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不怕,那是假的。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一路走来,看着那么多人扑街在地,又怎会不怕?
只要再走三百米,就是他赢!
弥敦道那些大佬就在那座金玉楼等着,当他出现那一刻,一定会震惊全场。
杜永孝兴奋起来。
可很快,兴奋慢慢收敛。
前方一头“牛”挡在路上。
准确地说,那是一个人,体壮如牛的人!
新界牛手持开山斧,就那么大马金刀横在路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他身后,站着十五名手下,各个骄横跋扈。
洪义海等人惊醒。
烂命坤不在他们少了主心骨。
最后苦力强咬咬牙,吼道:“兄弟们,冲过去,送杜探长去金玉楼!”
“最后一段路!冲啊!”
三辆黄包车一起冲向新界牛。
新界牛裂开大嘴一笑,鼻子喷口气,扬起巨斧——
蓬!
三辆黄包车带人一起飞出!
轰隆隆,翻滚地上!
新界牛挥舞开山斧,往肩膀上面一扛:“弱,实在太弱!你们这帮扑街,连个能打的人都没有?”
嚣张!
狂妄!
目中无人!
杜永孝眼睛眯起来,面对如此强人,幸亏他藏了杀招。
“哥,是不是该我出马?”细佬杜永顺咬着猪肘子,从黄包车后走出来。
杜永孝看细佬一眼,“吃饱没?”
杜永顺憨憨一笑,握着猪肘大啃几口,呼哧,呼哧,把骨头一丢,这才舔舔手指:“刚才没吃饱,现在饱了。”
杜永孝点点头,看向新界牛。
杜永顺咧开嘴:“他挡你路,我把他挪开!”
说着话,杜永顺打个饱嗝,迎着大雨朝新界牛走去。
一步,两步,很快就走到新界牛面前。
杜永顺挥挥手,对新界牛说:“大个子,你挡路了,让开先!”
“你是什么东西?”新界牛一脸不屑。
“我不是东西,我叫杜永顺,”杜永顺说完,一指身后杜永孝,“他是我大哥。”
新界牛狰狞一笑:“原来你是他弟弟,正好!剁了你,我再把你大哥包饺子!”
杜永顺摇摇头:“我大哥不喜欢吃饺子,每次他都让给我吃!”
新界牛一瞪眼,这是个傻子!不管,傻子照砍!扬起开山斧就朝杜永顺劈下!
杜永孝坐在黄包车上,手摸配枪,如果细佬出现危险,他可不管什么狗屁规矩,会一枪毙了这头牛。
所有人看着新界牛斧劈杜永顺。
窟嚓!
一道闪电劈下。
再看杜永顺不知何时抓住了斧头,就那么抓着,轻轻松松。
新界牛满脸通红,使劲儿下压,斧头却不动分毫。
“大个子,你有多重啊?我在码头能背五个麻袋,最多八个!”杜永顺说,“你能背几个?”
说着话,杜永顺另一只手按在了新界牛左肩上,就那样慢慢下压。
咔嚓!
肩胛骨碎裂!
在强大到不可抗拒力道下,新界牛慢慢跪下!跪在雨中!跪在屈辱中!
所有人被眼前一幕惊呆。
新界牛身后那帮小弟更是看得眼珠子快掉出来。
暴雨中-——
杜永顺扭头朝杜永孝憨憨一笑,说:“哥,可以走了!”
第70章 0070【勇冠三军】
“这场雨,下得极好!”端坐在餐厅首位,金牙贵接过白牡丹递过来牙签,姿态惬意地剔着大金牙,“暴雨可以洗刷一切,就算那姓杜的扑街,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是啊,他们当差的凡事都要讲证据,就算人挂了,也要找证据!现在下这么大雨,鬼的证据!”白癞痢大笑。
“就算那帮差佬要抓人,大不了找几个杂碎过去顶包!”黑脚鸡笑道,“总之,我们这些人就平平安安,姓杜的就入土为安,弥敦道从此安安静静,整个香江就天下太平!”
