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7
银座酒店,京兆怀石料理。
宫下北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微微躬身站在门口,将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让进雅厅。
两个中年人里,走在前面的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短发,一张国字脸,表情看上去非常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身上的一袭灰色西装笔挺笔挺的,脚上皮鞋也擦拭的一尘不染,一看就是很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此人就是铃木俊一,东京都现任知事,十五年前,他从美浓部亮吉手中接过东京都知事一职的时候,东京高企的福利政策已经掏空了这个大都会的财政,政府的财政血红一片,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铃木俊一上台后,对东京的各项政策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同时,排斥日本中央政府对东京政务的干涉,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了东京都政务的地方化。在过去的十五年里,铃木俊一在东京的执政深得人心,连续四届选举,无论是哪个党派推出的候选人,都对他的职务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简单一句话来概括:这是个政治强人。
跟在铃木俊一身后的瘦子,面色有些枯黄,眼泡浮肿,亚健康几个字几乎都写在他满是褶子的脸上了,此人便是津田喆,首都高速公路公团现任的副社长,弘毅会第二期会员。
“铃木先生,您来过来,我感觉非常荣幸,”弯着腰同铃木俊一握手,宫下北微笑着说道。
“赤本良一?”铃木俊一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几乎是一音一顿的说道。
“是的,鄙人赤本良一,”宫下北微笑道。
“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很厉害,年少有为啊,”铃木俊一同他握手,嘴里则是很客气的夸赞道。
这倒不是客气话,铃木俊一是真的听过宫下北的名字,而且还不是一次,毕竟他也是自民党内的一员,尽管不参与派系争斗,但对党内的一些重要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金丸信的倒台,尽管幕后迷雾重重,了解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但很多人都猜测与宫下北有关联,且不管这个年轻人在这件事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至少,敢于向金丸信挑战,就已经是非常有勇气了。
“铃木先生过奖了,”宫下北谦虚的弯腰行礼,而后又同津田喆握了握手,这才邀请两人入座。
雅厅是和式的,地上铺着灯芯草榻榻米,一张长条的矮桌摆放在正中间,三人各自落座,宫下北拍了拍手,便有侍应生开始忙碌着上菜。
一开始,三人谁都没有说正事,就是闲聊。铃木俊一倒也不像他长的那般严肃,说话的口吻很何须,他问了赤本老头的病情,又问了宫下北一些私生活上的事情,随后,又谈起津田喆正在美国留学的女儿,最后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兜兜转转的,就跑到了目前很不景气的经济上去了。
受不动产泡沫破灭的影响,东京都政厅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之前,考虑到东京的发展过度集中于都心的状况,铃木俊一是打算以港区为中心,建设一个副都心的,很多前期的筹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可经济却突然崩溃了,东京都政厅的财政预算直接被腰斩,根本拿不出那多的资金搞什么副都心工程了。
这件事令铃木俊一很苦恼,他在东京都知事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得到东京市民们的拥戴,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言出必行,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食言了。
至于说六本木的新城项目,实际上就是对港区副都心项目的一个替代。
“听津田说,六本木新城的计划你已经知道了?”就着这个话题,铃木俊一将目光转向宫下北,看似随意的问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今天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就过来,其根本原因就是六本木新城项目的泄露。别看铃木俊一没有表现的很紧张,甚至都没有特别的表示,但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重视的,
项目在前期安排的过程中走漏消息,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主要是目前六本木正在搞地权转移,一旦那些无良的投机商闻讯赶过来,炒作地权,那六本木新城的项目估计就得胎死腹中。
在铃木俊一的计划表中,这是他在东京都知事位置上做的最后一任了,明年任期一满,他将不再参与这个职务的竞选,而是准备去竞选国会议员,因此,他想走的漂亮一点,这个六本木新城项目,就是他留给东京市民的一项政绩。
今天接到津田喆的电话,说是宫下北约他吃饭,要谈关于六本木新城项目的事情,铃木俊一脑子里转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宫下北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他准备从中捞取好处。
在过来之前,铃木俊一都已经做好打算了,只要宫下北不是太贪心,那么不妨就让他加入进来,多少让他拿一些好处,免得把这件事吵嚷的人尽皆知。
“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宫下北面色平静的说道,他能揣摩到对方的心思,因此,才更需要做出淡定的姿态,“据说是森大厦株式会社拿到了这个项目的运作权限,目前,应该是在等着款项到位,然后做地权转移吧?”
