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苦笑道：“看来只能从余家方面下手。”
“老张从国企出后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是个老江湖。”
李得志叹了口气，说道：“恐怕你想绕过他直接和余家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倒是。”
方行点了点头，知道一旦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就不会简单，想了想，开口说道：“李叔，如果你能代表我出面跟余家谈收购的事情，会不会好一些？”
“我也想，但是这个做不了。”
李得志摇头说道：“这几年余家的生意一直都不好，里面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老张的排挤，他一门心思想要吃掉余家的生意，我要是出面，肯定会跟他闹翻。”
“我知道。”
方行笑了笑，说道：“如果李叔能够帮我低价谈成，我一定重金感谢。”
“小方，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因为这几年事儿太多，系统里调动也很大，他跟我的直属领导有关系。”
李得志坦诚道：“你懂得，我今天帮你，明天我就得被撸。”
话已至此，方行知道没法勉强李得志，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儿，李叔，收购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个想法，到时候实在收购不了就算了。”
方行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收购这种事情急不来，越是着急对方越是漫天要价，索性决定第二天跟着老爸回老家祭祖，将收购的事情缓一缓。
次日，吴峰正在游戏厅火热火朝天的打着老虎机，赵磊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
“事儿办得怎么样？今天能敲定不？”
看着吴峰这个时候居然在玩游戏，赵磊十分不爽的质问。
吴峰回头看了眼赵磊，皱眉道：“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赵磊的怒火顿时窜了上来，冷声说道：“装什么糊涂？不是说好今天弄那姓方的小子嘛！”
“找死！”
吴峰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拍在桌上，叫道：“要办他你自己去办，这件事情，老子退出，八百块钱还你！”
赵磊顿时懵了，难以置信道：“你脑袋长在屁股上？过一夜脑子都不好使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说退出就退出？”
“傻比！”
吴峰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以后你们该干啥干啥，离老子远点，跟你在一起我都怕被你连累。”
“啥意思？”
赵磊皱眉说道：“你倒是怂了还是瞧不起人？”
“怂了！”
吴峰呵呵笑了两声，昨夜饭局吃了那么大的亏，觉得呈口舌之快没有半点意义，转身便离开，临走丢下一句话，“有本事你去弄他！”
看着吴峰离开的背影，赵磊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口中嘀咕道：“这王八蛋到底什么意思？说好的事情说不干就不干？”
其中一个跟班拿起桌上的钱递给赵磊，一脸嚣张的说道：“肯定是怂了，他不敢干咱们干！”
“对，和我们赵少相比，他吴峰屁都不是！”另一个跟班附和道。
赵磊十分享受两个跟班的吹捧，点了根烟眯眼自信的说道：“既然这样，好！他吴峰不敢弄的人我弄，他吴峰不敢做的事我做！一句话，吴峰能弄的人我要弄，吴峰弄不了的人，我也要弄！”
一听这话，两跟班齐齐喝彩：
“赵少威武！”
“赵少牛比！”
……
因为老家在农村的缘故，方行和方爸两人先是坐车回到县城，然后又转车坐着人力三轮车，这才回到到达村口。
看了眼村子，方爸再次提醒道：“小方，这次回去我们主要是为了祭祖，一定要低调，发财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到处说。”
“爸，你放心，我知道了。”
方行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出门的时候 老妈都交代好多遍了。”
“唉。”
方爸提着包，看着村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呀，没钱的时候生怕别人知道，有钱的时候也生怕人知道，不容易呀。”
方行提了提手里的水果，笑道：“爸，咱们进村吧。”
“嗯。”
方爸点了点头，带着方行往村里一路走去，没走两步，就遇到一个染着红色头发顶着鸡窝造型的年轻人，方爸仔细瞅了两眼，诧异道：“这不是大锤吗？真……真是好久不见。”
方行同样呆愣着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年轻人，心说这不就是杀马特嘛？好家伙，现在村子里都流行起这种潮流了？
叫做大锤的年轻人甩了甩头发，瞅了方爸两眼，忽然眯眼笑道：“方叔？你回来了？”
“是呀。”
方爸连忙从兜里拿出一盒金丝猴烟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大锤，说道：“儿子长大了，我带他回来祭祖。”
大锤看着方爸手里的烟，不屑一笑，叉着腿一脸装比的说道：“方叔，说起来你是个城里人，混的不行呀，这年头谁还抽金丝猴？现在红白喜事都得散花，平时我最次都抽红塔山！”
说到这儿，大锤满脸得意的从兜里掏出红塔山，骄傲道：“看见没？五块钱一包，一看就知道你抽不起！”
方爸被怼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方行见此，迈步上前打趣道：“兄弟，头发染的不错呀，挺有个性的！”
“那必须的。”
大锤一脸骄傲道：“这可是今年的潮流！”
“可惜，就是颜色不太对。”方行遗憾的摇了摇头。
听到方行这么一说，大锤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皱眉道：“我也觉得这颜色不太好看，改天换个颜色。”
“绿色!”
