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随怪脸赶来的郑循。
郑循的额角有一滴汗水滑落,不敢想他再晚一步来,会是怎样的惨剧。
怪脸就在两人的脚边,它转动着自己圆润的头,看了看云景,又看了看那边的空屋。
在它的眼中,空屋和云景脚下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
而空屋前面,没有什么散发着光晕的母亲,只有一具倒下的白骨。
云景没有反抗,任由郑循把他拦下。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几步之遥的母亲,眼泪倏地落下。
“云景……”郑循这会儿也缓过气来,没有刚才那么急迫了,“云景,那不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
云景轻声地回,郑循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
“我知道的……”
从第一眼看见她出现,云景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美好永远只能出现在幻象之中。
他只是一时间舍不得,想多看她一眼。他比谁都清楚,母亲是如何惨死在他面前。
他总是晚了一步。
郑循见他如此悲痛,心中也是一动。
他说不出什么“你要向前看”之类的敷衍安慰,至亲离去如同剥骨噬心,外人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
云景不想让自己陷入太久的悲伤情绪,他如今在慢慢学着告别和目送。
“我们走吧,学长。”
云景抬起手臂,一抹眼睛,转头,面容严肃地对郑循说。
“这里好像快要塌了,不能留得太久。”
云景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地颤动一下,两人的身体都随之一晃。
那颗指路的人头吱地一声叫出来,骨碌碌继续向前滚去。
郑循赶紧拉上云景。
“走走!咱们跟上它!”
明明上一秒还处在寂静状态的场景,下一秒就剧烈地震动起来,周围的试管和容器受这股波动影响,纷纷掉在桌面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郑循和云景一边闪躲着各种砸过来的重物和玻璃渣,一边脚底下还不能松懈。
那道裂隙越扩越大,断层的边缘不停地逼近二人的脚下,稍微跑慢一步,都有坠入深渊的风险。
那颗圆滚滚的头跑得很快,后面是郑循,再之后是云景。
云景在同龄人之中算是体力好的了,然而他刚才经历过一番情绪波动,现在突然要加速冲刺,出现了轻微的体力不支的情况。
到底还是之前过着平静校园生活的大学生,和他们这些整日在副本上蹿下跳的白塔选手不能相提并论。
“学长,你先——”
他不想拖郑循的后腿,就想让他先走。
但这件事郑循可不能顺着他。
“别说话,容易岔气!”
郑循让云景不要说这些泄气的话,他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臂,拽着他拼命跑。
云景跟在后面,像是测一千米,到最后一百米时,被兄弟拉着的猛跑的脆皮大学生。
人头从走廊里滚出去,判断了一下方向,就要继续上楼。
塌陷还在继续,郑循不敢耽搁,立刻追紧了他。
等他们来到走廊时,他们惊异地发现,现在连上面的楼层都在塌。
郑循开始骂。
“云启天真是个神经病!居然设计出这么粗鲁的副本!看不起他!”
“……”
云景跑起来之后就好很多了,喘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他示意郑循把他放开,这样两人还能加快速度。
他们一口气冲过两层,来到13层。郑循用力拉开防火门,大喊一声“老子来了都让开”!
结果这一层里面关着的都是经历过实验失败的实验对象,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残缺,盯着郑循时,每一个都闪着绿光。
郑循见风使舵,看见如此“盛况”,他又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打扰了我先退下”,推着云景继续往楼上跑。
但这时防火门的怪已经被他触发,它们纷纷冲出,连沉重的门板都被撞开。
郑循让云景先上,身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他的额头也渐渐渗出汗珠。
情势危急极了。
就在这时,塌陷的区域突然又追到了他脚下,位于郑循后面的那些怪,一时间身体腾空,惨叫着坠落。
郑循欠欠地回头看了两眼,默默希望它们安息,然后追着云景的脚步上楼。
人头在14层的防火门外徘徊了一下,又继续向上滚。
看来14层不能进。
郑循这次学乖了,不再直接莽到门口嚎叫,人头怎么走,他怎么走。
十五层和其他层不同,没有防火门,而是一道带密码的玻璃门。
和之前的场景不一样了。
郑循和云景来到门外,两人稍微缓了缓。刚才跑得够急,现在心率急速飙升,呼吸也不平稳。
郑循嗅到一丝血腥味,他皱眉看向云景。
“云景,哪里受伤了?”
云景刚才也没注意到,等郑循一说,他才感觉小腿有一丝疼痛。
把裤腿挽起来一掌宽,伤在脚踝,应该是被尖锐的玻璃不小心划伤的。
“不着急,先把伤口处理好。”
“好。”
云景从自己的云空间里取出伤药,给伤口做了简易的处理。
郑循在旁边等着他,同时隔着玻璃观察这一层的场景。
玻璃门中间留有一道缝隙,刚好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进入。
那颗人头已经从缝隙里面钻进去,现在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不过不要紧,需要的时候,它应该会再次出现。
云景在旁边说一句“好了”,郑循点点头。
“那我们看看这一层有什么。”
16层他刚才看过,不能上,看来又要寻找另一个楼梯。
两人先后从门的缝隙中走进去。