房。
把油脂撇掉,顾九渊端着鸡汤回房。
他前脚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一声呓语。
躺在床上的男人嘴唇翕动,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眼角眉梢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顾九渊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床边。
“小九……”
饱含着某种情绪的沙哑柔媚嗓音直直砸进顾九渊耳里,青年身形一顿,直接黑了脸。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屋里静悄悄的,男人激动的喘气越发清晰,那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刮刷着耳膜,让人心动难忍又火冒三丈。
顾九渊盯着他丰润的唇,黑着脸坐到床边。
抬手摸了摸关衍额头,手掌之下的肌肤滚烫如火燎,并不是他以为的单纯做梦,而是又烧了起来。
“小九……”
又一声低喃响起,这回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哀求意味,顾九渊额角青筋直跳,梦中男人被欺负得揪紧被褥,被少年架起放在肩膀上的腿肌肉痉挛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很想说少年就是他,但还是觉得憋闷!
记忆怎么还不恢复呢?
到底需要什么契机?
低头含了一口鸡汤,眉眼凝霜的顾九渊用带着一丝不满的力道咬上男人喋喋不休的唇。
冰凉和滚烫相触,有鲜美的液体渡进嘴里,唇舌干燥的关衍喉结急剧滚动,下意识地迎上去,想要获取更多鲜美来缓解干渴。
他这般主动追逐让顾九渊心里的小火苗腾的壮大,青年眸色沉沉,很想把人弄醒让他睁开眼看清楚在他面前的是谁。
这般想着,眸中的冷意就愈重,顾九渊抬手钳住关衍下颚,迫使在他唇瓣上胡乱吮吸的唇舌分离,在男人喘着气,眼睫快速颤动挣扎着要醒来的时候,又含了一口鸡汤渡过去。
许是鸡汤太过鲜美,又或者是男人大方坦诚自己需求的模样太过动人,顾九渊在他热情的挽留中,终于尝出一点甜味来。
难怪那些人这么爱啃来啃去,与自己看上的人交换呼吸,这滋味出乎意料的好。顾九渊脸色缓和下来,又含了口鸡汤送过去……
一碗鸡汤很快被喂完,干燥饥渴的口舌被鸡汤润泽,可男人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反而像饿了很久的人吃到一块美味的糕点,不但没填饱肚子还觉得更饿了般越发激动。顾九渊不知道他到底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境,但男人都开口索取了,他有什么理由不给?
把碗放下,双手都腾出来的顾九渊一手捋开男人额头汗湿的发,一手探入被中。灼人手心的肌肤上覆了一层薄汗,顾九渊蹙起眉头,低喊了声:“阿衍。”
从合欢宗宗主手里得到《春明云雨决》后,他带着研究的心态仔细翻阅了一遍,虽说书中所绘男子与男子双修的招式他只看了眼,但他过目不忘,尤其当时忽然想起某些活色生香的画面,对宝典中描绘的修习姿势和手法就更记忆尤深了。
练武最忌纸上谈兵,最重实战,顾九渊记住了那些心法口诀却从来没有想过去修炼,至少在他恢复记忆之前,关衍敞开心扉接纳他之前他都不会去试,眼下就更不可能乘人之危欺身而上了。
没办法切身实践,可练下手法还是可以的。
手指蜷动,顾九渊眸光闪烁,眼中多了丝罕见的赧然。
他疏于练习,这么多年来,自我解决的次数两只手数的清,现在却要给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实在是,有点奇怪。
对方身体高于常人的热度从掌心传递过来,指掌触及之处线条流畅肌肤光滑紧致。顾九渊目光往下一瞥,眼尾染上绮丽艳红的男人仍然无力地紧闭着双眼,他嫣红湿润的唇微微张开,刚毅俊朗的面颊晕红浮动,全然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顾九渊咽了咽口水,感觉指尖发烫,心也跟着骚动起来。
是阿衍的话,他……
一点一点地往下探索,在找到精神奕奕的目标后,顾九渊一愣,目露愠色,随即毫不留情地全力出击!
“!”弱点被攻击,脑袋昏昏沉沉的关衍头皮一紧,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尾椎直往上窜,激得他头脑都清醒几分。
“阿衍。”顾九渊又叫了声,并按照书上说的要诀,不断调整手势和力度。
关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容颜。青年俊美白皙的面颊上泛着淡淡的晕红,长睫掩护之下的黑眸寒光闪耀,形状姣好的薄唇被水渍润得透亮,整个人冷厉明艳,危险却夺人眼球。
真好看。
关衍晕晕乎乎地想。
男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顾九渊薄唇勾起,手中动作不停:“我是谁?”
关衍胸口上下起伏,哑着嗓子道:“顾……九渊……”
心情瞬间变好。顾九渊低头逼近他:“对,是九渊。”
“阿衍可要记住了。”
一只手发起攻击远没有两只手的威力大,若是再加上其他一些辅助手段……
关衍很快就缴械投降。
男人的神志在顾九渊不断的出招中越发清醒,待将身体里的积郁尽数逼出后,男人瞪大眼,浑噩的理智尽数归位。
被他单手揽住脖颈的青年缭乱的呼吸近在咫尺,对方还算平静的眼眸中清晰映照出他目含春情的模样。
青年左手撑在他脸侧,另一只手很明确的描摹出他大腿肌肉的走向,青年好不容易给他换上的裤子又被打湿了……
……一切都在述说着方才的迷乱。
顾九渊没给他退后龟缩的机会,在他唇上轻啄了口,柔声问:“阿衍好点了吗?”
言罢身体微微往下按压,让关衍感觉到他已经做好出战准备的武器。
“我不太好。”
关衍呼吸一滞,脸色已经红得不能再红。
明明上一回被顾九渊撞破发情的场面还觉得羞耻难堪,这一回……这一回的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同,要说有什么不同……
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顾九渊直起身:“阿衍出了好多汗,还要再洗一下吗?”
关衍不知道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这时候说什么都迟了。
顾九渊神色自然地把手擦干净:“阿衍刚刚喝了半碗鸡汤,还想喝吗?”
他什么时候喝鸡汤了?
关衍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珠子僵硬的往桌上挪,那里的确放着一只空碗,空气里还弥漫着鸡汤的香气。
……他是怎么喝的?
“这药苦得舌尖发颤,等柳长老回来再让她重新开过别的药。”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话,关衍一下子愣住。
冲击一个接一个,但比起青年为他……似乎嘴对嘴喂汤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青年简直将小九对他做的加倍奉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