铃木俊一的眼角抽了抽,听了对方这番话,他感觉自己料想中最差的结果已经出现了。
“是的,东京都政厅的确正在运作这件事,”没有想着徒劳的继续遮掩,铃木俊一点头说道,“只不过,在地权转移的事情上,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
语气顿了顿,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宫下北,说道:“怎么,赤本君对这个项目也感兴趣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毕竟赤本君的资本实力雄厚,你的加入说不定倒是能够让我们松一口气呢。”
这话说的很温和,但字里行间隐藏的讽刺却是非常明显的。
“铃木先生误会了,”宫下北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他微笑道,“我对六本木新城的项目并不感兴趣,不过,若是东京都方面需要资金支持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哦?”铃木俊一一愣,他先是扭头看看津田喆,见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这才说道,“赤本君不是打算介入这个项目?”
“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运作这样的项目,”宫下北耸耸肩,说道,“不过,若是新城将来计划对外销售楼盘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预定一处。当然,就像我说的,项目本身我是绝对不会介入的。”
“那,赤本君今天这是......”津田喆替自己的老上司开口问道。
“啊,是这样的,”宫下北坐直身子,说道,“六本木新城的项目,我也是从一个不动产商口中听到的,这个人准备向我借贷一笔资金,总数在25亿日元左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近期应该是要搞些大动作了。”
铃木俊一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六本木新城的项目现在就怕这种翻炒地权的,只要这些炒家介入进来,原本100亿日元的地权,可能一晚上就会往上翻几十倍,目前,东京都政厅可没那么多血给这些人喝。
“赤本君,你说的这个人是.......”津田喆再次开口问道。
“是小渊不动产株式会社的小渊通一先生,”宫下北直接就把小渊通一给卖了,不过,他紧接着又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项目规划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如果森大厦那边不想付出太大代价,铃木先生又想着将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的话,那么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完成地权转移的事情,只要这个环节完成了,消息是否走漏都不重要了。”
所谓的地权转移,实际上就是国内的征地,东京都搞六本木新城项目,第一期就要将全部新城的用地都征集到手,否则的话,将来二期三期就进行不下去了,地皮会贵的吓死人。
不过,如果一次性将新城的用地都置换过来,需要付出的资金也是相当惊人的,即便是有东京都政厅做担保去做信贷,短期内也没办法将这么海量的资金都筹集到位。
一句话,铃木俊一需要时间,森大厦株式会社也需要时间。
铃木俊一当然知道宫下北说的是实情,但这个实情等同于废话,如果他有办法的话,早就开始推转移工作了,那还用得着提心吊胆的。
“当然,我这也只是一项提议,”宫下北见对方不说话,便笑了笑,说道,“具体如何去操作,铃木先生自然有决断,不过,我还是多说一句,一定要提防小渊通一这类人,25亿日元的资金虽然不是很多,但若是他们以付定金的形式,先撬动一部分地权的话,恐怕也能给铃木先生制造不少麻烦呢。”
“订金?”铃木俊一眼前一亮,他抬起头,盯着宫下北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真是多谢赤本先生的提醒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
0168
午餐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将近三点钟,宫下北先送走了铃木俊一和津田喆,这才离开银座酒店,准备返回住所。
