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言甫眉毛一挑：“哦？无穷海国吗？……算你运气好，我还确实略知一二啊！”
听到这句话，付寒总算是心中大石落地。李言甫说略知一二，那就是知道的还挺多。果然运气好的时候就得跟着感觉走，付寒这一趟长途跋涉，可算是来着了。
接着，李言甫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知的深海族资料一点点的讲给了付寒听。这一聊，两人又是聊到了星夜。
不出所料的，那条老鱼果然又糊弄人了！
而这次，听完李言甫的讲解，付寒倒是心里有底了……
第351章 金示舟的算盘
因为与李言甫聊到了夜里，所以付寒就在李言甫家中留宿，和李言甫来了一场抵足而眠。
也不光是讲深海族，还有老先生在书中了解到的各种传奇、哲理、权谋。也有李言甫对人生的看法、感悟。
说老实话，人不到一定的阶段，根本听不进这些内容。所言的内容，在寻常青年眼里，大抵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关我屁事”！
但付寒现在的屁股，已经坐在了准首席的位置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天下的屁事，就都跟他有点千丝万缕的联系了。所以，他听得津津有味。
李言甫的精力始终不如付寒这种，拥有高级精神力的大御兽师，到了夜里竟然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付寒当然不敢打扰，枕着手臂把李言甫的话认真消化了一番。
这一趟走的很值，付寒觉得以后有事没事都该来找老头喝个酒。和他喝酒也是有滋味的，听他说古今，还有林驿镇的美味小菜下酒。
正好洛神现在能记下的时空坐标有数百个之多，倒是可以胡乱的用了，相当方便。
第二天，日晒三竿的时候，李言甫还在熟睡。而清晨才迷迷糊糊补个觉的付寒却是悠悠醒来。
付寒没有打扰李言甫，昨天劳累他说话太多。这世上说话大抵是最费神的事情，该是让他好好休息的。
找到李言甫的老管家，付寒又塞给他一个钱袋子，里面有50个金币。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给老先生一点花用。哪怕是让他拿去舞楼里撒了也罢，付寒心里会觉得舒服。
盘算了一下时间，那条老鱼应该快要折返了。于是付寒也不耽搁，直接动身返回船墓。
……
其实，金示舟一大早就到船墓了。发现笼罩船墓的黑暗已经消失，他立刻带着自己的侍从来到了中心的遗迹。
见到自家的圣地，被永夜族糟蹋成了老鼠臭虫的巢穴，金示舟肝肠寸断、嚎啕大哭。
把金币箱子交给船长之后，他便带着自己的侍从开始清理肮脏不堪的遗迹。
会挣钱的老九，问他如果帮忙清理给多少报酬？金示舟开出了每人十枚金币的高价。
大家本来就要撸袖子开干了，又被大副按住，以遗迹遭到血雾污染为理由，进行了一连串的加价操作。
最终，金示舟同意每人十五个金币的报酬，并以每份五金币的价格，在老十四那里采购药剂分给大家，以免他们在清理工作室受到血雾的污染。
其实嘛，血雾污染并不存在。所以老十四就给大家弄了点果汁喝，她说这种果汁……能壮阳。
等付寒到的时候，遗迹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到处乱窜的蟑螂老鼠没了踪影，尸骸枯骨也都搬了出去。就剩下那些笼子，箱子等沉重的事物，还在慢慢的往外面搬。
狡猾的老六早就在暗处躲懒了，美其名曰角落里被脏污浸染的厉害，需得仔细擦拭。而老九这种实心眼子，正在配合着深海族奴兵，搬运那些最重的东西。
大副和船长没有参合进去，倒不是不想挣钱。关键是深海族毕竟是外族，他们还得端着点架子。当领导也是很不容易的……
两人也是仔细看了金示舟一个早上，最后给了付寒一个信息：“那老鱼人心痛欲绝的……有点过了。”
付寒点点头表示知道。
昨天跟李言甫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老鱼会有这般做派了。说到底，他学的那些伎俩，都是书里话里用旧的了，也就他自己觉得新鲜。
等见到付寒的时候，心绪本已经稍微平复的金示舟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他冲到付寒面前哭天抢地的喊道：“您是我族的大恩人啊！大恩人啊！只身入险境，帮我们夺回了圣地的大恩人！我代表全族赞颂您的武勇！”
