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熟悉的场景,对于郑黑黑来说,简直是在逛自家后院。
郑循他们拿这些破布没办法,但大黑轻而易举地跨过了空间的界线,进入了电影中的世界。
它刚进入的那处地点,刚好是一层厨房。
大黑从黑团子变成了高瘦的黑影,从一滩变成了一位。
从属或多或少都会模仿主人的外形、习惯、行动。大黑现在变换成的这个人形,还有点像郑循的背影。
它站在厨房张望了几秒。霎时,厨房和客厅连接的那面的拐角处,闪过一片小小的裙摆。
大黑反应疾速。它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追袭而去。
临走了手脚还不怎么干净,本该是双腿的地方,又重新变回了方才的液态影子状,一下子扫到了料理台的刀具架,把上面的刀,宽的窄的,叮叮当当地扫进了自己的身体。
全部带走。
很有郑循的行事风格。
大黑带着这些随身物品,迅速地追上了那个逃离的女孩。
现在,局势已经反客为主。
大黑像一条黑色的巨蟒,它已经放弃了人类的形态,用它做熟悉的这种,不可名状的模样,紧紧地追在女孩的后面,给她莫大的压力。
女孩反手就是一枪,砰,打中了大黑的左脚。
但那枚子弹进入到大黑的身体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又掉出来,打进了地板,留下深深的一个弹痕。
然而大黑本人毫发无损,甚至像因为那一枪而应激了,追得更死!
女孩“啧”一声,心里恐怕要狠狠咒骂一声晦气。
子弹无效。
优势已经在大黑。
它心里明白这一点后,动作更加放开,比之前的移动范围要更大。
追上那个女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郑循放出大黑之后,就变得气定神闲,也不横冲直撞瞎跑了。
他还和霍子鄢说呢。
“小霍,早跟你讲了,优势在我们,没在怕的。”
“……”
霍子鄢没吭声,也不知道刚才跑在他前面边跑边嘟囔“累死了”的人是谁。
有大黑在,郑循就完全不操心幕布里面发生了什么。
很快大黑就会宣布自己的胜利。
霍子鄢问郑循他们要找出口离开吗。
郑循说不。
“好不容易混进人家的家里面,”郑循的眼睛向上瞟了瞟,“我们得利用这个机会。”
他要在这里找线索。
霍子鄢明白了他的意思。
“分开找?”
“好。”
两人分头行动,在那层层叠叠的“空间”内穿梭。
虽然没办法触碰,但总归能用眼睛看清楚。
霍子鄢走了另一个方向,剩下那边就归郑循。
他一人在如梦似幻的场景中行走。
不知不觉,已经走得很深了。
刚开始还能看见大黑追逐着小女孩的画面,它们时不时在那些高大的家具后面冒出个头。
渐渐地,它们的身影不再出现。
郑循以为是大黑解决了对方,就没有多想。但这个奇异的空间暂时还没有消失,所以他继续向前探了探。
走着走着,郑循就发现不对劲了。
长廊、深色的木地板、有意做成粗糙质感的墙面、分布在两侧的房间……
这里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临寻公馆内的布置!
郑循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可跟他模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时是没有这个环节的。
郑循定了定神,心想,或许只是不小心陷入了副本带来的幻境,这种空间复杂的副本就是容易让人不小心产生幻觉。
来都来了,郑循也没着急走,他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郑循走在“长廊”之上。按照他记忆中的模样,他此刻应该是在向门厅的地方走。
周围很暗,好在他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行走。
大约走了十几步,他发现,前面隐约传来亮光。
而且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在说话?
郑循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了他刚刚见到的有光的地方。
砰。
他没有及时刹住车,不小心撞在了一面屏障之上,唉呀一声。
幸好刚才跑的速度不快。
眼前这是什么东西……
郑循奇怪地伸手摸了摸,有点冰凉凉的触感。
像是一块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只能把玻璃对面的物体映出个轮廓。
他有些郁闷,准备把锤子拿出来。
砸掉砸掉,不管什么玩意儿挡在前面就要都砸掉。
正当他要实行一些暴力破窗的手段时,隔着一层玻璃,另一面有动静了。
有人开门进来。
先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然后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郑循微微调整位置,让自己能看见门口的情况。
一高一矮,竟然是两个人。
高的那个,看不清脸,但西装革履,刚才的脚步声应该就是他的。
至于矮个子的……也看不清脸,走路还没声音,或许是因为鞋底比较软。
郑循看见高个子的先走进来,而矮个子的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就不肯进了。
似乎在犹豫,又好像在闹别扭。
“小寻,怎么不进来。”
郑循听见对方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类似他名字的音,有些惊讶。
巧合?
还是临寻公馆上一任的主人?
他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有“循”这个音还能当名字的字有多少,总结下来是有不少,或许真的是同音字。
但接下来,那道年轻的、属于男性的声音又开口了。
“‘郑循’,进来吧。”
第260章 玻璃内外
郑循站在玻璃后面,像一个冒然闯进来的观众。
明明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但他仿佛对此并不陌生。
“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徐医生半小时后才能到。这里距离他家很近,以后就方便了。”
“好好,你不喜欢医院,我不说了。”
“那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郑循听见高个子的青年在一直劝哄矮个子的,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有点像家人或者朋友,但因为那个被叫做“郑循”的男孩始终没有出声,所以不好判断。
男孩的身高才刚刚到青年的腰部,看起来年纪不大,是兄弟的可能性很大。
……兄弟?
郑循不记得自己有哥哥或者其他年龄差得不多的男性亲戚。可能有,但他不知道。
他连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没有,印象中上一世是在一位神秘资助人的长期资助下完成了学业。
对方的身份是个谜,郑循是通过资助机构联系上的。机构那边的姐姐说是个有钱的老板,热心慈善,让他不要担心会中断资助。
郑循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但钱确实是定期打过来,而且金额不少。他每个月生活费用不了那么多,就把它们全都攒起来。等到大学期间做些兼职赚钱,能养活自己之后,就想把这些钱退还给对方。
资助人没有接受,让郑循自己留着。郑循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对方买个礼物。
这次资助人收下了礼物,并托机构的人捎带了一句话。
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郑循。
郑循还挺开心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奉献,他什么都做不了。
之后郑循和机构商量,既然他有赚钱的能力了,那就终止资助吧。他不希望让对方继续破费。但那位资助人不想让郑循把宝贵的大学时光都用来为金钱烦恼,所以坚持资助到他大学毕业。
在这期间,两人之间的往来,也仅限于互相送礼物,和通过中介传递的三两句话。
郑循在来到白塔世界之前的人生就是这么单调朴实,他的精神状态呈现如此断崖式的起伏,也是在和红姐彼此折磨一千遍之后。
如果没有这样的意外,郑循想,他应该在几年之后,买房买车,事业稳定,过着一种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生活,或许还会拥有相伴一生的人。
至于现在,虽然他的人生并不安定,有点钱但又不足够有钱,相伴一生的人看起来已经成为了一个缥缈不定的命题,好在有一堆供他折磨的朋友。
郑循深思之后认为,他还是会选择现在的生活。
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玻璃对面始终没什么进展。
高个子的青年一直在耐心地解释和安抚,小不点却总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