按照行程安排,今天下午他还要见一个人,这个人算是旧相识了,曾经在他的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做过他的秘书兼司机,嗯,是个很知情识趣的年轻人。
是的,这个人就是北野仁建,那个一度野心勃勃,但却四处碰壁,以至于撞得满脸是血的家伙。
现如今,宫下北已经顾不上金融证券产业株式会社那边的事情了,但他那个贷借取引业务2系系长的职务还挂着呢,对他来说,这个职务还是很重要的,因此从未想过要舍弃掉。
既然舍弃不掉,自己又无法兼顾,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安排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家伙顶上去,而宫下北看中的人选,就是北野仁建。
不过计划这东西永远都赶不上变化,从银座酒店出来,宫下北才刚上了车,车上的车载电话就响了,梁家训接听的,是龟井静香打来的,这位最近春风得意的自民党政治强人约宫下北喝下午茶。
日本人可没有下午三点准时喝下午茶的习惯,毕竟经济压力大,生活艰难,普通人一天天的都要忙死了,也就只有一些实现了财务自由的闲人,才有那个格调来如此享受生活。
喝茶的地方是由龟井静香选的,幸乐苑别馆,自从去过那个地方几次之后,龟井静香就迷上了那里,实际上,很多日本的政客虽然表面上在维护着日本的传统,但是在骨子里,却是崇慕着西洋的玩意。幸乐苑别馆是东京首屈一指的洋式会所,超高的消费以及不接待日本人的规矩,反倒成了一大卖点,由此可见,贱骨头就是人的天性。
在重要性的天平上,一百个北野仁建也比不上一个龟井静香,所以,宫下北毫不犹豫的改变了行程,直接让梁家训给前者打电话,将会面的时间推到明天,而后坐车直接赶赴幸乐苑别馆。
车到幸乐苑别馆左近的时候,远远地,宫下北就看到有一群人聚集在别馆的正门入口处,空中飘飞的条幅上写着诸如“营业废止”、“米帝粉碎”之类的字样。
很明显,这又是来反对幸乐苑别馆经营的,这个地方向来都是日本右翼组织团体的眼中钉,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闹一闹。
不过,这些家伙也就只敢在街道对面举个条幅什么的,却没人敢越线过来直接攻击,甚至连投掷杂物的都没有,别馆门前那六七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老外可不是白领薪水的。最重要的是,这地方是“西洋人”汇聚的地方,每次有示威者过来的时候,警察都会先一步到达,怕的就是有人会闹出乱子。
此时正是临近下午三点的时候,老外们都有喝下午茶的习惯,因为这里离着美国领事馆比较近,所以每天下午这个时间,在领事馆工作的美国佬都会有很多人过来消遣。
那些美国佬可以不在乎这些示威者,但宫下北就不能肆无忌惮了,因此,车队在远离别馆的一处巷道拐进去,从后门直接开进了别馆的地下停车场。
目前别馆的经理名叫高田玲,不要误会,这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姓高田,单名一个玲。不过这人已经入了美国籍,也是地地道道的美国公民,有才且能力出众,能熟练使用英、德、法、日、中五国语言,是当初赤本高薪聘请的职业经理人。
别看宫下北来这里的次数不少,但还从见过这个女人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家是职业经理人,只需要负责别馆的经营,别馆的盈利只要没问题,人家的工作就算做得很圆满了,根本不用捧他的臭脚。
除此之外,宫下北对这女人也不感兴趣,毕竟都是四十多岁近五十的老女人了,谁会在乎?
自从龟井静香迷恋上这个地方之后,宫下北就在这里为他预留了一个专门的房间,为了避开外界的视线,这个房间在配有独立电梯的顶楼,那一层是不对外开放的。估计龟井静香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这一点,毕竟这会令他有一种比洋人享受更多特权的错觉。
乘坐电梯直到顶楼,才从电梯间里走出来,宫下北就看到朝仓美加正从走廊一侧的卫生间里出来,看来龟井静香已经先一步到了。
在电梯间门口停住脚步,等着朝仓美加过来,宫下北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等到对方鞠躬问候之后,才问道:“龟井先生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朝仓美加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说道,“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哦?”宫下北转过身,一边朝预留的房间走,一边随口问道,“为什么?”