“哈哈哈!”其他人大笑起来。
“咳咳,话也不能这样讲!”一个不和谐声音道,“姓杜的好歹也是探长,颜雄虽与他有过节,可听说雷洛在背后撑他……”
现场立马安静。
一个颜雄已经犀利,何况雷洛?!
金牙贵吐出牙缝碎肉,不爽地看那人一眼:“喂,谭欢喜,我们做大佬,你也做大佬,不会胆子这么小吧?”
“是啊,欢喜哥,你好歹以前做走私生意,海上大风大浪都见过,怎么上了岸反倒胆小?”
“呵呵,不好意思!我知道扫了大家雅兴,不过我不做走私生意很久,我现在做餐饮,开酒楼,开奶茶店,走正行!”一个老好人模样中年男子站起来,朝众人抱拳,满脸谄笑。
“正行个屁!”金牙贵骂道,“我不管你现在做乜,总之伱一天出来卖,一辈子都是卖的!当完表子就想从良,从你老母!”
面对金牙贵大骂,欢喜哥不敢回嘴,只得抱拳,一脸讪笑。
其他人也大笑起来。
白癞痢站起来圆场:“金爷息怒,大家也都少讲一句!好歹这座金玉楼也是欢喜哥开的,人家是东家,咱们给点面子!”
“面子个屁!今天肯来这里食鲍鱼,已经给足他面子!”
“是啊,弥敦道也不是只有他一家鲍鱼店!”
几个大佬说风凉话道。
金牙贵咬着翡翠烟嘴阴笑道:“欢喜,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怕引火上身咩,放心,我们食完鲍鱼就走,不会让你为难!不过你给我记住,以后你这酒楼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要怨我!”
金牙贵后台是四大社团中的“义群”。
欢喜哥后台却是从潮州帮分离出来的小支“潮勇义”。
无论是人数,还是势力,义群全都碾压潮勇义。
“金爷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欢喜哥赶忙道歉,“我的意思是以和为贵!”
“贵你妈个头!”金牙贵抓起烟灰缸砸向欢喜哥。
蓬!
正中额角。
额角崩裂,鲜血流出。
欢喜哥不敢用手去擦,反倒再次赔笑:“砸的好!金爷好手法!”
金牙贵见状,忍不住笑道:“你他妈真不是东西,这也能忍?”
欢喜哥不回答,只是继续抱拳道歉。
金牙贵摇摇头,坐下。
白牡丹端起茶杯,旁边一名酒楼小弟见状,忙上前帮忙添茶。
白牡丹轻咬红唇,朝小弟抛个媚眼。
小弟手一抖,茶水溢出。
金牙贵一肚子怒火正没处发泄,拿了翡翠烟嘴直接朝小弟手腕烫去。
“哎呦!”小弟跳起来,撞翻椅子。
白牡丹咯咯浪笑,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却没人敢多看她一眼。
“这次只是烫你手,敢看我女人,下次剜了你的眼!”金牙贵恶狠狠道。
小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咳咳,小插曲!都是小插曲!我们大家不如共同举一杯,庆祝姓杜的扑街!”白癞痢带头站起来。
“是啊,差不多已经三炷香,现在他还没到,扑街定啦!”黑脚鸡跟着站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祝他扑街!”
金牙贵冷哼一声,白牡丹把酒杯递给他。
金牙贵接过酒杯,站起身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唔好意思,边个话我扑街?!”
说话间,就见杜永孝斜戴白色礼帽,步伐从容地从外面进来。
“杜永孝?”
众人惊诧。
金牙贵手一抖,酒水洒出,“怎么可能?”
杜永孝走到金牙贵面前,看一眼那把撞翻椅子,用脚一勾,椅子立正!
杜永孝上前,大拇指插马甲兜,顺势坐到椅子上,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低头拢着火柴点了一支香烟,这才抬起头从嘴里徐徐吐出烟雾:“刚才边个话我扑街?”
见杜永孝一个人进来,姿态还这么嚣张,白癞痢当即放下酒杯,指着杜永孝鼻子呵斥:“扑街仔,不要以为……”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急促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