说着，金示舟就要叩拜下去。
付寒没有拦他，而是往侧边横跨一步让开身位。让身后托着芙蕖的大白团子成了金示舟的叩拜对象。
等金示舟大礼行毕，抬头的时候只看见气喘吁吁的大白熊，顿时就是一愣。
没办法，对团子而言这里确实是太热了，于是它开始缓缓的释放冰气。
“你不厚道啊，金先生。”这时和冰气一样冷的声音响起。
金示舟转过头，只见付寒手中星光深邃的枪锋已经指着自己的脑袋！
这次金示舟也是带了一些护卫仆从的，但是东西没有上一次多，所以人数也少一些。
忙着干活，武器也没拿在手里，见到这个状况众深海族均是一愣。有要冲过去拿武器的。却是被更先一步反应过来的船员们以枪指着，只能扶着腰间战刀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纳闷，刚刚还在一起干活，怎么一转眼要开打了？不过船员们可不会在这个时候问缘由，万事站兄弟一边是根本不需要过脑子考虑的事情。
这时候金示舟又拿出了他超乎常鱼的冷静。面对付寒的兵锋，他先抬手以深海族语言止住手下的动作。然后，他不避不让的看向了付寒。
“主祭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付寒冷笑：“不知道金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箴言。‘任何计划最大的漏洞，就是假设自己知道的比对方多’。”
“诚然，你们深海族的事，并不会在人类社会中广为流传。但我们也并非完全不知道……特别是，如果你知道隐秘教派司长何种权能的话。”
金示舟眉头深皱，可又无话可说。
付寒继续道：“你在这里声泪俱下，说感谢我帮你夺回圣地？！但可笑……这里是不是你们的圣地还两说！而且这里已经被你金鳞氏族，拱手献给永夜族一次了！你莫不是，又要拿这所谓的圣地，去找永夜族投诚！？”
所谓杀人诛心。付寒的话，是真的把金示舟给刺痛了。只见他颓然坐地潸然泪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都说了……不一样的，我与他们不一样的啊……”
这次倒不像是演的了……
说来也巧，李言甫曾经在自己的老师那里读过一册砗磲贝经。贝经上的内容，就是用古文记载的深海族资料介绍。
因为这一册贝经，是用雕刻有误的错版贝叶板凑成的。所以，当时李言甫研究这一册贝经许久，对上面的内容记的很清楚。
上面大致介绍了无穷海国深海族的一些风俗文化和社会结构。其中，有两件事对付寒而言很有用。
第一，深海族所崇拜的伟大、宏伟的那个事物，确实是泰坦族本身。而且，他们崇拜的是魔血泰坦！
小紫就是一头拥有魔血泰坦血统的魔血狼。这种魔血泰坦在许多传说中，都是邪恶的源头，具有毁灭万物的强烈破坏倾向。在早年间，算是恶名昭彰的存在。
不过现在，黑暗属性的力量早已被广泛接纳。恶魔系更是最珍贵强大的极品星兽，所有御兽师都趋之若鹜。
但不论如何，深海族始终是崇拜恶魔的种族。难怪从一开始人族和这些深海族就不对付。那时候的人类，一定会把这种信仰恶魔的种族当做敌人。
正邪不两立嘛……
事实上，在金示舟被老五抓上船之前。付寒也和其它人一样，把所有深海族都默认为敌人。见面之后立刻展开厮杀，其实十分的顺利成章。
由此，付寒推断出一点。金示舟口中的船墓圣地，也就是这个飘在海上的泰坦遗迹，恐怕是属于魔血泰坦的遗迹！
这也是金示舟始终对遗迹作用含糊其辞的一个原因。估计在他的认知里，人类对魔血泰坦是反感的。
有意思的是，金示舟这条老鱼第一次上船的时候，给付寒提供黑暗视野的小紫就在旁边看着。这老家伙大概认出了小紫的魔血血统，所以他立刻对与船上的人展开合作产生了信心。
也算是用错误的条件，判断出了正确的答案。
李言甫看过的砗磲贝经当中，没有提到有关魔血泰坦遗迹的事。不过却介绍过盛大的无穷海国年终祭祀。具体怎么做，没说清楚，只用了一些华美的形容词赞颂了祭祀。
倒是提了一句……这场祭祀在无穷之底举行。
这和金示舟说的，泰坦遗迹是它们的祭祀祈福之地可就对不上了。
说来这个老家伙够狡猾的，要不是付寒运气加持之下，找到了正确的人询问。要不然这天底下知道他们深海族怎么祭祀的人，恐怕不多啊！
而李言甫之后的讲解，也让付寒意识到了这条老鱼他想干什么。
贝经中对深海族几个尊贵氏族有介绍。玄鳞的是王族这一点没错，金示舟这种金鳞是学者贵族也属实。