方行连忙说道：“这个颜色绝对适合你！”
大锤愣了愣，盯着方行瞅了两眼，忽然开口道：“你确定？上次发型师也跟我说，绿色跟我很配！”
“英雄所见略同！”
方行笑道：“赶紧去染，一定要做潮流的引领者！”
“行，正好我去镇上贩货，到时候染个绿色。”
大锤咧嘴笑了笑，一个冲刺骑上二八杠远去，不忘叮嘱道：“就算是没钱回来也应该租辆二八杠，连二八杠都没有，还祭祖？不是开玩笑嘛？”
方爸嘴角抽了抽，口中嘀咕道：“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肤浅。”
回头看了眼方行，方爸撇嘴道：“你要是敢把他头发染成他那样，我把你腿打断，哼！”
方行摸了摸鼻子，感觉很无语，自己咋还躺枪了？
村里人很多，很少回老家的方行基本都不认识，一路进村都是方爸在主动打招呼，拿着手里的金丝猴给大家散烟。
都说村里人淳朴，可方行却发现，事情也不尽是这样，大家看着他们的眼神多有不屑，说话的人似乎都在揶揄两人作为城里人居然连辆代步的二八杠都没有。
天地良心，别说是买一辆二八杠，就算是买一百辆二八杠方行都买得起，本来这次回来打算在市里租辆桑塔纳代步，可方爸一直强调低调，就一路搭车回来。
“看见没？这就是城里人？抽烟抽金丝猴，走路连二八杠都没有。”
“是呀，混的不行！”
“和方林一家相比，他们家是混的太差了，估计回来又要挨老爷子的削儿！”
……
几个磕着瓜子的妇女盯着方行两人满脸嗤笑。
方爸脸色微僵，看见方行面露异样，安慰道：“别理会，长舌妇都这样。”
说完，加快脚步带着方行进了院子，并朝院子里喊道：“爸，我回来了。”
一栋两层土房树立在竹林前面，左边是厕所，右边是个猪圈，典型的农村特色。
方爸喊了两声没见人回应，又喊了两声，直到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手走到门口，看到方爸两人，先是一愣，继而皱眉说道：“回来就回来，有啥稀罕的，当两天城里人，就不是你了是不？”
方爸被怼的满头黑线，却一脸赔笑的说道：“爸，这几天比较闲，我带儿子回来看看您。”
说到这儿，方爸冲方行挤了个眼睛，“快叫爷爷。”
“爷爷——”
方行十分礼貌的喊了声，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正眼看过他，他自然是知道。
不过也正常，老爷子有三个儿子，自己老爸是排名老二，最不受宠，即便是在城里上班，在老爷子眼中，没钱依旧是穷光蛋一个。
在加上这些年老三方林一家在县城里混的不错，老爷子更是从心底里瞧不起方爸。
果然，即便是方行主动开口打招呼，老爷子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冲着方爸说道：“这次回来带钱没？最近家里准备多买条猪，这钱你得出，老三现在做大生意，资金周转不开。”
“多大的生意，资金周转到连买头猪的钱都没有？”
方行一脸震惊，脱口而出。
方爸赶忙瞪了方行一眼，笑道：“没事，这钱我们出。”
老爷子似乎没想到一个孙子敢顶撞自己，眯眼打量了方行两眼，沉声说道：“这个家啥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妈了个巴子，兔崽子翻天了是不？对了……”
似乎忘记什么，老爷子看向方爸，“他叫啥名来着？”
此话一出，方行险些脑袋一晃，一头栽地！
我擦！居然连自己孙子名字都忘记了？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
虽然自己回来的少，但也不至于这样呀！
方爸手扶额头，一边将水果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边介绍道：“方行，小名方方，您咋连自己孙子名字都忘记了？”
“哼！”
老爷子闻言冷笑道：“跟你一样，都是没出息的东西！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后我们方家还是要靠老三，你们是废了。”
听到这话，方行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对方是自己爷爷，遂说道：“刚在县城买的橘子，我给您剥一个吧，正好我也渴了。”
“橘子放那儿别动，家里啥都没有。”
老爷子走过去将橘子收了起来，沉声说道：“老三他们晚上回来，这橘子就给老三留着吃吧，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他最喜欢。”
听到这话，方行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两世为人，方行觉得人有时候就应该有棱角，老爷子都偏心偏到这种地步了，这要是一言不发，叫什么事儿？
“爷爷，不是我说你，做事情哪儿能这样做？”
方行皱眉说道：“大家都是你的子孙，凭啥偏心偏到这种地步？这要是三叔家买的橘子就算了，可这是我们家买的，难道我吃一个都不行？”
“不行！”
老爷子狠狠的瞪了方行一眼，冷冷的说道：“这家我说了算，你给我闭嘴！”
听到这话，方行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三观都被颠覆了，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一把拉走，低声说道：“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给你爷爷吵架传出去好听？”
眼见着老爷子将橘子以及礼品提进屋里锁进柜子，方行十分无语的说道：“爸，依我说就不该回来，年年回家都要受气，你真是好脾气。”
“唉，一把年纪的人，别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