“党内正在筹划新任总裁的选举,”朝仓美加压低声音,说道,“龟井有意参选,但却受到了排挤,目前,党内各派阀都属意由河野洋平出任这一职务,希望借助他的声望,挽回自民党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宫下北恍然点头,看来,尽管历史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转变,但大的方面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惯性。
在刚刚结束的金丸信风波中,尽管龟井静香很早就跳出来作了表态,而且直接站到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明确反对金丸信,并要求对他展开彻底的调查。
他如此积极且旗帜鲜明的表态,倒是的确在选民中获得了很高的支持率,也正是因此如此,他所领导的龟井派才能迅速壮大起来。
可是问题在于,自民党内的问题与选民的支持率还是不尽相同的,最重要的是,龟井静香这次表现的如此突出,也在自民党内引发了一定的不满,各个派系都认为他太“跳”了,要是再让他一下爬到总裁的位置上去,他还不得上天啊?
别忘了,自民党内刚刚掀翻了一个一家独大的“宏池会”,弄挺了一个金丸信,砸碎了一个宫泽喜一,大家可不希望立刻就出现第二个一统江湖的大人物。所以,从一开始宫下北就不看好龟井静香觊觎自民党总裁的心思。
在目前的自民党内,河野洋平估计才是最稳妥的一个总裁人选,他之前叛离过自民党,直到六、七年前才回归,本身在自民党内的势力不大。另外,河野洋平当初叛离自民党的时候,正好是洛克希德案曝光出来的时候,他叛离的原因就是不满自民党内金权交易盛行的局面,这使得他出任自民党总裁,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不利影响。
一个是相对来说年轻气盛,且刚刚秀了一把自己,坑了一把所有人的龟井静香,另一个则是老成持重,且不是那么强势的河野洋平,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自民党内的一干人会选择支持谁?毫无疑问,后者铁定是最佳选择了。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如今正是大选的关键时期,万一大选结束,自民党仍旧能够在国会内占据多数席位的话,党的总裁就是距离首相宝座最近的那个人。如果这个时候让龟井静香成为总裁的话,那么估计别人就想着奢望首相那个位子了,不仅是首相的位置没希望,估计内阁大臣的指标都捞不到一个,毕竟龟井派现在人多势众,他首先要考虑的必定是自己派系内的需求。
而河野洋平就不同了,他弱势啊,一旦由他接任首相的职务,那么大家还可以排排坐吃果果,将内阁成员的席位拿出来分一分,最后来个利益均沾的结果。
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并肩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最后停在专门为龟井静香预留的房间门口。
房间的房门虚掩着,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传出来。
宫下北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做个名声大的议员也真是不容易啊,想要发泄一番都得事先选好的地方,唯恐被人抓到实锤给弄死。
尽管听出龟井静香在房间里没干好事,可宫下北也没有在门外等他完事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梁家训,示意他在走廊里做好警卫,宫下北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所谓的房间,并不是指的一个孤零零的小包房,而是一个整套的大套房,有客厅、观影房、卧室以及小舞厅。
推门进去,就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客厅,客厅内的地面上打着暗紫色的木地板,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是一个小酒吧台,一个长腿细腰的金发女人,正趴伏在吧台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呻吟着。而在她的身后,一个浑身赤裸,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咬牙切齿的奋斗着,另一个金发女人就蹲在他身后,一张脸都埋到他臀缝里去了。
尽管那男子脸上带着金色的鬼面,可宫下北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笑了笑,宫下北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钩上,自顾自的走到客厅中间的沙发前,伸手拎起放在茶几上的一瓶香槟,又找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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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井静香显然也不在乎被宫下北看白戏,后者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品着香槟,他就自顾自的在那儿摇摆。