但金示舟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事实，金鳞氏族智力超群、记忆力超群、精神力感知依然超群。他们是天生的学者、铭文师。实际上对于泰坦族传承下来的铭文科技，唯一能够掌握的也就是他们金鳞族了。
由此不难推断，这泰坦遗迹恐怕曾经是归金鳞氏族所有的。而金示舟自然就是想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氏族的遗迹了。
付寒哪里能让他这么顺利的完成心愿？
听完李言甫的介绍后，付寒就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反叛永夜族的，是金示舟的族人。这泰坦遗迹，恐怕也是他们当初拱手让给永夜族当避难所的。
所以嘛……这才有了刚刚横锋冷对的一幕。
付寒就是想告诉那条老鱼，你金鳞氏族可没有资格在这遗迹里面称主人。
第352章 下场
付寒认为，以种族、国籍这些因素，把一个群体归类。然后一杆子下去，统统下个定论，这种事是不科学的。但是把其中的百分之七八十拿出来下个定论，却会多半靠谱，鲜有冤假错案。
个体差异只会体现在少数身上，利益偏向也得有很多阴差阳错，才能和大群体脱节。
付寒认可金示舟就是他们金鳞族的个例。就算是他们整个氏族都叛逃去了永夜族，却有他这么个脊梁未断的家伙。
这一点付寒还是有些佩服的。
但付寒还是要把他打进耻辱圈里，把他和他的同族混为一谈。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能名正言顺的接手遗迹。
不是说不让他在遗迹里，是不能让他觉得，遗迹是应该归金鳞氏族所有的。
说真的，对于跑到海上跟鱼人抢一座遗迹这种事。换成以前的付寒，那真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但眼下，付寒知道自己需要尽可能的掌握足够的力量，只好先委屈一下这位老鱼人了。
只要金示舟为启星地的安宁，做出足够的贡献。付寒会把应该给他的，一并给他的后人。
……
冰冷的质问，确实把老鱼人给伤到了，老鱼人颓坐哀哭并不作假。但付寒却不会因此就心软，趁着老鱼人心神失守，还是继续逼问实情。
而金示舟也明白自己绝对蒙混不过去了，又是哭着把实情娓娓道来。
付寒这才收起星铸枪，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金示舟之前说的关于自己的故事，确实有很多编造的地方。比如，他被贬斥的原因，不是反复建议与人类结盟。而是因为他们金鳞氏族的背叛行为，激怒了所有鱼人。
最早成为叛徒的，其实只是金鳞氏族中的个别鱼人。但这种背叛却相当致命。因为他的背叛，永夜族得到了在末障散去之后仍不退走的资本。
当深海王族等着末障散去，想要重新夺回海底的时候。却发现这场仗和末障时期一样的难打。
不难想象，这个时候的金鳞氏族，在海底有多么的不受待见。要不是你们金鳞族出了叛徒，永夜族哪里会修铭文阵？都是你们的错啊！
歧视、仇视金鳞族的风气之盛，堪称不讲道理。甚至出现了战败先斩金鳞官的情况。
时间长了，金鳞氏族也受不了的。更难防备的是，最初的反叛者偷偷来劝降。说自己在那边多威风，多受重用之云云。于是乎，更多金鳞族成了叛徒，他们甚至还带着其它氏族反叛。
如此把金鳞氏族视为叛徒的风气，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发展成金鳞族举族判投的局面。
跟金示舟一样，有金色鳞片的鱼人成了叛徒。他身上尊贵的璀璨金色，在深海之中变成了一种耻辱。
但说到底，这跟他金示舟是没关系的。他本就孤家寡人的，一直跟在王族身边出谋划策，没有异心。
金示舟当然也辩解自己和其它族人不一样。可那时候……鱼和鱼之间的信任早已经荡然无存。
王族想杀他泄愤，其它贵族想杀他泄愤，深海军士想杀他泄愤，就连海都的奴隶都敢对他吠两声。
唯一相信金示舟的，是深海王的第三子。金示舟是他的老师，从小看着他长大，教他许多的学识。所以，三王子把金示舟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三王子藏娇之所，里面还有个来路不明的“王妃”。
金示舟也是个读书人，哪里受到了这份委屈，几次想要寻短见。不过被那王妃拦下，几次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