其实,宫下北很理解龟井静香这类政治人物为什么会和自己这种地痞流氓一般的好色,实际上,在争夺权力的道路上前行是非常枯燥的一件事,不,不仅是枯燥,而且还有很大的压力,所以,要想保持那种积极向上的姿态,必然需要一种精神乃至于肉体上的刺激。
嗯,是啦,想想我们经常提的说法,积极、主动、创造......这些奋发向上的词语,哪个不是与性相关联的?所以才有了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嘛。
脑子里这么无聊的想着,宫下北险些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发现自己的水平似乎越来越高了,已经快要上升到能够确定理论的程度了,哈,理论性也很重要啊。
龟井静香终于结束了与两个金发妞的肉搏,他呼哧呼哧的粗喘着,由两个女人陪伴着进了浴室,将近半个小时后才裹着一条浴毯走出来。
如同摔死狗一般将自己摔在沙发上,龟井瞟了一眼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有些烦躁摆了摆手。
两个女人嫣然一笑,很自觉的走出门去,将客厅里的空间留给了两个男人。
“这次我想拿下自民党总裁的职务希望不大了,”拎过桌上的香槟,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龟井静香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甘,“那些老家伙们就像是村妇一般的保守,宁可推选河野洋平那样的叛徒上位,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宫下北轻轻摇晃着手中杯子,没有接口,心里却是觉得好笑:整个自民党就是个保守派的大粪坑好不好,说什么老家伙们保守,就好像这家伙自己不保守一样。
“从目前的舆情来看,这次大选,自民党的形势似乎并不怎么被人看好,”良久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香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有预感,自民党维系了将近40年的执政党地位,这次恐怕要保不住了,在这个时候成为自民党的总裁,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最终的结果没有出现之前,谁又能下定论呢?”龟井静香耸耸肩,说道,“而且,即便是自民党拿不到足够的席位,也可以选择同某个在野党联合执政,我想民社党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实际上,这段时间已经在想办法与大内启伍接触了,但是现在看来,一切的前期工作都白费了。”
大内启伍,众议员议员,民社党的委员长,同时还是该党公认的政策通,历年来,民社党出台的所有大政方针政策,都是由他制定的。
民社党是个组织松散的小党,历来在国会里就占不了多少个席位,但是,这个党却一直以来都在执政党与在野党之间,充当着一个“磨合剂”,或者说是“政治平衡器”的作用。尤其是在大内启伍出任该党的总书记之后,每逢在野党与自民党就某议案发生朝野冲突的时候,民社党就会跳出来,以在野党的身份与自民党协调,最终帮助自民党的提案获得通过。正因为如此,民社党又被戏称为自民党的“行动队”。
不过,即便如此,宫下北也不相信龟井静香真的能将民社党拉拢过去,毕竟现如今的自民党已经成了一块臭肉,民间反对它的声音很大。大内启伍可是个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想让他爬上自民党这艘漏水的破船,估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最重要的是,此前就已经有消息传出来,民社党已经加入了在野党联合,是所谓的在野的七党联合之一。
能听出龟井静香这番话里幸灾乐祸的语气,宫下北笑了笑,实际上,类似龟井这样的政客并没有多么的复杂,他们本身其实并不关心自己所在的政党能不能成为执政党,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是能不能在内阁中占据一定的位置。
目前,龟井静香领导的龟井派是自民党内的一大派别,这次大选的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就现在的舆情来看,他的派系中大概有70多号人能够拿到议员的名额,这也就预示着他的派别,至少能够占据国会中70多个席位。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政治力量,在某些关键性的时刻,甚至能够左右政局的走向,相信不管是由谁上台组阁,都不可能忽视他的存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内阁中为他保留一个甚至是两个内阁大臣的位子,同时,追随他的人,也将得到一定的职位。
这是必然的结果,否则的话,一旦这一股政治力量整天在国会跟内阁唱对台戏,再加上在野党的力量,这个新内阁估计也做不了多久。
“依我看,自民党总裁的事情就先不要考虑了,”拿过香槟,给龟井静香面前的杯子斟满,宫下北笑道,“还是考虑一下选战一旦结束,你准备在新内阁中拿到什么职位吧。”
“我是这么考虑的,”龟井静香精神一振,用带着几分兴奋地语气说道,“这一次,我准备谋求一下建设大臣的职务,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